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可憐的姑娘啊。
冷閱為這曆經苦難的女孩難過不已。
連浩望著靠在鬆香軟枕上的冷閱神情呆滯,萎靡不振,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他同情沈月的遭遇,所以當初才會答應帶沈月和走,沈月和是否自己嚇死在了出村的田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愛上的是眼前的月娘。
那個堅強能幹,不管遇到多少困難,都能迎刃而解的月娘。
“你不想說些什麽嗎?”冷閱見連浩知道真相後並無所動,心下不免有些失望。
“啊?說什麽?”連浩根本就跟不上冷閱的思維走。
“沈月和是為了連家而死,難道你心裏就沒有一點點觸動?”冷閱很生氣,這個連浩怕是個冷血動物吧?
“觸動?”連浩所讀的書並不多,自然是不知道冷閱所說的觸動是什麽意思,“觸動啥?”
“你……”冷閱被連浩氣的半死,索性躺床上背對著他。
連浩一臉無辜的看著冷閱的背,想了許久,才把觸動的意思明白過來,“月娘,你是問我對沈月和有沒有感動是嗎?我又不是冷血之人,怎麽會沒有呢,隻是沈月和她已經死了,她再悲慘,我再如何感動,也於事無補。”
“不。”冷閱躥到連浩麵前,“以後沈月和的人生由我來幫她完成,我從今日開始,就是沈月和。”
連浩怔怔的望著冷閱,嘴角彎起一絲弧度,“好,你是沈月和。”
還好他的月娘又回來了,連浩真怕月娘被沈月和占據整個心,從此一蹶不振,害他擔心了十幾天。
“連浩,我想去祭拜我娘。”冷閱始終放不下,她現在無法恢複柳相之女的身份,但柳如氏是她親娘這點不可否認,娘是為了救她而死的,沒有趕上她出殯,她身為子女理因去祭拜的,“你和我一起去。”
連浩點頭應下,他雖然心裏不太願意去祭拜柳如氏,但月娘要求了,他也隻能答應,再說他與柳相有仇,又不是和柳如氏有怨,既然月娘認定柳如氏是她娘,他這個做女婿的,到嶽母的墳前叩幾個頭,上柱香也是應該的。
關於月娘的身世,霄大人也分析了,還是覺得月娘是公主的可能比較大,連浩被霄大一分析,也覺得,不過月娘的身份到底是公主還是柳相之女,一切有待去查。
但他也和霄大人事先說明了,不管月娘的身份是誰,她都是他連浩的妻,誰也不能傷害她。
連浩扶著冷閱起床,衝門外的丫鬟喊了一嗓子:“侍候夫人梳洗。”
“是!”幾個丫鬟魚貫而入,備好梳洗的一應物具,一一遞到冷閱麵前。
冷閱看著這幾個陌生的臉,奇怪道:“她們都是新來的?以前侍候我的幾個人呢?”
“那幾個是公主的眼線,被我打發走了。”連浩回道。
不管侍候梳洗的丫鬟是否做過傷害月娘之事,他都不允許月娘身邊有公主的人存在,她們今日是沒做出傷害月娘的事,誰又能保證明日她們不對月娘下毒手?
他送屍體去西院時,公主不正是想用她們家人的命脅迫她們對月娘下手嗎?京城形式複雜,月娘對人並無多少防範,在她的為人處事裏,誰對她好,她對誰更好,誰對她不好,她可以不顧性命的跳著腳跟對方幹。
這才是他最擔心的地方。
“哦。”冷閱也沒想那麽多,誰侍候她都一樣,更何況要不是頂著將軍夫人的頭銜,她要不要人侍候都無所謂。
冷閱剛流漱完,黃婆婆端著燕窩粥進來,“老奴聽到夫人醒了,就備了這燕窩,夫人喝點,病了那麽多天,是該好好進補進補。”
連浩接過燕窩粥道:“黃婆婆,你不是病了嗎?怎麽起床了?”
“老奴沒事。”黃婆婆搖了搖頭道:“年紀大了,難免身子骨不好,還好遇到夫人和將軍這樣的好人,肯收留老奴,不嫌棄老奴殘病之身,讓老奴有一個棲身安命之所,老奴真是無以為報,唯有盡心侍奉夫人,以報收留之恩。”
不知是不是有了沈月和的記憶,冷閱對眼前的黃婆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感,問道:“黃婆婆,您的臉是怎麽毀了?”
黃婆婆摸著自己被毀的半張臉,低下頭道:“主家著了大火,撲火時不幸被燒傷的。”
連浩聞言,也好奇的問道:“一直都沒問過黃婆婆,你以前的主家是哪戶人家?”
