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一陣比連浩還劇烈的咳嗽聲響起,冷閱咧了咧嘴,一雙不解的黑眸看向沈家莊:“爹,你咋了?”
沈家莊差點沒被沈月和給嗆死,你說他怎麽就養了這麽個不孝女,竟在飯桌上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他要把院裏的東西給她做嫁妝,他何時說過這樣的話?
“月和,你別亂說。”沈家莊咳了好久才停下來。
“我亂說?難道爹運過來的那些箱子櫃子不是給我的嫁妝?是爹要帶著一家大小住這裏?”冷閱看到院裏的大箱小櫃就頭痛。
這麽一大家子投靠她,先不說家裏的房子夠不夠住,就算夠,冷閱也是不願收留他們的,見識過他們的吃相,哪養得起這八張嘴。
再說這個沈家莊,吃飽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一看就是個隻知道享福受不了苦的大老爺似的,冷看著就厭惡。
“月兒呀,娘跟你爹在宜城縣實在是過不下去,也是沒辦法來投靠你,你可不能隻顧自己享福,不管娘家人的死活。”沈葉氏吃飽喝足,摸了摸肚皮道。
她可不能讓沈月和把他們帶來的家產給瓜走了,那裏麵有他們從曹爺手裏弄來的十兩銀子,還有賣了破屋得的十兩,給她當嫁妝,美的她喲。
“那既然是投靠,女兒也不可能撒手不管,但你們一大家子住在連家,也不太像話,各家有各家的生活,沒道理讓我公爹還有相公養你們,他們也不容易,是吧,要不這麽著吧,以前我嬸兒有間茅房,不如你們搬那兒住吧,接下來的生活再說。”冷閱對她這所謂的娘家人實在不放心,要是讓他們住這,連浩的事保不齊又要起風波了。
“是啊,我以前住的屋子現在正空著,要不親家公親家母先搬我那裏去住,至少還有個落腳處,若是你們手上有點銀子,可以去村長那買個幾畝田地,日子嘛,也還是過的不差的。”邱嬸也同意冷閱的安排。
這家人看著一個個好吃懶做,那月娘的嫂子連繡兒的飯菜都要搶,搶不到還罵月娘,這也是到人家裏做客的樣子?
這麽大的人了,連禮讓都沒有,邱嬸自然不願與他們同住一個屋簷下,又能吃,恨不得將桌上的肉菜全倒進碗裏,月娘和浩子再會掙錢,也養不起這一大家子,既然是來投靠,還是分開的好。
他們有手有腳,又有勞力,怎麽可能過不下去?雇個兩輛馬車來廟山村投靠他們,還讓浩子出車馬錢,一看就知道沈家莊夫婦有多精了。
她本來是不好開口的,必竟這些人是月娘的父母兄弟姐妹,但月娘既然開了口,主動要把她娘家人支走,她當然要附合了。
“親家公,你家飯桌上女人也可以說話的嗎?”沈家莊瞪了一眼邱嬸,嗤鼻道:“男尊女卑都不懂。”
冷閱覺得好笑,沈家莊到別人家做客,竟罵主家的女主人,當是自己家呢?冷閱側身對邱嬸說道:“嬸兒,你那房子要是租給我爹娘他們,你一年要收多少租金?”
邱嬸很是配合,故意想了想道:“要是租給別人,少不得要一年要個二兩銀子,但親家嘛,一年就一兩銀子算了。”
“挺便宜的,爹?娘?你們看呢?”冷閱‘談好價’,就問沈家莊和沈葉氏。
沈葉氏一聽急眼了:“月兒,我們是你家人,你怎麽能讓你婆婆收我們的租錢呢?”
“娘,你也聽到我叫她是叫嬸兒的,那房子是嬸兒以前的丈夫留給她的,我和相公可不敢發話。”冷閱看著坐上位的沈家莊二老,臉上委屈道:“爹,娘,嬸兒也是後來嫁給我公爹的,嬸兒嫁給公爹的時候,家裏的一套房屋和幾畝田地,還把她多年的積蓄都拿過來作賠嫁了呢,我們家嬸兒在家裏可是很有地位的。”
“……”沈家莊夫婦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敢情他們得罪了連家最有錢的主兒了。
連浩和連老漢想笑,隻能狠狠的忍著笑,這家裏的兩個女人,一唱一合的,配合的很是默契,他們也不是沒想過,沈家八口人要是都住他們家,那這家裏擠成啥樣?
