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莊當著沒聽到,欠幾千兩銀子,騙誰呢?他去曹永亦府上去鬧,想用月和的‘失蹤’再訛一點錢時,曹永亦說月和跟了一男人,那男人還給了他六十兩銀子把沈月和與他的婚書買走了,以後他曹家與沈家再無瓜葛,他沈家莊要找就去眾山縣的廟山村找連家去,他才是沈家的女婿。
“爹,可以不?”冷閱見沈家莊故意裝傻沒聽到,便抬高了音量,想躲,沒那麽容易。
沈家莊覺得自己真的養了個不孝女,嫁了婆家竟忘了娘家,要這樣逼他,臉色很不好看,沉著一張臉反而教導起冷閱來:“月和,你在連家是不是不管事的?連家花那麽多銀子在曹永亦的手上買下你的婚書,你也該懂事些管管帳了,別一天到晚的隻知道打扮,讓你爹丟臉,嫁了連家就好好的過日子,可不能再跑了,知道嗎?”
冷閱很是佩服沈家莊,她想讓他知難而退,他卻拿爹的口氣暗示她要管帳,還挖苦她這個女兒,這爹做的也夠極品的。
她偏不管‘帳’,咋地!她這個女兒在連家就是沒什麽‘地位’,看他們還能住多久?
冷閱垂頭低聲道:“這家相公說了算,女兒不敢違悖相公!而且相公對女兒挺好的,不像那個爹選的曹永亦,做了人家的小妾不說,還那樣日日挨打,女兒感激相公,把女兒從那樣的火坑裏救出來。”
“你……”沈家莊見沈月和敢頂他的嘴,要不是看在親家公在,他真想拿鞋底抽她兩個嘴巴子,他怎麽養了這麽個蠢女兒,教她管連家的帳,她竟當著自己公公的麵怨起他把她嫁給曹爺做小妾之事。
養了她十幾年,她哥哥沒錢娶親,可不得把她賣了,這自古風俗本就是有錢嫁女,沒錢賣女,哪錯了?身為女兒,竟公然怨恨長輩,實為不孝!
“月兒,你怎麽能這麽跟你爹說話呢?”沈葉氏打了下冷閱,替沈家莊說好話:“你在家時,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不把你嫁給曹爺做小妾,難道要把你嫁給地裏刨食的人做妻?那也得有人敢娶呀。”
“……”
冷閱怔怔的忘著沈葉氏,聽她的口氣,她這身體在家時是個嬌生慣養的長女?可她怎麽就這麽懷疑呢?
沈家莊和沈葉氏見冷閱被他們訓得不說話,對望了一眼,還好這個女兒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不然還不知道要跟連家說出多少事來呢?
這連家看著挺有錢的,雖比不了曹爺家的府坻,但也是個富足人家,那個女婿出手給小輩就是一人一兩銀子,比曹爺大方多了。
他們每回去討要失去女兒的銀子,那曹爺隻拿個幾十文打發他們,有時知道他們要來,還故意躲著。
弄丟了他們的女兒,他們上門討個說法要個賠償怎麽了?
那曹爺還恐嚇他們說,等他找到沈月和就退婚,嚇得他們都不敢上門。
找了兩年多,沈月和也沒找回來,他們就想沈月和說不定死外麵了,所以他們夫妻一合計,每回曹爺從外麵回來,隻要沒帶回沈月和,他們一家就上曹府鬧,能拿多少是多少。
這次他們見那個曹爺又沒帶回沈月和,又上門鬧,哪知道曹爺想打發他們來眾山縣,他們當然不肯,宜城縣誰不知道曹爺精著呢,想把他們騙到眾山縣,當他們傻嗎?
要不是曹爺拿了十兩銀子說當路費,讓他們自己來看看,他們這才相信了曹爺的話,曹爺還親口承認連家為了買他手上的一紙婚書,出了六十兩現銀。
嘖嘖,六十兩啊,他們當初把女兒賣給曹爺做妾,才得了三十兩,這才兩年多的時間,曹爺一轉賣就賺了三十兩。
這連家既然這麽舍得為他們的女兒花錢,可得好好盤算盤算。
“親家母,你這可誤會了月娘了,她能……”
能幹著呢,連老漢後麵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冷閱踢了一下,連老漢見冷閱朝他搖了搖頭,便知月娘是不想讓她‘娘家人’知道她已不是以前的沈月和了。
也是,月娘還了魂,就跟以前的沈月和沒多少關係了,可這身體必竟還是沈月和呀,骨肉關係哪是想脫就能脫的了的?
