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幕幕,水榭的眼眸中光芒閃爍,就像是在經曆四季變換,經曆滄海桑田。
時間還在還在不停地流逝著,不知疲倦的縮短著青春的軌跡,一點一點逼近那火熱的年代。
此時的水榭,忽然間明白,生活與日子,還有青春,並不需要一直都保持激情飛揚,但必須在最關鍵的時刻讓生命閃光。
經曆了這麽多的犧牲,經曆了這麽多的磨難,水榭早已沒有了當初的輕狂,他要以更踏實的腳步,接近那曾經的夢想。
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著這大千世界,來看著這來來往往,水榭忽然覺得,現在的生活,他所經曆的生活,真是一幅雋永的畫麵。
那些年少輕狂的日子,那些追逐夢想的日子,那些與時間抗衡的日子,那些風華正茂的日子,這些時光雖然已是曾經,但在未來還會更美好地呈現。轉身回望,二十年人生,不管結果如何,奮鬥的過程總是美好的,有那麽多的生命與感情,在自己的世界中飄過又凋零。唐善策離去的身影雖然隻是個背影,但卻更像是個縮影,一場年華的縮影。
夕陽的餘暉灑在水榭身上,在地上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歲月從眼角飄走,讓青春越發青蔥。也許二十年三十年後,水榭回首現在,會標誌性地淡淡一笑,隻為這記憶中的陽光,以及,那陽光下的人們。這樣靜靜地站在路邊許久許久,水榭和座下的馬兒都處於一種玄而又玄的境界中,好像站在這片大陸之外,俯視著這片大陸上的人們。
太陽已經落下,複又升起,水榭還在路邊靜靜站著,還是沒有人注意到他,即便他站在那裏是那麽顯眼。
在聽到了內心那首屬於自己的生命之歌後,水榭就這樣一直處於這種狀態中,默默看著身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這樣的情況一直到了第三天,水榭的身上與臉上已經漸漸落了一層飛塵。
突然間,水榭淡淡一笑,笑容展現間,整片天空都仿佛靈動起來。
雖然這隻是行人們的一種錯覺,但這種感覺卻又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就在這一刻,一股龐大到極點的靈魂威壓從水榭的身上爆發而出,而後衝天而起!
官道上的所有行人此時全都感到靈魂深處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腦海之中仿佛發生了海嘯,一波又一波的精神風暴衝擊著自己的神識,許多行人都是眼前一黑,隨後便昏了過去!
這場神識風暴越來越強大,竟然以水榭為中心,向著周圍迅速擴散!
雖然肉眼看不到,但街上行人一個個東倒西歪,就連一些馬匹牛羊,都感到了靈魂深處的那種戰栗,和人一樣,這些動物也都匍匐在地,嗚嗚直叫,卻再也不敢站起來!
循天道,毀人道,效法天道來達成自己的目標,人道在發展,但還遠遠不夠,要使得人人如君子,著實任重而道遠!沒有道路,那就按照天道,走出一條路來!
敬畏天道,敬畏自然,謙卑,寧靜,祥和,卻也要據理力爭,搏出個未來,將人化為天,長長久久,是為永恒。
天地之間自有公理,這個公理,不僅是天道,更是人道,公理發乎天道而止於人道,我若能將天道存乎於人道之中,讓人道得到極致的發展,那麽一切便又回歸到最本源的那個地點——順其自然。
循天道!毀人道!
水榭的神識海又壯大了幾分,隱隱的,竟然也有了海嘯的趨勢。
那場神識風暴還在不斷的擴散,水榭沉寂在這樣的意境中毫無感覺,可那些普通的百姓就倒了黴了,忍受著腦海裏的強烈刺痛,當然,大部分的人還是堅持不住而暈了過去!
一個麵容陰沉的年輕人正坐在酒樓中品酒,在感覺到這陣神識風暴後,臉色微微一變,旋即閉目運功,龐大的神識力量有如實質,瞬間傾瀉而出,向著水榭的神識風暴所擊去!
“哼!找死!”水榭正處於頓悟之中,那種狀態玄而又玄,此時忽然感到一股龐大的神識力量向自己猛然攻來,水榭便想都沒想,幾乎是本能的將所有擴散的神識風暴瞬間收縮於一線上,狠狠撞在了那偷襲的神識力量上!
這一下撞擊,就像是一頭象撞上了一匹馬!
神識的撞擊是無聲的,也是無形的,在水榭和這個神秘青年中間的所有人,再一次被這強大的神識撞擊所驚醒,複而再次昏厥。
“啊!”一聲慘叫,這個釋放神識力量的陌生青年從椅子上翻滾而下,連帶倒了桌子,口中噴出鮮血,眼神也有些渙散!
“好強大……好強大的神識力量。”這個青年的臉色更加陰沉蒼白,連忙掙紮著做起來,閉目調息,此時的酒樓已經是一片狼藉,賓客盡數翻倒在地。
“呼!”水榭長出一口氣,睜開了緊閉許久的眼睛,眉間有一絲淡淡的喜悅。
唐善策的離去帶給他三天的頓悟,三天過後,他成功步入循道毀人的境界,距離武盡天荒的終極秘境又大大邁進了一步!
