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墨灸歌來說,她一直堅信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然而橘衣那清澈明亮的目光卻讓她暫時改變了主意。
橘衣精神一振,似乎想到了什麽,連忙點頭,“放心三小姐,橘衣一定不會說出去的!”說完,還神神秘秘地捂嘴環顧一圈。
那嬌俏的模樣讓墨灸歌啞然失笑,墨色的瞳孔幽幽地看向橘衣,“我不允許背叛。”說出這句時,意味著她已經把橘衣當成自己人了。
橘衣微愣,立馬反應過來,跪下宣誓道,“從今天開始,橘衣就是三小姐的人了!如有背叛,天打雷劈。”
單純卻不意味著傻,墨灸歌那一番話和今天的經曆瞬間讓她明白了一qiē。
一個是劫匪頭子的不受寵小姐,若是這件事在京都傳揚起來,會引起多大的轟動?!今天墨灸歌的所作所為,哪一件傳出去,足以惹來殺身之禍!
橘衣看得出,自家小姐的腳步,絕不會止步於此!
而知曉了墨灸歌這麽多秘密的她,若是站錯了隊,必死!
要麽投誠,要麽,死!
“已經到了宵禁時辰不知道嗎?要進城明天趕早,快走快走!”
“我家小姐今天必須進城!”
門外傳來黎傑粗聲粗氣的聲音,一雙虎目怒瞪著守門衛兵,一手悄悄地抹上了腰間的武器,軍匪本就不兩立,若不是怕給墨灸歌帶來麻煩,脾氣火爆的他早就動手了。
“我管你家小姐是誰!不能就是不能!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今天也別想進去!”本來被黎傑瞪得身體一抖的衛兵看了看周圍的同伴,立即鼓起腰板大聲道。
車內的墨灸歌皺了皺眉,對橘衣喚道,“我們下車!”
簡樸的車簾被掀開,仗著微弱的火光,周圍的守衛頓時都倒吸了一口氣。
戰炎府家的戰炎玉、寧家的寧郡主,都是京都裏盛傳揚名的美人。
但是一跟眼前這位比,就瞬間差了一截!
京都什麽時候來的這樣一位美女,他們怎麽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大膽!你們知道你們攔的是誰嗎?戰炎家的三小姐也是你們能攔的?!”甫一下車,橘衣就立馬叉腰怒喝道,降嬌蠻丫鬟的模樣學了個十成十。
墨灸歌暗自揚眉,她還不知道橘衣還有這樣一麵。
不說還好,一說,這些守衛的臉色立馬就冷了下來。
“拿下!”一聲喝令,兩旁整齊的守衛立馬手執長槍圍了上來,偌大城牆之上,無數密密麻麻的箭矢對準墨灸歌等人。
東越國最強勁的勁弩在夜晚的月光下泛著凜冽的寒光,毫不讓人懷疑,隻要那箭一射下,墨灸歌幾人就會立馬被紮成馬蜂窩。
萬箭齊發,就算是青階強者,亦死無葬身之地!
“大膽戰炎灸歌!百花宴上褻瀆西隴儲君、公然侮辱皇後,罪該至死!”為首的衛兵沉冷地嗬斥道,上麵吩咐了,今天宵禁時若是有人自稱戰炎灸歌強行入城門,就射殺於城外。
凜冽的寒風拂麵而過,墨灸歌散亂的頭發被風拂起。寬袍烈烈,眉目清冷如寒雪,身形挺拔如鬆,絲毫沒有為周圍萬箭齊發的架勢所動容。
天機弩!東越國最強勁的製式武器,又為玄鐵所製。射程可達到三百步,力可穿石透金,若是被這天機弩射中,但凡青階及以下的武道強者皆會皮穿肉爛,骨骼斷裂!
即使是半步藍階高手,亦會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唯有真正的藍階和紫階的玄氣才能抵擋這天機弩的強勁力道。
整個東越皇城,天機弩也隻配備了五千人的量做為守衛東越皇城的王牌。平時城門守衛中能見到一兩把千機弩都是稀奇,如今一夜之間就多了這麽多,說是沒人安排墨灸歌也不會信。
青階及以下的勁氣可視若無物,而她今天正好剛剛進階青階。
這突然出現的千名千機弩,針對的是誰,不言而喻。
橘衣害怕地縮在墨灸歌身後,臉色蒼白,幾欲昏厥。被成千上萬的箭矢瞄準,這種宛如困在死亡沼澤中的感覺,她從小到大還沒有經曆過。
黎傑虎目大張,渾身肌肉暴起,已經按上了刀柄,隨時準備攻擊。
“三小姐,上麵說了,若你肯自廢修為,在城門之上跪上一天,以示對皇家的誠意,可免你死罪!”守衛頭領退出箭矢攻擊範圍之外,大聲道。
這根本就是要逼死墨灸歌!
看來對方很是了解她的性格。對於墨灸歌來說,尊嚴,永比生命更重要。
不論是自廢修為還是城門跪拜,都是想將她一根根傲骨狠狠捏碎,在棄之如敝!
這是給她設下的必死之局,不應,萬箭齊發,屍骨不存。
應下,筋脈盡廢,成為廢人,從此任人揉圓搓扁,生不如死。
清幽的眸子散發著冷冷寒光,墨灸歌飛快地把今天遇到的人紛紛在腦海中過濾一遍。
寧皇後最有權勢,但是依照東越國的情況,她絕對不敢在東方老皇帝未允許前,殺害她這個東越國未來的棟梁,東越國新晉的天才。
戰炎家有這個心,但卻不一定擁有這個權利。
那麽……
寧雲霏!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張怨毒豔麗的臉,寧家和寧皇後對她極其寵愛,再加上她為嫁給風逆痕做出的瘋狂舉動,不難猜出這次活動的策劃者是誰。
墨灸歌臉色雲淡風輕,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上前幾步。
隨著她的步伐,守衛連連後退,似乎心有忌憚。城牆之上的弓箭手亦緩慢地調整角度,使箭尖精確地對準墨灸歌。
在估摸著橘衣和黎傑的位置已經不在射程之內時,墨灸歌才緩緩停下腳步。
隨著她腳步一停,那守衛首領心中頓時籲了一口氣,十秒……九秒……
上麵說了,若三十個呼吸之內戰炎灸歌不答應條件,便射殺她!
“我……答應!”於唇瓣邊綻放的如春花般怡人,墨灸歌聲音低沉清麗。
守衛暗中要舉起示意放箭的手微微一頓……
“――才有鬼!”突然,一道紅影刷得衝了過來,刀尖反射的冷芒寒意透骨。
“射!”城牆之內一人一聲喝令,萬箭齊發!
“住手――!”沉怒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似乎要驚破黑夜!一道白影猛地向墨灸歌俯衝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