家裏總共也就六間房,剩下的一間打算讓浩子跟月娘他們夫妻生了自己的孩子,家裏人多起來,也是能安排的下的。
他們真在宜城縣過不下去,來投靠月娘也無可厚非,但要長期住在他們家,終究是納不了他們這一大家子,把邱嬸的房子給他們住,是最好不過的。
“我們哪有銀子交房租,要是有銀子,就不會帶著你哥你弟弟妹妹還有兩個侄子過來投靠你們了。”沈家莊‘愁苦’道。
這個沈月和到了連家學的越來越精了,話裏話外的就是告訴他,要他拿出賠嫁,好讓她在連家也抬得起頭做人,他有那麽傻嗎?沈月和抬不起頭是她自己沒本事,關他什麽事。
“既然你們沒有銀子,那先到我那房子裏住著吧,等以後有了銀子再給也不遲,親戚之間,還是能通容的。”邱嬸被冷閱一抬,脊骨挺的直直的,發話道。
冷閱就差沒和邱嬸擊掌了,邱嬸剛剛說話的樣子,太有一家之主的範了。
沈家莊想了想,這沈月和總把主意打到他帶來的家產上,不住一起也好,省得到時她打不到主意就想著替連家偷,於是點頭同意道:“那謝謝親家母了。”
先把東西搬了住下來再說,等安頓好,看他怎麽弄連家的銀子。
“沈富,沈祿,你們還沒吃好?”沈家莊拍著桌子一肚子氣撒到沈富的身上,罵道:“你跟你弟弟還不快去搬東西,王八糕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沈富沈祿聽到他們的爹要讓他們去搬東西,那麽多,誰也不樂意,沈祿撅著嘴道:“爹,你讓姐夫他們搬吧,我飯還沒吃完呢。”
“爹,我們趕了兩天的路,累的身上都快散架了,哪還有力氣搬東西。”沈富吃的飽飽的,現在就想躺床上美美的睡一覺,讓他搬東西,他才不願做那苦力活。
冷閱一臉不屑的揚起了嘴角,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和一個十五歲的大男孩,連自家的東西都不願搬,懶成這樣,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活下來的?
越看越煩的冷閱隻好自認倒黴,拉著連浩道:“好,相公,我們就辛苦一下,幫著我爹他們把東西搬過去。”
連家一家老小出動,連四歲的繡兒都幫著搬東西,沈家莊他們楞是坐著沒動,一個個懶散的眼睛眯起,到了邱嬸以前住的房子,沈家莊上下打量兩間的茅草泥房,皺著眉著道:“這麽舊的房子,能住人嗎?”
其實說這句話之前,他自己也不問問自己,他在宜城縣的房子還不如邱嬸的這間呢,起碼邱嬸經常過來打掃,外麵雖有些破舊,但裏麵卻是收拾的幹幹淨淨。
“是啊,月兒,你就讓你爹娘住這樣的房子,娘看你們家房間挺多的,要不讓你哥哥嫂嫂住這裏,我和你爹你弟弟妹妹住你們家?”
反正東西搬過來了,他們也好謀計謀計,連家住那麽大的房子,他們都還不知道連家是做什麽營生的呢?
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嘛,不住一起,怎麽了解連家父子?怎麽知道連家有多少家底?最重要的是,失憶後的沈月和現在不聽他們的了,處處幫著連家對付他,要是讓沈月和太親近連家,而疏遠他們,他們哪搞得到連家的銀子?
冷閱學沈家莊之前的樣子,當著沒聽到,對連浩說道:“相公,家裏的碗都沒洗呢,我回去洗碗。”
說著,出了屋就小跑了回家。
他們還真敢開口啊,住她家,她可受不了這樣的爹娘,一雙眼睛總滴溜溜的看著她家值錢的東西,要不是她盯的緊,估計連邱嬸取下放在院裏水漕的素銀簪子都給她那娘順走了。
除了這具身體跟他們之間還連著骨肉之情,冷閱對這所謂的娘家人是一點感情都沒有,甚至很反感他們。
“月娘,你跑這麽快?”連浩回來時,冷閱把家裏快收拾好了,正在水漕旁擦洗碗筷呢,連浩搭把手上來,笑道:“你到是挺絕決的。”
“那有什麽辦法,你也看到了,他們都是些什麽人,我要不讓他們走,你養的起這一家人啊?”冷閱沒覺得自己有多過分,反而覺得自己還不夠狠。
“你爹……”連浩剛一開口,見冷閱瞪了他一眼,於是改口道:“那個沈家莊他跟我說,要我請媒婆下聘禮,名正言順的娶你。”
“你聽他的?”冷閱沒好氣道:“那人他就是想要銀子,你看不出來嗎?”
“可是,月娘。”連浩摟過冷閱,心裏挺愧疚道:“我確實應該讓你風光大嫁到我們連家的,我欠你太多了。”
“欠什麽?在我那裏隻要兩情相願,裸婚的到處都是。”冷閱從來沒把這件事放在心裏,隻要連浩對她好,她可以什麽都不要。
“裸婚?什麽是裸婚?”連浩沒聽懂。
冷閱轉頭笑著解釋道:“裸婚呢,就是沒有婚禮,沒有嫁妝,什麽都沒有,倆個人在一起過一輩子。”
“哦。”連浩懂了,問冷閱:“那你不覺得委屈嗎?”
“有點。”冷閱眨著眼睛點了點頭,道:“那等你恢複連浩的身份再補我一場風光的婚禮吧。”
“好!”連浩鄭重的答應道。
沈家莊跟連年商量下聘之事,連年沒理他,跟連老漢商量,連老漢跟他打馬虎眼敷衍了他幾句就走了,下聘的事落實不下來,沈家莊挺急的。
“他娘,等晚上我們一家人過去吃飯的時候,一定要讓連家給我們下聘,我們不能讓沈月和就這樣跟了連年,好歹那個曹爺都白白得了三十兩銀的好處,我們做爹娘的,哪有不給銀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