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心吊膽了一個月,冷閱都能下床走動了,皇上也沒對她怎麽樣。
這一個月來,冷閱身邊的兩名侍女照顧的她很細致。
“夫人,您怎麽下床了?怎麽不叫奴婢來扶您?”侍女小嬌放下藥碗,急急的跑了過來。
“我沒事,想自己走走,雖然腳可以用力,但這傷還是扯的疼痛難當。”冷閱故作很痛的樣子,借著小嬌的力又坐回了床上,深吸了幾口氣,虛弱道:“將軍呢?”
“將軍最近都忙著幫皇上駐防,忙的都沒時間來照顧夫人了,夫人要是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小嬌小豔,奴婢一定會好好侍奉夫人的。”小嬌拿了藥碗,一勺一勺的喂冷閱喝藥。
冷閱在心裏腹誹,她哪敢吩咐她姐妹二人,連浩當初隻防著柳相和綠萱公主,殊不知這府中的下人隻怕都是皇上的人了。
從賀管家到小嬌小豔,冷閱深知若她和連浩稍有對皇上不利,隻怕全家都會招來殺身之禍,冷閱想以後她將步步為營,小心警慎了。
“唉……”喝完藥,冷閱歎了口氣,哀傷的抱怨道:“養傷真真無聊極了,這段時間我總心緒不寧,也不知道皇上怎麽處置我。”
小嬌看了眼冷閱,寬著她心道:“夫人別多想了,夫人是皇上救回來的,皇上若是因為柳相一事而牽怒夫人,便不會把夫人救回來了,再說將軍如今得皇上器重,夫人又是將軍心中至愛,皇上是明君,愛烏及屋,不會讓柳相的事牽連夫人的,再說了,夫人以前並不在柳相膝下長大,也不過是來了京城才認了幾天柳相為父罷了,夫人也是懵懂無知,稀裏糊塗的,皇上心裏跟明鏡似的,夫人就別多思,好好養傷吧。”
“希望如此。”冷閱又歎了口氣,繼續怕自己被柳相一事而牽連,哀傷不已。
小嬌見冷閱害怕成這樣,嘴邊露出一絲冷笑。
綠萱公主大搖大擺的進了冷閱的房間,看到冷閱,揚起嘴角道:“聽說你傷好了,真是命大啊。”
“參見公主!”冷閱恭恭敬敬的朝綠萱公主行禮。
“喲?本公主沒看錯吧?你都向我行禮了?”綠萱公主得意的笑道:“你以前不是挺囂張的嗎?怎麽?現在怕了?懂規矩了?”
不敢不懂規矩啊,你那父皇太厲害了,竟用十八年的時間來設計柳相,可憐她娘,隻怕到死還以為沈月和是她和皇上的孩子呢。
心機如此城府,冷閱想想都怕。
“還請公主原諒,以前是月和不懂事,衝撞了公主,公主大人大量,別與我一般計較。”冷閱極卑微請罪道。
“那本公主就是要與你計較呢?”綠萱公主樂得不行,看到一向踩到她頭上的沈月和現在又是向她下跪,又是求饒的,得寸進尺道。
冷閱隻好委屈求全,“那就請公主責罰吧。”
“太好玩了。”綠萱公主拍著手直笑,“沒想到你沈月和還有今日,我父皇真是英明。”
英明,是英明!為了奪柳相的兵權,能隱忍至此,冷閱不得不承認皇上手段陰狠,可相比皇上的城府,綠萱公主張狂的樣子更顯白癡。
“你說我怎麽責罰你好呢?”綠萱公主走近冷閱,戲虐的問道。
冷閱以為以綠萱公主對她恨意,定會打她幾個耳光以泄心頭之恨,沒想到綠萱公主蹲下隻是直直的看著她,過了一會才道:“本公主想要將軍今晚去我房間,你知道怎麽做嗎?”
好氣呀,又沒懷上。
雙兒一次就懷上了,她都兩次了,吳太醫的坐胎藥是不是假的?