本來水榭的神識修為已經達到了天地相似的後期,而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戰場殺戮,已經讓他那本已強絕的神識修為更加穩固,此次機緣巧合下頓悟,終於再次做出突破!
循道毀人!水榭的神識力量再次邁上了新台階!與之前相比,絕對不可同日而語!
現在的水榭若是施展搜魂,絕不需要在事後休息一個時辰了!水榭的神識力量得到了跳躍性的增長!
看著周圍東倒西歪的人群,水榭略帶歉意地笑了一下,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於是直接策馬而回。
想到剛才那絕非試探性的神識力量,水榭還是皺了皺眉頭,雖然剛才還處於頓悟之中,但水榭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這個暗中攻擊自己的人絕對不懷好意,若是一個不慎,水榭很有可能便走火入魔了!
頓悟之時被別人打斷,絕對是可以令人發瘋的!這種機會可遇而不可求,一輩子也許就那麽一次,就這樣被打斷,換做是誰也不會甘心。
雖然還不知道那人是誰,但水榭心裏已經將此人列為危險對象了。
如果不是因為在軍隊中征戰了這麽久,精神得到了極大的磨練,這次突破也不會這麽順利。
剛才那個家夥的神識力量也算是比較強大了,水榭已經記住了這家夥的神識氣息,若是他再次釋放,水榭絕對能夠認出來。
“這是循道毀人的級別才能擁有的力量!”陰沉男子調息了好一會兒,才道:“看起來京城又來了新晉高手了。”
“師兄,你怎麽樣?”這時候一個麵容清瘦的青年從酒樓的樓下跑上來,一看到陰沉男子盤膝坐於地上,連忙關切地問道。
陰沉男子抬起頭,冷冷道:“子仲,剛才那場神識風暴,你可有感覺到?”
如果唐善策還在此地的話,他一定能夠認出來,眼前這位麵容清瘦冷峻的青年便是幻劍神宮的年輕高手——歐陽子仲!
聞言,歐陽子仲的臉上掠過一絲凝重:“有感覺到,很強大的神識力量,在這股神識力量麵前,我甚至生不起任何抵抗的欲望。”
“子仲,傳我首席弟子令,所有三十五歲以下的神宮弟子即日啟程前往瀧島!七大聖地之間的內部較量又要開始了,這一次,我幻劍神宮一定要重現當年輝煌!”
“是!師兄!”歐陽子仲對眼前這個年輕人很是尊敬,甚至有一絲畏懼的成分。
因為眼前之人便是歐陽子仲的大師兄,也就是幻劍神宮年輕一代的首席弟子——歐陽安安!
歐陽安安,從名字上看來,此人倒像是個柔弱女子,可是實際上幻劍神宮的人都知道,第三十五代首席弟子歐陽安安是個天才,更是個超級狠人。
歐陽子仲在幻劍神宮的年輕一代之中,也算的上是排名靠前的人物,但他在歐陽安安麵前,根本不敢說錯一句話,那時不時所流露出來的敬畏完全是發自內心的!
歐陽安安本來是上一代神宮宮主的侄子,相比較來講輩分還不算太靠前,在三十五代中排名第七,但是他可不是一個甘於當老七的主,從十二歲那年開始,歐陽安安便陸續挑戰他的六位師兄。
歐陽安安很狂妄,這種狂妄也是來源於他那強大之極的武學天分!
第一年挑戰六師兄的時候,歐陽安安僅僅花了一炷香的時間,便將對方打得渾身骨骼多處碎裂,即便勉強康複,武學修為上也絕不可能再進一步。
而後一年內,歐陽安安的五師兄、四師兄、三師兄和二師兄都遭到了同樣的下場,歐陽安安的挑戰絕對不留後手,這些人無一不是全身骨骼碎裂,無法再修武道,不得不讓出位置,就這樣,隻是一年多的功夫,歐陽安安便已經成為了年輕一代中的第二人。
對於這樣的挑戰,神宮的幾位長老也頗有微詞,歐陽安安一個人便將五位神宮的少年高手打成殘廢,這樣自相殘殺下去,豈不是外敵未到,內部就已經被他殺光了?歐陽安安這個家夥也太過分了!
但是幾位長老憤怒歸憤怒,卻沒有任何製止,因為這種私下裏的比鬥較量在神宮裏是被鼓勵推崇的,隻要不鬧出人命來,你們想怎麽打就怎麽打。
優勝劣汰,這也是幻劍神宮能夠多年來屹立於聖地之林的最大本錢!
所以從幻劍神宮出來的人,總是帶著一副冷峻的表情,那種傲然,絕對是經過無數的戰鬥才磨練出來的!
