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丁是你?”季洛寒突然問。
林霜深感意外,原以為他隻是找了個理由生事,不想他還真在聽。“怎麽可能?”她眼光閃爍地失口否認,“我會有這麽悲哀麽。”
床上的人兒笑笑:“繼續。”
“阿丁每年都拿全校第一,眼看著她就可以考上大學飛出去了。誰知道媽媽突然重病,她不得不一邊去醫院照顧媽媽,還要管在上小學的弟弟。結果......”林霜說到這裏,聲音都忍不住有些哽咽,“她媽媽還是不行了。媽媽走之前,一直緊緊握著阿丁的手說:女兒啊,求你了,一定要把你弟弟培養成材啊。答應我,你別考大學了,好好地找份工作供你弟弟讀書。
“阿丁習慣了媽媽素來的偏心,隻是痛苦地流著眼淚,沒答應也沒不答應。弟弟這時候說:媽媽,你別這樣對姐姐,別不讓姐姐讀書。我會努力的,我會上進,不會讓姐姐操心的。媽媽閉上眼睛前,失望地看著阿丁,就這樣走了。
“後來,阿丁還是如願考上了大學,隻是沒考到理想的學校。她沒有按媽媽的遺願,而是從親戚那裏借了錢,又從院子裏挖出媽媽藏起來的錢,撇下那個她所憎恨的爸爸,任他自生自滅,把弟弟一起帶出了小鎮。姐弟倆相依為命。後來......姐弟倆過上了幸福滿足的日子。”
“故事說完了。”她側過身去,臉上表情沉重,已是不想再說,“可以睡了。”
季洛寒打了個哈欠:“真是個無聊至極的故事。”
林霜什麽也沒再說,隻是伸手緊緊抓著枕頭,眼圈漸紅。是啊,真是個無聊至極的故事,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翌日。
林霜趁著季洛寒同青姨在房間竊竊私語時,去到花園裏麵活動筋骨。
她雖然不知他們是要商量什麽要緊的事,但從青姨的表情可以猜出來,絕不是一般的級別。
可惜她並不感興趣,而她的職責也不包念監視打聽這回子事。
這個季節,花園裏的花開得正好,各種顏色各種形狀的都有。雖然她不知道都是些什麽品種,但還是興致盎然地從一邊把水管扯過來,當起園丁來。
她正心情不錯地往花叢灑水,毫不知情地轉身時卻險些闖禍。
“你幹什麽!”季母尖叫著跳開,伸手去擦濺到身上的水,一臉嫌棄。
林霜著實嚇了一跳,把水管一扔,趕緊開口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站在後麵。”
“算了,算了。”季母不耐煩地把高跟鞋從這花圃的泥土裏拔出來,站到幹淨的地方,“這大太陽的,你在這兒不嫌曬麽?”
林霜感受著這炙熱的陽光,的確是挺曬,但是偶爾曬曬不也無妨?她無所謂地笑笑:“沒事,反正我也不怕曬黑。”
季母有些吃驚地看著她,好似在看什麽奇怪的物種,聲音極輕地感慨說:“果然不是什麽千金小姐。野丫頭一個。”
林霜怎麽可能聽不見她的話,眉心蹙了蹙,倒也沒有回嘴。她就是粗生粗養的野丫頭,沒什麽好生氣的。
下一秒,季母卻突然衝她笑了笑,陰陽怪氣地說:“之前還不知道你的存在,還誤以為你是什麽新來的傭人呢,昨天聽老太太說才知道。長得還算湊合。你......就是老太太給我們洛寒挑的媳婦兒?”
“嗯。”林霜爽快地回應,現在已是越發坦然地麵對這個新身份。
“噗。”季母看著她,捂著嘴就笑了,那眼光百分百看不起,盡是不恥,過了會兒才把笑憋回去說,“你可千萬別喊我媽,或者是婆婆,我可不承認有你這樣的兒媳婦。”
林霜聽罷就翻了個白眼,極不客氣地回:“彼此彼此,這樣最好。”
“你......”季母始料未及地瞪過來,“你是哪來的野丫頭,這麽沒教養?你父母沒教你怎麽跟長輩說話麽?”
“喔,我媽死了,我爸和死了也差不多。教養是什麽,還真沒人教。”林霜一臉無賴地走過去,麵不改色地站到她眼皮子底下,“再說,長輩說話也該有長輩的樣子,您說是不是?”
季母啞口無言地臉色突變,張嘴就罵,完全不顧自己貴婦的形象:“臭丫頭!你以為自己是誰啊!別以為有老太太給你當靠山,你就可以這麽放肆!”