沈月和不是不能生嗎?她就是要給連浩生孩子,氣死沈月和。
現在沈月和就如她手中的螞蟻,想要捏死她太容易了,還不如留著她慢慢玩,慢慢折磨才有意思呢。
冷閱就算不肯,也不敢拿一家人的性命跟綠萱公主來扛起了,“公主也是將軍的正妻,我會勸他的。”
冷閱說這話的時候心糾的很痛,差點眼淚都出來了。
“你答應了?”綠萱公主真的沒料到沈月和竟答應的如此爽快,拍著冷閱的頭道:“沒了柳相這個靠山,你果然識時務啊。”
“月和是罪臣之女,蒙皇上大恩,撿回了這條命,月和以後再也不敢放肆了。”冷閱心中萬般無奈,對於綠萱公主的要求她不敢不答應,連家現在在皇上的監視中,稍有不慎,他們一家將死無葬身之地。
隻是等連浩回來,她將如何開口?
連浩到現在還以為她是皇上的骨肉呢,皇上除柳相時,是皇上花了很大的代價把她從‘黃嬤嬤’的手裏救了,連浩感激的謝了幾次恩。
聽連浩說皇上本可以抓住柳相的,就因為她受了重傷,才讓柳相跑了,狗屁!冷閱要不是顧及全家人的性命,真想告訴連浩真相。
可是,她不敢。
“你懂自己的身份就好。”綠萱公主很滿意沈月和對她的卑微,說道:“若是你今晚沒勸到將軍來本公主房間,你知道後果。”
說完,綠萱公主咬著牙在冷閱臉上狠狠的捏了一把。
“公主放心!我一定會勸到將軍去你房裏的。”冷閱不敢違抗。
“好!那本公主就等著。”要不是怕將軍怪罪,綠萱公主真想好好打沈月和幾個耳光,以泄她心中的怒氣。
罷了,沈月和現在像條狗一樣臣服在她腳下,收拾她,易如反掌,反正來日方長,將軍不在,她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的欺負沈月和。
綠萱公主走了,小嬌扶起冷閱,替冷閱打抱不平道:“公主真是太欺負人了,夫人,等將軍回來,夫人可要好好的跟將軍訴訴委屈。”
這麽快就想試探她了?
冷閱苦笑道:“皇上能饒我一命已是寬容,我哪還有什麽委屈告訴將軍,公主本就是將軍名媒正娶的妻子,勸將軍去公主房裏難道不應該嗎?小嬌,你也不許把今日之事告訴將軍,知道嗎?”
“是!”小嬌應道。
柳相一倒,沈月和果然安分了很多,以前看她把公主欺負成那樣,要不是皇上讓她忍著,真想殺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卑賤之人,仗著將軍愛她,就想欺負公主,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身份。
連浩回來時已入夜了,近日皇上整肅朝綱,以前與柳相親密的朝臣殺了二十幾個,柳相隱藏的眼線也是殺一了批又一批,現在朝中官員全以皇上馬首是瞻,再無人藏有異心。
“怎麽了?回來這樣悶不樂?”冷閱還想著怎麽開口勸連浩去綠萱公主的房裏呢,連浩這樣不開心,讓她怎麽開口?
“月娘你知道嗎,今日我勸皇上殺了楊將軍,皇上竟拒絕了,說楊將軍為國盡忠,也為朝庭也立下過不少汗馬功勞,以前之事可以諒解。”連浩越說越氣,“皇上真是糊塗,楊將軍那是什麽汗馬功勞,會拍馬屁就讓皇上饒了他,他可是與柳……”
連浩後麵的話沒有說出,怕冷閱多想,握著冷閱的手道:“月娘,柳相一事牽連不到你,你……是不是還在擔心?”
