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我覺得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範岱這一沉默,範通終於忍不住開口了,“當年他們劫貢品固然不對,可他們‘花’了慘重代價才得到貢品,早已將他們視同自己的生命,甚至高於自己的生命,不然兒他爹當年也不會寧可身受酷刑也不肯招供。”
“笑話,他們付出了慘重代價,難道別人就沒有付出慘重代價嗎?你別告訴我他們搶劫的時候沒有殺人?別告訴我三年前那一夜他們不想殺人。”範小魚諷刺地冷笑,“你範大俠可以偉大到連差點沒命都不介意,我可沒有那麽大方,告訴你,那筆帳,我不僅算在義幫的頭上,同樣也算在了他們的頭上,我不找他們算賬已經很客氣了。”
範通求救地看看了一眼突然變得啞巴似的範岱,躊躇道:“就算他們應該把貢品還給朝廷,可羅大俠一定也不會同意的。當年他寧可身受漫長的酷刑,也不肯吐‘露’半點,說明他的心‘性’十分堅定固執,我們總不能和那些人一樣要利用兒去‘逼’他父親吧?這樣的話,我們和義幫這些人又有什麽區別?”
這句放在平時或許可以當做隨口一說不必較真,但放在今日卻是敏感之極的話一出,一旁的範岱頓時大叫不妙。果然,範小魚才好轉一點的臉‘色’又一下冷凝了起來。
範岱正‘欲’焦急地彌補,範小魚已突然輕笑一下,很平靜地道:“既然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麽,還有一個辦法。”
嗬嗬,很好,她這個老爹還真看得起她,真了解她的冷血天‘性’啊!範小魚氣急反笑,臉上冰霜仿佛瞬間消融。
“什麽辦法?”猶自不覺說錯話的範通立刻振奮地問道。範岱卻已想要為自己的大哥哀嚎。
範小魚嘴角一勾。笑容既諷刺又冷酷,故意十分悠然輕鬆地道:“既然你舍不得你徒弟,那當然就隻有舍身成魔,大開殺戒了。你想想,隻要高誌達他們都死了,然後再找到所有窺覷這批貢品並可能知道我們和羅家關係的人,也全部都殺了,一個不剩,一個不留。這樣一來,貢品不久還是羅廣的,我們不久也能重新安全麽?當然,這個偉大的一箭雙雕的任務就要‘交’給你堂堂地範大俠來完成了!”
聽到‘女’兒一聲聲範大俠,範通頓時呆若木‘雞’。
“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範大俠,你覺得這個辦法怎麽樣?”範小魚微笑著看著範通,語聲十分輕柔,卻讓範通如墜冰窟,不但四肢冰冷。一顆心更是沉入穀底。
他終於明白,自己剛才又說錯什麽話了。
而這一次……範通慌‘亂’地看向自己地弟弟。卻發現範岱一臉無奈地閉上了眼睛。再沒有半點為他說情地意思。
“怎麽?範大俠覺得我這個法子還是不行麽?那真抱歉啊。我可是實在沒轍了。要不。還是請您自己想個高策吧!”範小魚地脊背‘挺’得直直地。別在背後地雙手卻將心中地悲哀和絕望捏地緊緊地。口中卻繼續輕笑著。“哦。對了。為了給您減輕負擔。也為了不拖您地後‘腿’。好成全您範大俠地萬世英名。我想。以後我和冬冬地事情就不需要您再‘操’心了。至於羅。他不但是您地徒弟。更是羅廣羅大俠地親兒子。您還是帶在身邊比較安全。”
說著。微抬了一下下頜。十分優美地旋轉了一下身體。毫不留戀地掉頭就走。
“小魚!”範岱看了一眼麵如土灰、已被親生‘女’兒這一番話打擊地一點語言和行動能力都沒有地範通。焦急地想追上去。
“二叔!”範小魚猛然回頭厲喝。方才甜美地麵具一瞬間碎裂成泥。“你若還想當我地二叔。就一個字都不要說。”
看著範小魚眼中地決絕。範岱才抬起地一隻腳頓時僵在空中。下一秒。範小魚已毫不猶豫地掉頭。繼續‘挺’直著脊背往前。
她不喜歡發飆,從來就不喜歡!但這一刻,她真的是忍無可忍了!
沒錯,範通是給了她和冬冬生命,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姐弟就應該和他一樣“大公無‘私’”,一個心裏頭隻裝著別人,從來不顧及自己親人,甚至還要讓親骨‘肉’犯險的父親,他根本就不配做父親。
她來到這個世界六年,為這個家辛辛苦苦地打拚六年,一次次地周旋在百靈閣東家和範小魚這個普通身份之間,忍受那麽多白眼,那麽卑賤的地位,為的是什麽?難道就是為了一個可笑的虛名,為了一個頂著俠義名頭實際上卻自‘私’自利、害人害己地老強盜,為了一批原本就屬於不義的贓物嗎?
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她曾以為隻要自己努力,終將能讓這個大俠爹意識到家人才是第一位,可沒想到她還是失敗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勉強?她本來就不需要什麽親爹,現在這樣最好,他終於可以擺脫她的教訓,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了,而她也終於可以死心了,活一活屬於自己的輕鬆日子了。
心如死灰般的範小魚才走了十幾步,前麵忽然閃出一個葛衣男子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小魚,小心!”
範岱本在掙紮著要不要冒險再勸,突見平空冒出一個陌生人攔住小魚,還以為被義幫的人發現了,頓時大驚,腳下一點疾快地飛縱了過來,同時一掌揮出,想要將他揮離範小魚。
“範二叔,是我。”
葛衣男子身影一閃,同時急忙發出清亮的聲音,正是早已回轉地丁澈。其實仔細一看,他地人皮麵具還是上次那一張,隻不過膚‘色’染的有些蠟黃、而且還點綴著許多顆雀斑,隻是換了中年人地裝束,看起來就陌生了。
他易容回來後,本來想馬上出來,可轉念一想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讓範小魚相信自己足夠勝任這次危險任務,卻不曾想聽到了這麽一番爭吵。
“原來是你?”範岱呼了口氣,不但沒有像之前一樣找丁澈的茬,反而因他地到來而生出一線希望,但下一秒範小魚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如果你不想我們的關係破裂,你最好什麽都不要說。”範小魚漠然地看著丁澈。
丁澈看了看一下子僵住的範岱又看看後麵雙手已在不停顫抖的範通,輕歎了一口氣,果然什麽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