呼,林霜挑釁地掏了掏耳朵,一副十分無聊的表情就要走。
“你給我站住!”季母更是氣不從一處來,喊住她,“別以為你現在是洛寒的太太,就真當自己真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你不過就是個來生孩子的工具而已!”
林霜瞪她,老太太竟然把事告訴了她。
季母見她臉色都變了,終於得意地重新掛上笑容:“像你們這種女孩兒的心思,我是最清楚的了。想要借著肚皮就飛上枝頭做鳳凰。可是......你要是生不出孩子來,遲早還是會當成一顆棄子。所以,還是不要太過囂張得好。”
說完,季母就趾高氣昂地往裏麵去。
林霜站在原地,火氣根本就是無處可發,隻能鬱悶地塞回肚皮裏。這個季母的話雖然難聽,但還真是提醒了她。她來到這裏,並不是為了在這兒休閑澆花的。
她要盡快拿到她想要的東西,然後盡早離開這個鬼地方。
這樣想著,她一路小跑衝回屋子裏。她沒有回頂樓,而是借小桃的房間上網,查起了關於男性那方麵的資料。
她托著腮幫子,看了一大堆醫學解釋,然後又點開相關新聞來讀。
別國竟然有一個女囚買了男人的那個,懷了孕逃過死刑?!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越發覺得自己根本無需和季洛寒發生關係啊,隻要拿到他的那個就行。不錯,這個思路百分百是正確的。
可是......她要怎麽拿到?把他弄暈,然後扒了他的褲子?林霜腦子裏浮現出這樣的場景,簡直就是不忍直視。不行不行!她越想越難以接受地猛搖頭,她林霜怎麽可以當女流氓呢!
還是想辦法讓季洛寒自動自覺地貢獻出來!過程應該是這樣的:
“主人,您有什麽吩咐?”季洛寒匍匐在她的腳下,無比卑微地問。
她一臉冷酷:“去!把你的那個給我弄點!”
“主人,那個是哪個?”
“就是那個!你們男人才有的那個!”
“遵命。請主人稍候。”
......
操,這現實麽?林霜這次頭搖得更加猛烈。季洛寒對她唯命是從,這現實麽?!
那到底要怎麽樣!她無比煩躁地揉亂頭發,趴在桌子上捶胸頓足,全然不知小桃在這個時候開門進來,眯著眼睛就被電腦屏幕上的內容所吸引。
“怎麽才能弄到男人的......精、子?”小桃盯緊了屏幕,瞠目結舌地念了出來。
林霜嚇得趕緊抬起頭來,見是小桃,第一反應就是先伸手捂住屏幕。
“少奶奶,你......”
“不不不,你誤會了。”林霜臉上迅速燒得通紅,“病毒!是你的電腦中病毒了!”
“喔,中病毒了呀。”小桃壞笑著點頭,“那你可千萬別關啊,我現在就去喊阿寬來修一下。”說著,作勢就要出去。
林霜見狀,急得趕快去摟她脖子,不讓她出去聲張。
“少奶奶想殺人滅口拉。”小桃玩笑著裝作要喊,“殺人滅口。”
“小桃!”林霜隻好舉雙手投降,“你玩夠了沒有?”
小桃捂著笑痛的肚子,正了正表情:“夠了夠了。不過少奶奶,你可得好好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若是不告訴我,那就說明你沒把我當自己人。”
林霜歎了口氣坐回椅子上,一臉生無可戀:“你看見了,我正在頭痛,要怎麽弄到男人的......精、子。”
“你要那玩意兒幹什麽?”小桃簡直是無法理解。
“為了這個。”林霜指了指自己的肚皮。
小桃秒懂,捂了捂嘴以示驚訝,然後說:“原來你是想要我們少爺的......那個啊。可是,你們是夫妻,想要弄到他的......那個很容易啊。你想要......”她又比了個大肚子的動作,“這個,也是很容易的啊。”
林霜更重地歎氣:“可是,我不願意跟他那個,卻要這個。”說著,也比了個大肚子的動作。
“上帝啊。你不會還沒有我們少爺......那個吧?你們這幾個晚上都是怎麽睡的啊?”
難道同處一室就一定會發生關係麽?林霜不解。“他睡床,我睡地上。”
“我懂了,我懂了。”小桃敲著腦門,往自己床上一坐,“可是少奶奶啊。你們都已經結婚了,懷孕生孩子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我不明白你為什麽想跳過那個必要的過程,直接就......”
“你要是和一個不愛的男人結了婚,你會願意張開腿?”林霜回地直白。
小桃忍不住噗笑,搖了搖頭堅決回答:“不願意。”
“所以,還用我再解釋?”
“不用。”
“那我現在究竟該怎麽辦?我必須要懷孕,必須。”
小桃聽了,不多問地開始思考,過了會兒神秘兮兮地湊過去耳語了幾句。
林霜聽罷,完全不確定地看她:“這樣真的能行?”
