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寧慢慢坐起身,發現他是躺在地上,麵對著那一扇落地窗。
不知道是哪裏傳來的響動,滴答滴答不停,其餘的全是寂靜。
他手撐住地麵,站了起來,目光環視一圈。
除了窗戶,剩下的三麵都是慘白的牆壁。
這個房間,沒有門,仿佛就象征著無路可逃一般。
他嚐試著來到窗前,窗戶是封死的,無法打開。而另外三麵牆壁,也都是實心的,沒有隱藏的暗門。
他被困在這裏,不知道即將麵對的是什麽。
不過既然是夢,蕭寧雖然會心中有所恐懼,但知道在這裏他實際上是不會有什麽人身危險。
更大的危險,反而來自於夢境對他心理的影響。不過這些對於他來說,都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親眼看到被殺的人,感受著他們曾經的恐懼和絕望。時間久了,也並非那麽不可以接受。
蕭寧幹脆坐在了他醒來的地方,靜靜的等待著。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滴答滴答的聲音消失了,安靜的仿佛是在另外一個空間之中。
蕭寧的胸口有些壓抑,他嚐試著說話,卻發現明明可以開口,但吐出來的字就像是被做了消音處理,什麽都聽不見。
似乎有什麽變得不一樣了。
蕭寧猛地轉頭,看向了右邊的牆壁,那裏出現了一道巨大的黑影,雙腿的輪廓被折射在地上,形成一個詭異的角度。
他再次轉頭,左邊也是如此,後麵同樣。
最後,他緩緩抬起頭,就看到了一條蛇,正在吐著信子,猛地撲到他的臉上。
“呼……”蕭寧睜開眼,後背照例被冷汗浸濕。身上沒有蓋著東西,在淩晨最冷的時候,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刑警大隊裏雖然開著燈,但卻十分的安靜。
他披上外套,走出辦公室,來到洗手間。
洗了一把臉,睡意和恐懼都被驅趕大半。鏡子裏那張蒼白的臉頰,此刻更顯得有些消瘦。算下來,他已經有足足三四天沒有好好睡覺了。
現在是淩晨的四點半,已經是新的一天,距離上麵所給的期限,還剩下三天。
蕭寧抹過臉上的水珠,不再去想那些讓人頭疼的事情。當務之急,是要先找到有關於鄧雨佳的線索。
既然張海會留這個地址,而鄧雨佳剛好死在裏麵,這兩者之間絕對不是什麽巧合。
或許鄧雨佳這個看似和一高中拋屍案完全不搭邊的凶殺案,卻是突破的契機和切入口。
早上五點,尹澤泰輕手推開辦公室的門,當看到已經睡醒正盯著他的蕭寧,顯然被嚇了一跳,“你醒了啊,怎麽不開燈呢?”
說完,他按下開關。
刺眼的光亮讓蕭寧忍不住眯上眼睛,尹澤泰將隔著證物袋的手機放到桌上,“鎖已經打開了,你看一下吧。”
蕭寧立刻拿過手機。
他現在的手機雖然不是最新款,卻和鄧雨佳的是同一個品牌。
他熟練的打開了最近所使用的全部軟件,排在最前麵的就是一個社交軟件,也是現在年輕人最常用的一款。
打開之後,隻有一個置頂,備注名為“小狼狗”。
蕭寧一眼掃過去,全是不堪入目的聊天內容,十分的肉麻。
更有一些隱私部位的照片,這兩人如果不是情侶關係,就肯定是鄧雨佳這次想要來見的人。
現在的年輕女孩,都已經開放到這種程度了。
大致看過之後,蕭寧又打開了短信和最近通話,短信裏全部都是各種通知,而最近通話裏上一個電話來電時間已經是三天前了。
現在的年輕人,的確很少再用傳統的聯絡方式,更多的都是依賴於這種聊天軟件。
確定沒什麽有用的信息之後,蕭寧又打開了相機。
這一次,他清楚地看到了鄧雨佳的長相,裏麵幾乎全是她的自拍照。那陽光一樣燦爛的笑臉,讓蕭寧的眼前不由浮現出她被吊起時突出的雙眼。
目光掃視間,他的眼睛定格在一張照片上。
蕭寧立刻放大,就見這是一個聊天記錄的截圖。
奇怪的是,上麵的頭像並沒有一個是鄧雨佳,反倒是另外兩個人。
其中一個頭像全黑,另外一個頭像全白,沒有絲毫的圖像或者背景。
兩人的對話內容很簡單,隻有幾句,但卻讓蕭寧忍不住全身發寒。
“確定目標了嗎?”
“確定了,今天晚上我就會帶回小樓去。”
“好,我等你,晚上兩點,別早別晚,在你家浴室處理好再帶過來,我不想麻煩。”
短短三句,第一句是頭像全黑的人詢問,而頭像全白的人所回答的小樓,應該就是鄧雨佳所死去的地方,黃海路第三百二十三號。
而圖片保存時間,是在十天前,剛好對應了在學校荒廢泳池中所發現的最新一具屍體的死亡時間。
蕭寧退出相機,再次打開了微信。
鄧雨佳備注小狼狗的人,頭像全黑。
為什麽鄧雨佳會有這個聊天記錄的截圖?
蕭寧翻找她和小狼狗之間的聊天記錄,很快就發現了端倪。
這張截圖是十天前小狼狗發給她的,鄧雨佳詢問是怎麽回事,小狼狗給她的答複是發錯了,說這是他和朋友之間的聊天方式,讓鄧雨佳不要在意。
而就在這之後,小狼狗突然提出了要見麵,而之前都是鄧雨佳試探詢問,卻始終沒有得到準確答複。
蕭寧由此猜測,截圖應該是小狼狗想要發給誰,結果發錯,等發現的時候已經無法撤回。
為了防止事情敗露,本沒有和鄧雨佳見麵的他主動提出見麵,為的就是解決掉這個潛在的風險。而殺人,顯然就是最好的方式。
人,都是會犯錯誤的。更不要說是一個有著七情六欲,還會在網上和陌生女人聊天的人。
蕭寧放下手機,看向尹澤泰,“去信息公司查這個社交賬號的實名信息還有電話注冊情況,一定要把他的信息第一時間告訴我。”
尹澤泰立刻著手去辦,而蕭寧則是看向窗外。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下雨了,淅淅瀝瀝的,不大不小。
這一次,他有種預感,強烈的預感,凶手就要隨著這場雨浮出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