“她能怎麽樣?親家公你別話說一半啊,我家月和要是不聽話,你不好管教她,我這個爹打她駕她,她還是聽的,我知道我家月和性子野,不打是不行的。”沈家莊算是提前跟連老漢打招呼了。
連家有錢,這女兒又記不起以前的事,可不得花時間教她怎麽把連家的錢管到手交給他。
這失憶的沈月和向著婆家,要是她不答應,還得像以前那樣打罵,打到她乖乖聽話為止。
連老漢看了看冷閱,心知她心思,隻好說道:“月娘要是能好好跟我家的年子過日子,我們連家也不嫌她,自會把她當女兒般疼愛。”
冷閱很滿意連老漢的話,挽著連老漢的手進屋,笑首‘討好’道:“爹,您放心,你們待月娘好,月娘是感激心裏的,月娘一定跟年子好好過日子,事事以爹和相公為尊,不會違逆半分爹和相公的。”
先這麽著吧,這沈月和的娘家人看著不像是把她具身體嬌養的人,那沈家莊眼裏透著戾氣,而沈葉氏的眼裏像是打著算盤,怎麽看都覺得他們來這裏並不是過不下去,簡簡單單的要來投靠她這個‘女兒’。
“蠢貨。”沈家莊聞言,在心裏暗罵沈月和怎麽竟這麽蠢,連家隻是從曹爺手上花錢買了她,還沒給她娘家付聘禮呢,就向著他們了,真是個賠錢貨,竟替外人省錢。
不行,他得好好教教她,以前沈月和在曹府時,還知道偷些值錢的東西給娘家變賣換銀,現在失了憶就聽別人的話,那怎麽能行呢,他們一家還得靠沈月和來養呢,再過兩年,沈祿也要娶親了,總不能讓他把沈碧珠這麽個親閨女賣了給人當小妾,才有錢給他小兒子娶親吧,這主意還得打到沈月和身上去。
“親家公,親家母,你們坐會,我去讓我家的那口子去給你們做飯。”連老漢也不知道怎麽招待月娘的‘娘家人’,還是留給月娘自己處理,反正連家的事她做主,他和她嬸兒,浩子都聽她的。
沈家莊巴不得連老漢離開,這樣他就好和他的女兒說說‘體己話’了,一臉的展笑客套,“親家公真是太客氣了,平常菜即可,平常菜即可。”
冷閱撇了撇嘴,這個沈家莊明明聽到她爹讓浩子去砍肉了,還在這裏裝樣子,裝的也不像啊,聽到她爹說去做飯,那口水都吸了好幾下了。
連老漢一走,沈葉氏就把冷閱拉到自己的身邊,盯著冷閱身上的錦衣直看,“月娘,你這衣服真好看,是新做的吧?娘都好多年沒穿過新衣服了,你也給娘做幾身唄。”
“還有我。”沈家的兒媳沈華氏也湊過來要,這沈月和穿的這身衣服,她見過一次,是官布,聽說一般有錢人家靠著官府的關係才能買到這樣好的雲錦布料呢,這沈月和能穿在身上,估摸著連家跟官家是連著親的,不然沈月和哪有資格穿上官布做的衣服?
爹和娘來連家真是太對了,連家一看就是個富貴人家,又有官家做靠山,可不得以後他們一家人享福了。
冷閱見這倆女人一上來就問她要衣服,這娘家,真是夠了,聽著反感的冷閱不耐煩道:“我這身衣服是霄大人送我的,我自己可買不起這麽好的布料做衣服,你們要穿,自個買去,我可沒錢。”
沈家莊瞪了眼沈葉氏和沈華氏,暗罵她們女人見不得這些東西,一上來就要衣服,丟不丟臉,讓女兒掌握了連家的收入,還怕沒好衣服穿?
“要什麽要,都別煩月和,沒衣服穿啊,要要要。”沈家莊罵道。
沈葉氏和沈華氏被沈家莊一訓,癟了癟了嘴一副不甘心的模樣,知道沈家莊要問話,便站開了一邊。
“月和,過來到爹這裏坐!”沈家莊拍了拍身邊的凳子。
“我還是站著吧。”冷閱才不習慣坐他身邊呢。
“那好,那你站著吧。”沈家莊挺滿意沈月和還有一副尊卑的樣子,點了點頭先靠近乎的問道:“你到連家可還習慣?”
“我公爹和嬸兒把我當親女兒一樣疼愛,我相公又處處愛護我,自是比爹選的曹家好百倍的。”冷閱冷嗤道。
“你這怨恨的樣子,像一點也沒失憶。”沈家莊哼道。
“我是失憶,但不是傻,看了那曹永亦那副德性,那婚事肯定不是女兒自願的,你這樣對我,還怪我怨恨?”冷閱想著,等連浩回來,看看那張婚書,真懷疑以前的沈月和是不是被他們賣給曹永亦做小妾的?
“你不自願又如何,女兒婚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嫁給曹爺總比嫁給地裏刨食的窮漢強吧。”沈家莊說的理所當然。
“那爹說錯了,我寧願嫁給地裏刨食的窮漢,也不想讓你們把我嫁給曹永亦,女兒剛跟著連家時,連家窮的連飯都吃不上,為了治相公的腳,我跟相公到現在還欠了好多銀子呢,不信爹可以去村裏打聽打聽。”冷閱諷笑道。
狗屁父母之命媒灼之言,那曹永亦有八房夫人不說,還一大把年紀又常打自己的夫人,這是什麽婚事?若是父母稍微疼愛自己的女兒,就不可能把自家的親閨女嫁給那樣的人。
“你不用總跟我說連家怎麽怎麽欠錢,爹長著眼睛呢,不去問也看的出來連家過的是什麽日子,你從小就喜歡忤逆爹娘,不怪爹娘當年狠心把你嫁給曹爺,確實是你不聽話,我和你娘管不了你,你也別怨。”沈家莊扭曲事實道。
“我以前喜歡忤逆你們?”冷閱有些不相信,她是現代人,自然不吃這古人那什麽從父從夫從子的女訓戒條,可沈月和是古代的女子啊,她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是啊,月兒,你在家時,可沒少頂撞你爹和我,村裏人都知道的,傳的十裏八鄉也沒個人敢上門提親娶你,爹和娘隻好把你嫁給那個曹爺了。”沈葉氏幫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