“肯定能行。相信我。”
林霜隻好半信半疑地點頭,然後起身出了她的房間,往樓上去。
到了樓梯口,她沒有遇上那咄咄逼人的季母,卻隻見青姨從書房裏出來。瞧她東張西望,青姨主動說:“夫人說了句話就走了。”
林霜點點頭,視線往書房投了投。
“以後對夫人,你能躲就躲就好。”青姨接著說,頗有些囑托的意思,“她不會經常來的。我們也沒必要主動去招惹她。”
林霜聽到這話,不由地愣了愣。因為‘我們’兩字從青姨口裏說出來,仿佛有些已把她納入了這個家的意思。
“快進去吧。少爺剛才還吩咐我來叫你呢。”
“青姨。”林霜忘不了上次這位季母帶來的風暴,“我現在進去......合適麽?”
青姨破天荒地衝她微笑了幾秒:“放心。他們這次沒吵架。夫人是來告訴少爺,她和先生馬上就要動身返回美國去了。希望走之前,能一家人一起吃個飯。”
“那他答應了?”林霜問。
青姨點了點頭:“父母和孩子間哪有什麽深仇大恨,我們少爺又不是冷血無情的人。”
聞言,林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在這世上,或許就隻有青姨是被愛衝昏了頭腦,所以才不覺得季洛寒冷血無情!
待她推門走進書房時,季洛寒正摸索著茶幾上托盤裏的酒和酒杯,正欲倒酒來喝。
“季洛寒!”林霜吼了一句就衝過去,隻來得及把酒瓶搶到手,“你才好一點點,就又想爛醉如泥醉生夢死是不是!”
季洛寒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季太太,你還真是越來越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MD,誰願意管你,我管的是你的精、子而已!林霜白上他一眼:“季太太總不能白叫,我就算裝裝樣子也必須要裝。”說完,更是把他手裏的杯子也搶了過來。
季洛寒的手僵了僵,嘴角劃上一個喜怒不明的角度,突然就問:“你之前談過戀愛麽?”
林霜始料不及地愣了幾秒,眨著眼睛就回:“談過。怎麽可能沒談過。”
“談過幾段?”
林霜哼笑:“我有必要告訴你麽?”
“我當然有必要了解一下太太的感情史。怎麽?你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過往?”
“不可告人?”林霜覺得可笑,重重地把酒和杯子往旁邊茶幾上一放以示不滿。
“既然沒有,怎麽不大大方方地說呢?”
我就是不想跟你說行不行!林霜煩到不行地瞪大眼睛,但一看他那陰晴不明的臉,還是隻好配合地說:“談過七八次。可以了麽?”
可季洛寒一副你糊弄誰的嘴臉,不緊不慢地說:“連個吻都不會接,還七次八次。”
“誰規定七次八次就必須接吻啊,柏拉圖行不行?”林霜其實也搞不懂自己非要在這個事上較真什麽。
季洛寒笑笑:“柏拉圖是什麽鬼?這種騙人的玩意兒也好意思拿出來講。”
“季先生。”林霜就是看不慣他這副自以為是的嘴臉,“您喜歡用下半身思考,不代表其它人就統統跟你一樣!不過,柏拉圖這種境界,您是很難達到的了。”
哼,季洛寒不慌不忙:“你這是要跟我揚言什麽愛情吧?行,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一個真相。”
“真相?”
“如果一個男人對你說愛情,那麽......他隻是想睡你。如果一個男人跟你說想睡你,那麽......他一定會告訴你,這是因為愛情。”
齷齪!林霜根本就懶得回話,因為回了話就相當於給了他繼續齷齪的機會。
“怎麽?不相信?”
“多謝指教。”
“記住。如果我季洛寒說想睡你,那就一定是因為純粹想睡你。”
林霜幹笑兩聲:“那也請你記信。如果我......”她險些說出名字來,頓了頓接著說,“如果我說多謝指教,那就一定是結束這個話題了。”
“fine。”季洛寒難得爽快地發聲,“你準備一下。晚上有客人來用餐。雖然你長得很難見人,但還是恩準你一起出席。”
什麽叫很難見人?林霜看著他遙著輪椅出去,真想嗆回去。你連看都看不見,你怎麽知道我很難見人?!