能不擔心嗎?連浩!我不是你想的是皇上什麽女兒。冷閱這些話不能對連浩去說,隻好勉強微微一笑,“皇上留下楊將軍也是因為朝中缺乏將才,所以不得不用他,連浩,皇上高瞻遠矚,你還是別左右皇上用人了。”
“可……”連浩還想說什麽,但想想月娘說的對,柳相一倒,朝中動蕩,若真一味的剪掉以前柳相的黨羽,隻怕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來頂替他們的位置,緩緩而治也不失一個辦法,這麽做不會動搖國本。
皇上和月娘是對的,果然父女心性一樣啊,連處理朝政這樣的事月娘都跟皇上的想法一樣,是他公報私仇小心眼了。
“連浩。”冷閱見連浩直盯著她笑,心知這個榆木腦袋又不知想哪裏去了,歎了口氣道:“我現在傷好了,這次多虧皇上救了我,連浩,綠萱公主到底是皇上的女兒,你是不是應該去陪陪她?”
“不去!我就想陪著你。”連浩輕輕把冷閱擁入懷中,有些困倦道:“月娘,我連浩有你一個就夠了,你別害怕。”
連浩看著月娘這樣擔驚受怕,好幾次都想告訴月娘她是皇上的骨肉,隻是她的身份不能抬不出明麵,也隻好委屈了月娘。
冷閱真要給連浩急死了,卻又不得不耐著性子勸說他,“皇上救我一命,我也無以為報,連浩,你就去陪公主,就當替我報恩吧。”
連浩一楞,“月娘,我怎麽覺得你這次受傷後,整個人都變了?你不是最討厭綠萱公主的的?怎麽今日總勸我去她那裏?”
“她……是皇上的女兒。”冷閱咬重字道。
她也不想把連浩推給綠萱公主,可他們鬥不過啊,連浩有兵權又如何?連浩手中的兵權再大,也大不過柳相,皇上能將柳相設計,連浩在皇上眼裏都不夠看的。
“可我不喜歡她!”綠萱公主比雙兒還令他討厭,就算她是皇上的女兒又如何?月娘也是皇上的女兒呀。
“你去吧!”冷閱被連浩的執拗氣到了,推著他道。
“月娘,你就那麽想讓我去公主的房裏?”連浩生氣道。
她不想,她不想啊,連浩,若你不去,隻怕我們全家都性命不保了!
冷閱的心在滴血,忍著心傷道:“皇上救了我,我不能恩將仇報,還處處針對公主,連浩,你就當是替我報恩,算我求你了。”
“好!既然月娘你要讓夫報恩,那我就成全你!”連浩氣的摔門而出。
“連浩……”冷閱的眼淚一下掉了下來。
連浩躲在房外,聽到月娘哭了,撇了撇嘴,明明舍不得,還趕他去報恩,讓你嘴強。
“將軍,你怎麽躲門外了?”連浩剛要打開門去安慰月娘,小嬌的聲音傳了過來。
冷閱聽到聲音,打開房門冷著臉道:“你怎麽還在這裏,不是讓你去公主那裏的嗎?你怎麽還不去?”
“月娘,你到底是怎麽了?皇上救你是救你,跟我去不去公主房裏報不報恩有何關係?我都說了,皇上不會怪你的,你怎麽就不明白呢?”連浩也被冷閱的態度惹怒了。
“我讓你去,你就去,那麽多話幹什麽?我現在就是要你去幫我報恩,你聽還是不聽?你若不聽,你就寫封休書給我,我也不管了。”冷閱被眼前的困局壓的喘不過氣,連浩不聽她的,她隻能跟連浩吵架。
“你動不動就要我寫休書,你就這麽想離開我嗎?”連浩紅著眼質問冷閱。
冷閱一頓,卻也不得不狠下心道:“你自己選吧,要麽你去公主房裏,要麽你就寫休書給我。”
連浩拗不過冷閱,隻好咬了咬牙道:“好,我去公主房裏,我去替你報恩,行了嗎?”
“小嬌,你來扶我,我要看著將軍進公主的房裏。”冷閱招手叫小嬌過來。
“是!夫人!”小嬌小跑著過來扶冷閱。
“你一定要這樣嗎?”連浩怒視著冷閱,“是不是你還要盯著我脫了衣服跟公主上床,你才滿意?好,你要看是嗎?我這就帶你去看。”
連浩說完,一把抱起冷閱,就往綠萱公主的北院走去。
綠萱公主看到連浩把沈月和抱來了,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連浩問她:“公主,你這裏還有迷情散吧?”