當時三十五代弟子的大師兄名為歐陽網,也是屬於那種驚才絕豔的人物,年紀雖然隻有十八歲,但許多三十四代的師叔輩都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了。
歐陽網一手幻光劍法簡直練到了極致,年輕一代中根本沒有人能在他的劍招下抵擋十招。但是歐陽安安卻打破了這個慣例。
那是震驚整個幻劍神宮的一戰。
歐陽安安比歐陽網要小五歲,但對於幻光劍法的領悟卻絲毫不落下風,堅持了足足一個時辰,歐陽安安才一招惜敗給自己的大師兄。
歐陽網當時笑得很苦澀:“若是來年再戰,我不一定是你的對手。”
但歐陽安安即便輸了也很猖狂,隻是冷冷丟下一句,然後轉身走人。
“來年此時再戰,一炷香的時間,我一定勝你!”
當時所有人都認為歐陽網實力遠勝於歐陽安安,卻沒想到二人僵持了那麽久,歐陽網才略勝一籌。但是神宮上下,幾乎所有人都不喜歡歐陽安安那冷峻陰狠的性子,能夠毫無顧忌地對自己人出手,這樣的家夥又怎能受到大家的歡迎?
一年之後再次挑戰,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曾經那個驚才絕豔的歐陽網在他的師弟手下,竟然隻撐到了第十招!
這時候,神宮所有的光芒,都匯聚到歐陽安安這一個人的身上。
隻用十招便滅掉首席弟子歐陽網!
那次歐陽安安沒有下辣手,隻是用劍尖在大師兄歐陽網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細細的血痕,當然隻是破皮之傷,稍需靜養即可恢複。
與一年前一樣,歐陽安安再次對自己的師兄丟下一句話,隨後轉身離開。
“隻修武,不修心,你便隻能停留在這個地步了。”
此戰之後,歐陽安安成為了幻劍神宮的首席弟子,當然沒有人再敢向他挑戰,歐陽網遭此奇恥大辱,則是閉了死關,數年來根本未曾露麵。
歐陽安安能夠成為幻劍神宮的首席弟子,完全是靠自己那遠比常人強大的神識力量!
但是今天,他敗了!還敗得如此難堪!
隻不過是一場神識力量的比拚而已,歐陽安安就已經看到了自己和那人之間不可逾越的差距!
這樣的失敗,對於歐陽安安這種心高氣傲的人來說,是絕對難以接受的。
歐陽安安沒有參加過擷秀大會,在他看來,這樣的比武根本不會有他值得關注的對手。雖然最後水榭的表現讓他眼前一亮,但也僅僅是一亮而已。他自負如果自己出手,那麽一定可以打敗水榭。這天下第一公子的名頭就要換人了。
歐陽安安的性子陰狠,他既然已經發現了這個威脅,那麽若不將其除去,則太違背他的原則了。隻是由於時機不當,才一直沒有出手。
在水榭做出突破的時候,歐陽安安也能感覺得出來,那神識風暴雖然強大,但卻很不穩定,顯然對方在頓悟突破的關頭,於是歐陽安安才擇機出手,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一擊之下,對方安然無恙,而自己卻受了不輕的傷。
“還有,動用我們在天京城中的所有力量,給我查出來剛才那場神識風暴究竟是何人所釋放!”歐陽安安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是,師兄!”歐陽子仲聞言,臉色一變,連忙奔下樓去!
…………
“朕說的這個主意怎麽樣?”清帝笑眯眯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
“皇上,您其實大可不必如此。”水榭苦笑道:“您的話就是命令,我照辦就是了。”
“這可不行,我還是要聽聽你的意見。”清帝道。
“瀧島那個地方一直不太平啊,七大聖地為何這次要選擇這個比武地點?”水榭有些疑惑。關於這個聖地間的比武,他之前也聽李無生提到過一點,隻是知道這是七大武學聖地聖地所有三十五歲以下弟子的比拚,而這比拚隻限於七大聖地的弟子,不像擷秀大會那樣,全天下武者都可以參加。
“瀧島是中原的東南門戶,一直受爪倭的侵擾,你想必也聽說過,那些倭人對瀧島居民做過什麽慘無人道的事情,七大聖地這次之所以選在瀧島進行比武,估計也有著震懾倭人的意思。而且每次七大聖地內部比試,朝廷都會派人參加,這次也不例外。”清帝道,“朕派你這個烈焰將軍去接替瀧島守軍副將的位子,你有沒有意見?”
“那輕騎衛怎麽辦?”對於瀧島守軍副將的位子,水榭也有些意動,不為別的,隻為那裏更加靠近那片傳說中的大陸。
“輕騎衛已經人人晉升一級,他們也要曆練的,但不可能一直總跟在你身邊。朕都擬好了旨意,輕騎衛官兵一半回到西線,一半前往北邊,那裏才更適合騎兵的發揮。”清帝笑了笑,道:“這樣吧,為了不讓你這個烈焰將軍顯得太寒磣,朕就撥給你一百禦林軍隨你上任,如何?”
水榭短暫地思量了一下,道:“皇上,這就不必了吧。此去瀧島,山高水長,若是隊伍中馬匹太多會嚴重影響速度的。還是讓這一百禦林軍留在京城,我帶著尹飛和簡凡去瀧島就好。”
清帝擺了擺手,笑道:“好吧,這可是你自己決定的,到時候不要怪朕這個皇帝摳門啊!準了準了!”
“多謝皇上!”水榭深吸一口氣,說出一句讓自己感覺十分別扭的話來:“臣,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