罵歸罵,林霜還是稍微收拾了一下,不再以T恤牛仔褲示人。
青姨交待了,代表季洛寒迎客這個任務肯定是屬於她這個季太太的。所以,她站在門口等待著,盡可能地扮演好這個季太太。
隻是她一千個一萬個沒有想到,這客人原來就是季母還有季父。而跟在季母身邊的還有一個意外來賓,那就是她親手趕出去的......王婷婷。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王婷婷跟在季母身邊,雖然笑容可鞠,但眼睛裏的恨意簡直是恨不得直接動手還報。
真是陰魂不散!林霜真是沒想到,這王婷婷是怎麽又和季母搭在一起的。
“這就是我們的兒媳婦?”季父看著林霜,笑著問。
林霜尷尬地點了點頭:“您好。”
“乖。”季父也點點頭,態度是說不上來的奇怪。總之,林霜在這兩位長輩身上就是找不到那種真誠的感覺。
“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季母不指名道姓地暗諷了一句,轉頭就笑嗬嗬地挽上王婷婷,“婷婷啊,你千萬別客氣。你之前不是也在這兒短住作過客麽?和我們洛寒也是朋友,所以就當回家一樣。”
MD,季母是知道王婷婷的?這王婷婷真好本事,竟然能搭上季母,重新又出現在這兒。林霜禁不住腹誹。
“謝謝阿姨。”王婷婷笑得可乖巧了,“隻是怕有些人不歡迎我。”
“怎麽可能。放心,有我在這兒,看誰敢欺負你。”
“謝謝阿姨。”
呼,林霜瞬間有種正宮娘娘被奸妃陷害,現在又被太後娘娘欺壓的感覺。
這時,青姨走了過來:“先生,夫人,少奶奶。少爺請你們去餐廳,可以入席了。”
如此,這頓晚飯就這樣拉開了帷幕。
整個整桌都被璀璨的水晶燈照亮。
季洛寒坐在主人位,兩邊則被季母和王婷婷占據。而林霜和季父相對而坐。
季洛寒明顯沒有對王婷婷的出現而表現出意外,一直都是客客氣氣地和季父、季母交談著。
林霜坐在季母身邊,餘光總離不開季父和季母。她實在忍不住覺得,以這兩位的顏值,能生出季洛寒這種品質的孩子來,絕對是基因突變的結果。
而看著他們還算是和樂融融的畫麵,也覺得小桃之前說過的那些著實有些誇張了。他們好歹是一家人,應該也不至於那樣。這個小桃,豪門言情劇看多了。
“洛寒,看到你現在安好,我就放心了。”這個時候,王婷婷偏偏粉墨登場,“你不知道我離開的時候,有多麽擔心。”
季洛寒手上的動作停了停,笑著就問:“是啊。住得好好的,怎麽說走就走。”
王婷婷瞪了一眼林霜,可憐而柔弱地回:“算了,你好就行了。有些人就是容不下我,我也沒辦法。”
MD,演什麽演!林霜不恥地暗暗扯起嘴角,才懶得去給她搭戲。
“喔?”季洛寒聽了揚起眉頭,“還有這種事情?”
王婷婷還沒有繼續哭訴,季母就說:“洛寒。有些人來了這個家,就把這個家的待客之道給毀了。婷婷是你的好朋友,一個人在這個地方打拚事業,你可得好好照顧人家。”
林霜一時還沒想清,這季母非要把這禍害塞進來是何居心,隻是態度強硬地張口就回:“王婷婷小姐有手有腳,怎麽老是想要別人照顧?”
“婷婷是洛寒的好朋友,照顧她是應該的。”
“哼。”林霜放下手中的刀叉,“那您的意思是,我得收拾個房間出來,讓婷婷小姐再住進來?”
“那是當然。”季母一臉理所當然,“人家原本也在這兒住得好好的。”
“您這麽仗義,讓她住您那兒不是更好?”林霜冷笑著提議。
季母不以為然地笑笑:“若不是我們要回去美國,那還用說。”
“那您就還是安心地去美國吧。這裏的事就不勞您費心了。不好意思,這個家的事本來也就不該您費心。”林霜發現自己很有跟婆婆對抗的潛能,說這些話都臉不紅心不跳的。
“你說什麽?”季母麵子上立馬掛不住,朝季洛寒看過去,“洛寒,這就是你奶奶給你找的好太太?你就允許她這樣跟我說話?”
季洛寒繼續優雅地往嘴裏塞牛排,嘴角微微揚起。
她清楚絕不能讓這個禍害再進來,絕不能!不等季洛寒有機會說話,林霜就態度明確地聲明:“反正,王婷婷不能再住進來!這裏沒有她容身的餘地。”
“我是夫人!我說讓她住就讓她住!”
“不可以!”
“臭丫頭,你以為你是誰啊。”季母終於翻臉。
林霜不為所動地看著她:“那我倒要問問您是誰。千方百計要把一個小三送進來,您這是什麽居心?”
“夠了!”季洛寒終於發聲,不怒自威,“誰允許你這樣對我媽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