“……”
這是唱哪出?綠萱公主懵了。
“拿來!”連浩伸出手問綠萱公主要。
綠萱公主身上本來就備了一小包,她本來是想,沈月和就算能勸到將軍來她房裏,將軍也不會乖乖就範,最後還得靠這迷情散。
拿出迷情散,連浩就放入茶水之中,當著冷閱的麵喝了,然後麵色鐵青對小嬌道:“送夫人回去!”
綠萱公主整個人都楞住了,將……將軍自己喝下迷情散?這未免也太順利了吧?
“夫人,我們回去吧。”小嬌‘心疼’的對冷閱說道。
冷閱轉身時,這一刻,她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她真的不想的……
以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自看到皇上的手段後,冷閱隻能把連浩推向綠萱公主,連浩,別恨我,你隻有和綠萱公主和好了,這個家才能保全下來,別恨我……
冷閱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向連浩道歉。
小豔在冷閱進了北院,就去宮裏回稟了。
“你說沈月和讓連將軍去了公主房裏?”皇上聽到回稟,停下手中的筆道。
“是,沈月和逼著將軍去的,說要將軍報恩。”小豔不敢欺瞞。
“她到識趣。”皇上冷哼了一聲,“你去告訴公主,讓公主繼續向沈月和施壓,直到將軍厭惡她為止,盯著公主,別讓她再像以前那般在連將軍麵前使些小性子了,要懂得女子賢惠才是挽住男人心的最好良方,她要讓沈月和變的無理取鬧,才能襯托公主的好來,知道嗎?”
“皇上放心,公主已經這樣做了,今日公主去沈月和的房裏,公主一直都是好好的跟沈月和說話。”小豔回稟道。
“要不是看在沈月和對朕還有點用處,朕早就殺了她了,若是公主受了沈月和的委屈,你來告訴朕,朕會為公主做主的。”皇上一想到柳南天父子在逃,就頭痛欲裂,柳南天的實力他雖摸的七七八八,但柳南天和柳林誌是個心思極深之人,外麵肯定還有他沒有查出來的暗樁。
不然他們如何能從石室逃走?這件事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那些侍衛大部分都死了,他也無從查起。
連他的禦林軍都滲入了柳相的眼線,皇上覺得自己還是太不小心了。
等他忙完,禦林軍還要再重整一次。
“皇上也是不得已,想必公主會體貼皇上的用心良苦,再說柳南天一倒,沈月和也夾著尾巴做人,不敢得罪公主,皇上不必憂心公主的處境,還有奴婢們看著沈月和呢!沈月和是極聰明之人,她懂得如何來明哲保身。”小豔回道。
“說到她是聰明之人,你再幫朕多試探幾次沈月和的口氣,她那日一直重傷暈迷,也不知道她中途是否醒過?聽到了什麽,朕心裏一直不放心。”皇上吩咐道。
“奴婢遵旨!”小豔恭敬的領命,然後退出了皇上的禦書房。
雖說沈月和在他眼裏有如螻蟻,影響不到他的大局,但連將軍視她如寶,若她聽到了不該聽的,慫恿連將軍起了反心,那連將軍是斷斷留不得了。
他容不下這個朝中再有一個對他有異心之人。
烏金鎖鏈被人莫名奇妙的打開,放走了柳南天父子二人,他怎麽總有一種預感,是沈月和做得呢?
可請了幾個太醫為沈月和確診,都說沈月和傷成那樣,是不可能爬得起來的,受那麽的傷,連用一分力都難,更別提能站起來去救人了。
難道真的是寧常氏?也隻有她中途離開了一下,要不隻能是侍衛中的一個了。
為了慎重起見,皇上還是覺得自己找個機會試試沈月和,她不是與柳林誌兄妹情深嗎?或許可以放出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