“霄大人既已洞知一切,何必在問?”對冷閱而言,她是誰的女兒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連家的安危。
她哥再厲害,這溥(查了《北山》原來是這個溥字,以前老寫普,捂臉。)天之下,莫非王土,真要對抗起來,皇上還會怕她哥嗎?她心裏很感激她哥護她周全,但她心裏更清楚皇上現在恨她恨到了骨子裏,一旦抓到或殺了她哥,她的命也保不住了。
若她死了,連浩肯定傷心欲絕,他又怎麽會接受綠萱公主?與她好好過日子,連浩做不到,就會激怒皇上,連家的未來冷閱越想越堪憂,所以她隻能來救助霄大人,若有一天她不在了,也隻有霄大人能勸得到連浩一二。
“月娘,是我害了你。”霄恒歎了一口氣道,他當初一心想扳倒柳相,還朝中清明,如今柳相倒了,朝中反而更加一片渾濁,多少朝中官員為了明哲保身,隻秉承不說不錯,不做不錯的做事原則,很多事推來推去,到現在也沒能解決,他這個六部之首每天忙的焦頭爛額。
事事隻有自己親力親為才能辦好一件事,可他,隻有一個啊。
當了六部之首後,霄恒才知道管理官員是多難的一件事,看到底下的官員推來推去,霄恒真想殺一個人以敬效尤,否則他遲早有一天殫精竭慮而死。
“不怪大人,我的命是早已注定,逃不到的。”冷閱苦笑了下回道。
從她母親被皇上算計的那刻,她就成了皇上手中的一枚棋子,能怪誰?她誰也不想怪。
柳相手握兵權,野心勃勃,直逼皇位,皇上處心積慮的除掉他也無可厚非,冷閱相信皇上用過各種方法,但都沒有成功,所以他把希望寄托在了她哥的身上,相術師的話冷閱以前覺得不過是江湖騙子,但皇上聽信了,也成功了,柳相的確被她哥重傷了,一代梟雄死在刑鞭下,冷閱想想都覺得悲哀。
“你真的要這麽做嗎?”霄恒手中拿著冷閱給她的和離書,心中說不出的滋味。
月娘和連浩本是一時神仙眷侶,過著與世無爭男耕女織的美好生活,全是因為他曾經的執念害了這對小夫妻,柳相一倒,這個國家正麵臨山雨欲來,岌岌可危的局麵了。
連浩是有軍事才能,但他的才能與柳相相比還是相差甚遠,本就沒曆練過的年輕將軍,更何況皇上對連浩根本就不放權,連浩再有才能也被皇上製肘的無法發揮,霄恒真的不知道這個國家還能撐多久?
內憂外患啊。
“霄大人已知我心中之意,就別為我感到婉惜,連家生死,還請霄大人顧全。”冷閱紅著眼睛向霄恒行了一禮。
霄恒心有愧對,扶起冷閱道:“月娘放心!隻要有我在,我就不會讓連家有事。”
“月娘感激霄大人大義。”冷閱拭去眼角淚水,輕聲道:“那我回去了。”
“我送你。”
冷閱回到將軍府就聽到賀管家說雙夫人生了,是位公子,冷閱急裏忙慌的就去了南院,連浩連老漢邱嬸都在。
“給我看看!”冷閱一進門就見邱嬸手裏抱著華兒,心下十分欣喜。
“你去哪兒了?我到處找都找不到你。”連浩不想讓冷閱去看孩子,怕她心裏難過。
“我就出去走走,你找我做什麽,有柳技柳條陪著我,不會有事的。”冷閱走過場似的拍了拍連浩,就要去看孩子:“嬸,給我抱抱。”
邱嬸看了下連浩,還是上前把孩子放進了冷閱手裏,冷閱一見到孩子,就對連浩說:“這孩子好像你啊,你看這鼻子,簡直跟你一模一樣,將來華兒長大了,一定跟他爹爹一樣,是個俊朗的男兒。”
“月娘,你跟我來。”連浩把孩子還給了邱嬸,拖著冷閱就離開了。
剛月娘的話像刀紮在他心上,華兒是他孩子,他會疼愛,可月娘她的心有多難過啊。
他不想讓月娘裝著堅強的樣子,去壓抑心中的痛苦。
“你這是幹嘛?怕我難過?”冷閱如何不知連浩拉她出來的本意,墊起腳尖在連浩的唇上輕輕一吻,柔笑道:“我已經接受了我不能生育的這個事實,連浩,不必為我難過,以後隻要是你的孩子,我都視如己出。”
“月娘,你別這樣,我寧願你對著我難過,對著我哭,我也不希望你的堅強永遠隻有你一個人在承擔。”連浩把冷閱深深的擁入自己的懷裏,“我是你夫君,你越堅強,我越覺得抓不住不你。”
“傻瓜,天涯海角,是生是死,我沈月和都心隻有你連浩一人。”冷閱微微笑著,緊緊的靠在連浩的胸前,聽著他的心跳。
連浩,我愛你!
原來愛一個人的感覺是這樣的?不計生死,不計回報,隻希望他好。
以前她對連浩隻是喜歡,現在她對連浩是全部的愛。
喜歡是占有,愛是懂得放手!
