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青再為冷閱醫治時,明顯沒有小嬌和小豔兩雙眼睛盯著了。
“夫人,你……是不是被皇上監視了?”張正青極小聲的問道。
冷閱怎麽也沒想到第一個知道她被監視的人竟是這老實巴交,平時不愛說話的張太醫,冷閱詫異的問道:“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想不看出都難。”張正青撇撇嘴道:“每次來給夫人診治,夫人身邊的侍女如防賊般,我與夫人本就熟識,夫人都未對我有如此大的戒心,她們不過是小小的婢女,竟要這樣防著我,而夫人每次都在打圓場,久而久之,我就起了疑心,親眼看到侍候夫人的小豔姑娘進了皇上的禦書房。”
“夫人?皇上為何派人監視你?是因為夫人的身份?皇上是不是想留著你好對付柳相?”
麵對張正青一連幾個問題,冷閱心中隻有苦笑,張正青每個問題都問到了點子上,冷閱卻不想把事情的真像告訴他,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你別問了,這事不是你能管的,記住!我的事你在起了疑心,再如何知曉,你也不能說與任何人聽,知道嗎?否則你若是管不住嘴,不但你,甚至整個將軍府都會有滅頂之災。”
夫人被皇上監視,張正青自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抬眸看向冷閱,問道:“夫人的傷是皇上刺的?”
“別問了。”冷閱直朝張正青搖頭。
張正青臉色都變了,夫人雖什麽都沒說,但此事細細著磨,張正青感到脊背發涼,皇上……皇上心思太深,太陰沉了,若讓夫人留在將軍府,夫人必然危險。
不行!夫人有恩於他,他不能見死不救。
“夫人,你別怕!我一定會想到辦法救夫人的。”
說完,張正青就大步離開了。
“真是個呆子。”冷閱被張正青的那股傻勁逗的笑了笑。
救她?怎麽救?隻要連家還在皇上手裏,她冷閱天涯海角都逃不了,更何況她也沒打算逃,用她一個人的命保全連家,對冷閱而言,就足夠了。
小嬌端了藥進來給冷閱黃鼠狼拜年,不安好心道:“夫人,今日日頭正好,夫人喝了藥就別悶在屋裏了。”
“嗯,多曬太陽對身體是有好處的,小嬌,要不你搬張躺椅去院裏,我就在院裏正好曬曬太陽。”冷閱喝著藥道。
小嬌的心思,冷閱自然知道絕不可能這麽簡單,她隻是要讓她說下去罷了。
“夫人,您有多久沒上過街了?”小嬌見冷閱喝完藥,便接過了藥碗,裝著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冷閱‘很認真’的想了想,道:“有兩個多月了吧?”
“夫人的傷好了,難道夫人就不想出去逛逛嗎?”小嬌意味深長的笑問道。
“想啊。”冷閱隻顧裝她的傻,然後一聲不對,指著小嬌開起玩笑道:“我說小嬌丫頭,你這樣勸著我去街上逛逛,可是你貪玩了?還是你少女情動?在街上看上哪位小郎君了?”
“夫人……”小嬌跺了下腳,臉上明顯有些不快,語氣盡管嬌羞,卻也難免生硬,“奴婢好心,夫人卻要這樣笑奴婢,奴婢不跟夫人說了,奴婢這就給夫人去搬躺椅,讓夫人在院子裏曬曬太陽好了。”
其實冷閱完全可以一聲好啊,就能化解小嬌的別有用心,可冷閱骨子裏就是個愛冒險的人,她真的很想看看小嬌要她上街是有何目地?總不能說是她哥出現在街上了吧?
以皇上的實力,若她哥出現在街上,早大動幹戈的去抓人了,也不會讓小嬌這般費盡心思的‘哄’她上街,她又沒有武功,直接綁著她去就好了,跟她費什麽勁。
皇上還會因為怕連浩知道後翻不起臉嗎?他留著她,不過是怕柳相樹大根深,她死了,以她哥的武功,還有柳相暗藏的實力,皇上不懼怕才怪。
連浩有什麽根基?外人都以為皇上救她是因為他體恤連浩,他若真體恤,就不會在外大肆宣揚,他救了她了,皇上這麽做,不就是要告訴她哥,他妹妹在他手上,威脅她哥別亂來嗎?
所以在皇上未抓到柳相和她哥之前,她都是安全的。
“說起來,我是要上街了,大伯一家很快就要上京了,我也得買些東西準備著,小嬌,我們上街吧。”冷閱很好奇小嬌要她上街到底是為了什麽目地?
