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涯,海之角,這就是瀧島。”
一下船,水榭便渾身感到一種暖洋洋的氣息,海風清爽地鋪麵而來,帶走一身暑氣,海鷗在半空滑翔,海浪溫柔地擊打在礁石上,激起白色的浪花,那一種美,隻有身臨其境才能夠體會。
“真想不到,這麽美好的地方,竟然會是曆年來殺戮最多的地方。”水榭搖頭感慨,瀧島的別樣美景讓他心中感慨很深,他也實在無法想象,瀧島每年因為戰爭要死傷萬人,這個數字,對於一個島嶼來講,著實有些過於龐大了。
不過瀧島也著實不小,其麵積和整個青州一般大小,富饒無比,礦產豐富,就連小麥稻穀也是一年三熟,生活在瀧島上的人們是幸福的,但無疑也是不幸的。
他們能夠見到世界上最美的景色,卻無法擺脫戰爭的降臨,這種矛盾總是共生在人的身上,但毫無疑問,瀧島百姓的這種矛盾稍稍有些誇張了,已經是用身家性命來作為賭注。
由於此地富饒豐美,爪倭人眼饞無比,鑒於瀧島孤懸海外,中原控製不力,爪倭便年年派人登島作戰,妄圖侵占瀧島,世代霸占這塊肥美的土地。
二十多年前,爪倭發動曆史上最大規模的一次侵略,二十萬爪倭水兵趁著漲潮,從小路成功登陸瀧島,瀧島守軍抵抗不力,節節敗退,倭寇們便對瀧島軍民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大屠殺,十萬手無寸鐵的百姓慘遭爪倭軍隊的殺害,屍體在海邊堆成山一樣高,無盡的血水汩汩流淌,一個月後,海水才逐漸恢複到了本來的顏色。
這些倭寇嗜血殘忍,毫無人性,奸.淫擄掠,製造了種種駭人聽聞的慘案,雖然最後中原軍隊登臨瀧島,成功將爪倭擊退,但風景秀美的瀧島依舊沉浸在無盡的血色之中,十年都沒有緩過來。
那一戰過後,許多瀧島女子為了避免遭到倭寇奸.淫的下場,都開始在自己的臉上刺青,想要將那本來天生麗質的臉蛋變得醜陋些,打消倭寇的那種念頭。
這是瀧島原住民的悲劇,更是一個戰亂時代的縮影。
看著海灘上來來往往的人們,水榭的心頭莫名地一陣沉重。自己熟讀曆史,雖然自己是師父早就講過,曆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是值得懷疑的。但這一段瀧島的曆史確實是真實存在的,是無可辯駁的。那一段血色的過往,是每個中原人都無法忘記的過去。
血的孽債,還需血來償還,沒有別的辦法。
水榭在這一刻,身上突然不由自主地騰起一股強烈濃重的煞氣,這種情況的發生毫無預兆,他也沒有意識到,身邊的人感受到了這種煞氣,皆是一臉驚慌地遠遠避開,這個年輕人明顯對他們造成了極為強烈的危險感覺!
“大哥,你怎麽了?”尹飛上來關切地問道。
“沒什麽。”水榭從沉思中恢複過來,眼中帶著一絲陰霾:“隻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爪倭人,既然我水榭來了,那麽你們蹦躂的日子也就到頭了。
“總有一天,我們要殺上爪倭國土!”這是水榭曾經對慶陽參將丁大東說過的話,此時此刻,這句話不斷回響在水榭的耳畔,震聾發聵。
藍天白雲,碧浪黃沙,天地之間一片祥和,可是,唯有水榭,站在那裏,與這片景色格格不入。
但是,眾人卻還有一種矛盾的感覺,初看起來,那個年輕人仿若遊離在這景色之外,而細細看去,他卻又和這景物融為一體,仿佛和諧無比。
雖然自己從未親眼看過爪倭人在瀧島肆意妄為的情景,但聽過師父的敘述,看過史書的描寫,那些慘淡的血色過往對於水榭來講曆曆在目,猶在昨日。
從蒙羅帶著軍隊載譽歸來,隨後遭受小人誣陷,受盡讒言侮辱,水榭也曾經想放棄自己那個不切實際的理想,那個什麽大千守護者,誰愛當誰當,自己已經沒有那麽偉大的心情了。
可是現在,水榭又想起了自己曾經站在西疆的崖邊,麵對著從未謀麵的大千世界,那個孤單倔強的少年所發下的誓言。
“我,要繼承父親和師父的希望,做一個大千守護者。”
水榭終於露出了他曾經標誌性的淡然笑容:“該來的,總會來的。”
“世道已亂,波瀾壯闊的大時代已經拉開了帷幕,我要用我的生命,譜寫出一曲屬於自己的亂世長歌。”
水榭的背影,寂寥而堅定,在他的身後,跟著同樣堅定的三個少年。
金衣女子水俏走在最後,看到前方四個背影,不禁有些動容。
…………
“怎麽,大哥,為何我們不喬裝打扮,微服私訪一下,看看瀧島民間百姓的生活怎麽樣?這麽著急地去軍營,難道是有什麽要緊事?”尹飛問道。
“我們既然已經來到了瀧島,那麽肯定進入到了李毅剛的視線之中,他在瀧島經營多年,勢力早已盤根錯節,我們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人回報到他那裏。”
“而且,我還要找到秦飛。”
“找他做什麽?大哥,他可是要殺你的人。”
“上次太倉促,有很多事情沒有問清楚,比如那種毒物,和我曾經見過的一種東西很類似。”水榭道。
“什麽東西?”尹飛問道,“秦飛不是說那是上古奇毒嗎?”
“秦飛說的可能有錯,這種東西是什麽,他也許並不清楚。”水榭頓了頓,回想道:“你還記得你父親體內那黑色的濃鬱粘稠物質嗎?在我看來,那種東西與秦飛的毒物極為相似。”
尹飛的眸間閃過一抹激動:“大哥,這麽說,若是能夠從秦飛口中問出這種毒物的來源,說不定可以解開我父親的怪病!”
水榭笑了笑:“尹飛,我早就說過,伯父隻是陷入了沉睡,那焚體滅神錄乃是上古奇功,其功效不下於血肉重生,伯父並不需要醫治,會自然醒來的。你是關心則亂了。”
“這倒也是,嘿嘿,大哥,我們快去軍營找秦飛吧,這裏距離瀧島守軍主營還有兩三天的路程呢!”
“三天?”水榭眼睛眯了起來:“不拖拖拉拉的了,我們找幾匹馬,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給李毅剛一個驚喜!”
“哼哼,瀧島守軍還在等著朝廷的軍餉呢!”
…………
而此時,因為朝廷的軍餉已經拖欠了三個多月,瀧島數萬守軍已經隱隱騷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