“將軍應該認識。”黃婆婆歎了口氣道:“老奴以前的主家便是劉家,隻因老奴沒看好房子,才被主家趕了出來。”
“劉家?”冷閱看向連浩。
“楊界鎮的劉府。”連浩冷哼道:“到哪都作惡多端。”
冷閱同情黃婆婆的遭遇,說道:“黃婆婆,以後你就把這裏當自己的家,我和連浩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黃婆婆感激的跪下叩頭,“謝謝將軍夫人,老奴此生能再遇見將軍和夫人這樣的好人,真是上輩子積了德了。”
“別這樣。”冷閱扶起黃婆婆,心裏有些失望,不知道為什麽,黃婆婆給她的感覺就像以前的黃嬤嬤。
為了進一步證實自己的想法,冷閱記得黃嬤嬤是很會為娘梳頭的,於是對黃婆婆說道:“黃婆婆,你會不會梳頭?”
“老奴會。”黃婆婆點頭回道。
“那婆婆幫我梳頭好不好?”
黃婆婆一怔,很快笑著答應,“隻要夫人不嫌老奴手腳粗笨,老奴很是願意侍候夫人梳頭。”
連浩不樂意了,把手裏的燕窩粥送到冷閱麵前,“你梳頭之前先把黃婆婆為你準備的燕窩粥喝了。”
“你看,我都忘了。”冷閱接過連浩手裏燕窩粥,幾口就喝完了。
黃婆婆雖說年紀大,但梳頭梳的仔細,綰出來的頭整齊端莊,冷閱望著鏡子裏發式,眼睛一下紅了,黃嬤嬤就算毀容了,沒了當前的容貌,但一個人的習慣是變不了的。
難怪黃嬤嬤也病倒了,她聽到娘死了,心裏隻怕比她這個女兒還更傷心,她可以哭出來,黃嬤嬤呢?壓著所有的難過一個人躲在角落抹眼淚,不敢去柳相府祭拜她娘。
“連浩,我想帶黃婆婆跟我們一起去祭拜我娘。”
黃婆婆抬眸,渾濁的雙眼分明在問,月兒小姐,你怎麽認出我了?
誌少爺明明說小姐失憶了。
“夫人決定吧。”連浩哪有什麽意見,隻要月娘心情好起來,不再病著,多帶個下人又何防。
出門時,冷閱發現她的身邊多了倆個侍女,不解的看向連浩:“她們是你安排的?”
“對了,月娘,忘了告訴你,她倆以後就是你的貼身侍女,負責保護你。”連浩試過這倆人的武功,不在他之下,有她們倆個貼身保護月娘,他也能放心不少。
“怕我又被誰抓走了?”冷閱自笑了下說道。
“有備無患。”連浩現在是怕了,他軍營裏有很多事,不能時時照顧到月娘,好在上次是柳如氏救了月娘,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我應該不會有危險了。”柳相想殺她,也不會讓莽蒙送她回來了。
大概她娘的死,已經觸動了他良心吧。
到了柳如氏墳前,柳林誌也在,冷閱叫了一聲哥,問道:“你怎麽知道我今日會來祭拜娘?”
柳林誌笑了笑道:“看到將軍府管家買紙錢,自然就知道了。”
“你可以去府裏找我啊,幹嘛在這裏等我?”他們兄妹可以一起來的。
柳林誌看了連浩一眼,笑道:“你夫君他很防著我,不讓我接近你,可能是怕我會傷害你吧。”
冷閱朝連浩凶道:“你怎麽能這樣?他是我哥,為何不讓他進府看我?”
“我……”連浩有些話又不好說,被冷閱怪罪的急頭抓腦。
“妹妹別怪連將軍,他也是為了保護你。”柳林誌打圓場道:“娘出殯的那天,你一直病著,所以我也沒去府裏打擾你,我想娘也不會介意的,我們開始吧。”
冷閱嗯了一聲,拿出備好的紙錢,一麵往火爐裏燒,一麵哭著對她娘說話:“娘,女兒來看您了,女兒不孝,都是女兒害了您。”
“還有連浩,他是您的女婿,待女兒極好,娘,您對他滿意嗎?”
連浩在柳如氏的墳前叩了三個響頭,插好香,聽到冷閱的話,心裏一直納悶,為什麽月娘這般肯定柳如氏是她的親娘?難道月娘真的是柳相的女兒?霄大人分析錯了?
祭拜完她娘,冷閱被連浩和柳林誌扶起,柳林誌安慰冷閱道:“妹妹,別難過了,娘在天之靈會知道你的一片孝心。”
“哥,為什麽爹總要殺我?”柳相的狠心一直是沈月和心裏的不明,甚至沈月和懼怕柳相,連命都沒了。
“……”
柳林誌不知如何向他妹妹月兒解釋,目光轉向黃婆婆,黃婆婆隻抹著眼淚朝柳林誌搖了搖頭。
“月兒,是爹誤會了,爹對不起你!”柳相的聲音從大家的身後響起。
連浩回頭,眉心緊蹙,心裏第一個感覺就是,難道月娘真的是柳相的女兒?若如此,他以後將兩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