隻要不關乎連家生死,冷閱還是想看看對手腦子裏在想什麽的。
“夫人真要上街嗎?那奴婢就讓賀管家去準備馬車。”小嬌的興奮想藏都藏不住。
皇上派這樣的人來監視她,還來套她的口風,皇上真會選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太聰明的人皇上他不好操控,所以對這種並不是很聰明,但武功又高的單純效忠的人,皇上用的才會放心。
街上還是如以往那般熱鬧,對京城的百姓來說,隻要他們能安居樂業,死多少人都與他們無關。
冷閱去買了些布匹,發現小嬌小豔對她的防範更加鬆懈了,她選布料的時候,這倆人竟跑到街上看花簪去了。
街上如平日一樣,並無異樣,冷閱越來越想看看這倆個奴婢到底要對她做什麽了。
選好布料,付了銀子,冷閱看到一家糕點坊,便走了過去,小嬌小豔依舊在看她們的花簪,十分不留意她。
剛要選糕點,不知道是誰竟塞了一張紙條給她,冷閱打開一看,上麵寫著:醉姻樓見!
冷閱心一顫,不會真的是她哥吧?
見還是不見?冷閱犯難了。
醉姻樓並不遠,也就是對麵幾步路,冷閱試著走過去,觀察了下周圍的環境,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心裏更是篤定不是她哥,她哥的武功極高,皇上若想抓她哥,不可能周圍不布防吧?
讓她去醉姻樓,誰出的這餿主意?
冷閱想了想,覺得最大可能的就是那位綠萱公主了,也隻有她做的出來這麽弱智的事情,毀她名節,讓連浩厭棄她吧。
她這個身子又不是什麽清白之身,連浩若在乎,還會娶她嗎?多此一舉。
冷閱想通了,便朝醉姻樓走了過去,媽媽一見到冷閱,便笑臉相迎上來,“夫人來此是要會什麽人嗎?”
“嗯。”冷閱點頭,她也很想知道自己要會的是何人?像綠萱公主這樣簡單粗爆的人,左不過就是幫她安排個男人,下個迷情散,然後再讓連浩來捉奸,這麽弱智罷了。
她是沒武功,但也不是那麽容易任人擺布的,等進去,她用蒙汗散將那男人迷暈,大家一起看好戲。
“我帶你去!”媽媽引著冷閱上樓。
原以為房裏是個男人,沒想到進屋看到的是個仿若天仙的大美人,這?
冷閱盯著眼前的美人,問道:“你約的我?”
美人掩麵一笑,這一笑,傾國傾城,這一笑,風華絕代,冷閱不禁看呆了,這世上竟有如此美的美人。
“你不認識哥了?”
美人一開口便是男聲,差點沒把冷閱嚇死。
“月兒,是哥呀,男扮女妝,你果真認不出我來了。”柳林誌笑嘻嘻的看著冷閱。
“哥?你……你怎麽在這?”冷閱看了好久,才把人認出來了。
柳林誌往床上一躺,一點也沒了女人的嫵媚,吊而郎當的說道:“這裏安全呐,你沒聽過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嗎?這叫燈下黑,那皇帝老兒斷不會想到我還在京城的,現在正四處抓我呢。”
“那柳相呢?也在這裏?”冷閱問道。
“我爹……”柳林誌神色黯然下來,表情悲傷道:“他死了,我救出他後,他受傷太重,再加上一路逃命,他沒挺過來。”
“怎麽會這樣?”冷閱很吃驚,她怎麽也沒想到,權衡朝野的柳相竟這樣死了。
“是我傷了他的內力。”柳林誌眼角的淚水滑落,他雖極時撤了內力,但也傷了四成,他父親更別說了,又被鞭打兩個時辰,父親能留住最後一口氣告訴他柳家的秘密營點,是怕他這個柳家唯一的血脈也要被皇上除去。
“哥,你別難過。”冷閱拿出絲巾為柳林誌試去眼角的淚水,歉意道:“要怪也是怪我,若不是我,柳相也不會這樣被皇上設計了。”
“怪不得誰。”柳林誌吸了一口氣道:“父親野心太重,皇上早就容不下他,皇上對父親下手,是遲早的事,隻是我沒想到皇上的手段竟是這樣陰毒。”
“那哥留在京城,是要找機會殺皇上報仇嗎?”
“我殺他幹什麽?他隻要不傷害到你,哥不想殺他,他雖說陰狠,但也是個為國為民的好皇帝,若把他殺了,天下將大亂,哥不想讓天下的百姓置於戰火之中。”
冷閱聞言,靠在她哥的肩上,為她哥憂傷道:“哥,你心中有大義。”
血海之仇,她哥為了天下百姓的安危,能這樣放下,冷閱除了欽佩,再也說不出什麽話來安慰她哥了。
“月兒,別怕!有哥在,你不必在將軍府處處忍讓著綠萱公主,她欺負你,你也盡管欺負回去,皇帝老兒他不敢動你的,他不是讓寧常氏告訴連浩你是他的私生女嗎?想利用連浩好好為他效命,好,那哥就讓你頂一頂公主的名份,給他施加壓力,保你一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