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員來來往往,本安靜的走廊裏此時充滿雜亂的腳步聲。
蕭寧深呼吸足足四五次,終於覺得自己舒服一些,這才走出去。
二十五樓盡頭的房門大開,穿著鞋套的警員正在其中拍攝照片或是收集證據。
門內景象一片淒慘。
本雪白的牆壁此時已經噴濺的到處都是鮮血,就連那掛的很高的婚紗照上一角都還在往下滴落鮮紅的液體。
而客廳的布藝沙發更是被浸染的通紅一片,茶幾的花束歪斜躺在一旁,仍舊生機勃勃,沒有枯萎。
在地板的正中間,躺著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就是之前周青所說的住戶,也是昨天報警搶劫的人。
她趴在地上,看不到臉,身上本應該是白色的睡裙,現在已經成了一塊塊紅色的布。
蕭寧突然想到一本書,裏麵曾經寫過——鮮血染紅的嫁衣,承載著這個人所有的愛與恨。
檢查完屍體之後,一名負責勘察現場的警員將女人翻了過來。
按一瞬間,所有人幾乎嘔吐出聲。
從後麵看,她的身體隻是到處都是血而已,但是正麵卻慘不忍睹,甚至可以說是慘絕人寰。
她的肚子已經血肉模糊,可以看到流淌出來的血水,其中夾雜著腸子等器官碎片。而這還不是最恐怖的地方,女人的整張臉被剖開。
沒錯,她的臉上隻有紅色的肉,沒有了皮。
蕭寧轉過頭,徐星藤更是忍不住跑到外麵幹嘔起來。
甚至就連已經見過很多屍體,身為法醫的張宇都是麵色一陣發白,良久才整理好情緒,走了上去。
他簡單看了看,說道,“死者應該是被利器捅死的,或者是失血過多而死,死亡時間應該距離現在不超過五個小時。其餘的信息,還需要解剖屍體才可以知道。”
蕭寧突然想到了那把刀,他沉聲問道,“有沒有發現凶器?”
一名警員回答,“沒有。”
沒有凶器,那應該就是被凶手帶離現場。
周青揮揮手,“立刻去調小區裏的監控,從昨天早上到現在。”
尹澤泰問道:“為什麽是從昨天早上?”
死者是下午才被殺害,應該是調取這一階段的時間才更為合理。
蕭寧接過話,“那是為了找到偷菜刀的人,或許他就是凶手。”
兩個小時之後,刑警大隊。
桌上放著熱氣騰騰的咖啡,蕭寧端起喝下一口,從舌頭一直暖到胃裏。
周青坐在旁邊的位置,“這個案子,還是交給你。本來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不應該離開的,但是有些急事上麵需要我去處理,必須要出差一周左右的時間。不過你放心,我走之前,會把該安排的都安排好。你從現在開始就是隊裏的一把手,你的話,就等同於我的話,不會沒有人不聽你的。”
說完,他站起身就離開辦公室。
蕭寧看向其餘人。
尹澤泰和徐星藤等人立刻下意識坐直背脊,臉上也帶著即將奔赴戰場一般的表情。
他搖搖頭,低聲說道:“先去查監控,把一切可疑的人都標注出來。尤其是在死者遇害之前和之後的相近時段。還有就是把錄像提前到前天晚上,可疑的人一樣找出來。”
在蕭寧看來,偷菜刀的人未必會和凶手是同一個,這還要等張宇的驗屍報告出來才會知曉。
如果暫時將他們作為兩個人看待的話,小偷很有可能是在死者報警前一晚就已經摸到小區。
蕭寧繼續說道:“對了,死者的信息資料。”
“在這裏。”尹澤泰將文件夾推過去,“死者是叫張莉,目前離異狀態,和丈夫在五年前就離婚了。她還有個女兒,目前在國外的高中讀書,母女倆之間的聯絡好像並不是很多。我們已經聯係了那邊,估計明天她女兒應該就會到國內。”
蕭寧沒有說話,繼續看著資料。
張莉,四十歲,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也算是女強人,公司資產應當是接近於三千萬左右,難怪能夠有錢把女兒送出國讀書。
至於案發的那個小區住宅是張莉新買沒多久,剛剛入住不超過一個月。
蕭寧放下文件,看向尹澤泰,“還有她離異的丈夫資料,有沒有找到?”
“這個還沒有……”尹澤泰說完,立刻起身去辦。
辦公室裏少個人,徐星藤輕咳一聲,“老大,我去看看張宇那邊的進展。”
不出一分鍾,又少一個人。
李珂受不了這裏的壓抑氣氛,笑著道:“那個什麽……我去看監控錄像。”
實際上,包括蕭寧在內,所有人的心情都非常壓抑。
張莉的臉皮被剝開,隻留下血肉,那副畫麵著實太過恐怖。蕭寧現在閉上眼,仍舊時不時就能看到當時的場景。
他靠在椅子上,伸手揉捏太陽穴。
現在距離發現死者已經過去將近三小時,而他這邊,還沒有任何的線索。
蕭寧沒有回家,獨自一人窩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就這麽一直到了早上。
刑警大隊的其餘人很早就開始忙碌,他是被開門聲驚醒的。
林夕陽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早餐,直接放到辦公桌上,“先起來把飯吃了,周青叫我過來的,剝人臉皮的案子,凶手除非心理變態。否則一般的人,未必能接受的了。”
蕭寧緩緩坐起身,先是簡單洗漱一番,這才一口口喝下白粥。
吃掉半碗,他放下筷子,“如果是仇殺,對待仇人,什麽方式都不為過。恨意會讓一個人短時間之內戰勝恐懼,甚至突破極限。”
“那你又怎麽知道就是仇殺?”林夕陽反駁道:“凶手是變態心理的可能性最起碼要占據一半還要多,剝人臉皮所能反應出來的,有可能是凶手想要繼續殺人,以此來作為自己的戰利品,還有許多其他可能的原因。”
蕭寧抬起頭看她,“為什麽說是戰利品,實際上不管是一根手指,還是一個舌頭,甚至一個眼球,都可以作為戰利品。”
林夕陽淡淡一笑,“手指和舌頭還有眼球,都不能明確的表現出一個人的象征,但是臉皮卻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