連浩,我隻希望你能好好活著,你有自己的家,有父親要贍養,有孩子要照顧,不像她,孑然一身,上無高堂,下無子女,我不能連累你。
“你的話讓我聽著怎麽更糾心了?”月娘的沈月和三個字讓連浩聽的好刺耳。
“是嗎?”冷閱含笑抬頭,心卻在滴血,“原來你不喜歡聽情話呀?那我以後不說了。”
“月娘,你是不是有事瞞我?”月娘越笑淡人生,連浩的心裏就越沒底。
綠萱公主睡醒聽說雙兒生了,就來了南院探望,哪知腳還沒進南院的門呢,就看見連浩和那賤女人光天化日之情意綿綿,卿卿我我,綠萱公主簡直要氣炸了,調頭就回了北院。
連浩,他有什麽了不起的?說白了他就是個獵戶,她一個公主看上他,是他的福氣,既然他不知福,好!本公主也沒必要為他要死要活了,男人,她想要,還怕沒有嗎?
“回公主府!”綠萱公主心如死灰,皇宮容不下她,將軍府容不下她,那她就過自己奢靡的繁華人生。
雙兒被連浩剛剛的動作深深刺痛了,她的孩兒,在將軍的心裏的分量連個不會生育的沈月和都比不上,將軍如此在乎沈月和,她將來如何能成為這將軍府的主母?
沈月和,是你逼我的!
雙兒目露凶光,怔怔的望著熟睡中的華兒,“孩子,你與其被你爹爹送給那賤人撫養,不如你幫娘親一個大忙吧?”
她一定要讓沈月和死,將軍隻能屬於她一個人,一個人的。
“將軍,您快隨奴家快快入宮吧,皇上急召!”皇上身邊的小德子忙裏忙慌的進了東院,一見到連浩焦急宣旨。
“是發生什麽事了嗎?”連浩聽到皇上召他入宮,心知必有大事,皇上這段時間不輕易召見他。
小德子看了冷閱一眼,真覺得此女是個禍水,惹人討厭,很是不屑道:“還不是柳林誌那個罪臣帶兵在沿海挑事,皇上讓你去鎮壓。”
“柳林誌?”連浩看向冷閱。
“你不用為難,去吧!”冷閱搖頭笑了笑,她哥,為了保她,真的用心良苦。
連浩隻要去了沿海,她哥就會退兵的,她哥的用意她懂。
她和她哥如今走的都是條不歸之路,一世平安對她兄妹二人來說太奢侈了,皇上怎會讓他們平安?她哥又怎製住皇上多久?
她的性命,每日如同懸崖走絲,搖搖欲墜,隨時都有粉身碎骨之險。
若真粉身碎骨那也到沒什麽,以皇上對她的恨意,隻怕不淩遲她個三千刀也不足以泄恨吧?
淩遲!冷閱想想這種酷刑就覺得恐怖。
連浩進宮後,連將軍府都沒回,直接去了沿海,日子一複一日的過去,這些日子也算平靜,綠萱公主搬去了公主府,冷閱除了每日抱抱華兒,教榮兒學走路,到也過的愜意。
眼見著華兒就要滿月了,連浩來信說他會趕回來,冷閱想想這是連浩的第一個孩子,華兒滿月就大辦吧。
反正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還不如開開心心的過,明日之事明日愁,皇上一時半會又要不了她命,何必去想,該安排的她都已經安排好了,她真有事,還有霄大人呢。
隻是不知道華兒這兩日是怎麽了?焉焉的,除了睡還是睡,逗他目光都不聚焦,看人都是散的。
偏偏張正青跟連綺去了周員外那裏幫著照顧工坊之事,找了幾個大夫,都瞧不出華兒是怎麽了,隻說嬰兒時期貪睡,並無大礙,可冷閱看著不像啊。
“賀管家?賀管家?”冷閱抱著華兒,心裏還是放不下,便叫來賀管家,“你親自去趟周員外府,讓周員外送個信,叫張太醫趕緊回來。”
“我這就去,夫人!”賀管家知道這兩日夫人擔心華公子,府裏請了幾個大夫,夫人都不滿意。
冷閱把華兒放回床上,靜靜的看著,華兒真的遺傳了連浩的基因,怎麽看怎麽像。
又等了一日,張正青還沒回來,冷閱心急如焚,這綺兒,大概是聽到她為華兒擔心,又在鬧氣了,華兒雖不是她親生的,但也是連浩的孩子啊,綺兒替她不值也替的太沒道理了。
還有張正青也是的,自與連綺成親後,還真聽連綺的話呀,不讓他回來他還真不回來,醫德去哪裏了?
等連綺回來,看她怎麽收拾她,小小年紀,現在是越來越霸氣了,成親當日,聽連浩回來說,張正青的前妻回來想複合,被連綺拿著一千兩銀子就打發了,好有魄力。
成親後,更是把張正青管得死死的,人家是夫唱婦隨,他們小倆口完全就是一婦唱夫隨,看到連綺過的幸福,冷閱也替他們高興。
夜裏,冷閱像往常一樣,起來為華兒熱奶,雙兒在做月子,需要休息,嬸兒又帶著榮兒,哪裏照顧的過來,給下人帶冷閱始終不放心,雙兒的母乳好,為了不打擾雙兒休息,冷閱讓雙兒每晚擠奶備著,華兒這孩子貪睡,吃的不多,冷閱每隔半個時辰就會喂他一次。
熱好奶,冷閱就去抱華兒,可剛一抱起,冷閱就覺得孩子不對了,伸手去拭鼻息,“華兒?華兒?”
孩子哪裏還有氣。
不可能的,華兒不會死的,她的華兒怎麽會離奇死了呢?
“啊……我的華兒呀……”冷閱撕聲的哭聲驚動了整個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