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取眼前人?”水榭重複了一句。
“是的。”達布天衣破涕為笑,柔聲道:“草原上有個美麗的傳說,不管是誰,隻要找到了八瓣格桑花,就找到了幸福。我從小最大的願望,就是找到屬於我的那一朵八瓣格桑,可你看下麵。”
達布天衣指了指那片格桑花海,聲音隱隱發顫,帶著一種難以抑製的衝動與喜悅:“全部都是八瓣格桑。”
接著達布天衣轉向水榭,目光灼灼:“我想,像師姐一樣,我已經找到了屬於我的那一朵八瓣格桑了。”
看著達布天衣那柔美的模樣,水榭隻覺得渾身發熱,口幹舌燥,內心隱隱有一種衝動,一種壓抑不住的情感將要爆發出來。
至於這種情感的具體名字,水榭卻不清楚。
看著達布天衣那絕美的容顏,看著那期待的目光,水榭還想要說些什麽,隻是——兩片柔軟火熱的唇已經將自己吻住!
水榭一個激靈,頓時如遭雷擊!
達布天衣的身體就這樣輕輕依偎在水榭懷中,雙目微閉,眼皮在輕輕顫抖著,纖手環上水榭的脖子,霞飛雙頰。
水榭隻感覺到一陣窒息,達布天衣的嘴唇實在太過誘人,在這種時候,水榭要是還不反應些什麽,真就不是個男人了。
看著達布天衣的樣子,水榭心中某個角落終於融化了。
感受到胸前的彈嫩觸感,水榭又回想起那一日湖邊的旖旎療傷,於是,不需要任何人教,水榭的雙手輕輕攬住達布天衣的纖腰,深深地吻了下去。
憐取眼前人。
“我就知道你會把持不住,我的主人。”金衣女子在遠處眺望著此處,嘴角露出揶揄的笑容。
之前在輪回之地內是沒有風的,可現在忽而一陣清風吹來,吹過格桑花海,無數花瓣被吹起,隨後紛紛揚揚地落下,圍繞著那二人打著轉兒,好像在慶祝著什麽。
血羅天華也飛了出來,不斷轉著圈兒,一種歡樂的情緒從它上麵散發出來。
水榭和達布天衣就這樣在花語中輕輕相擁,水榭的手掌卻越攬越緊。
眼前的人兒,真是惹他憐愛。
從第一次見麵的驚為天人,接著受其指點之情,隨後水榭在生死關頭救下達布天衣,二人的感情更進了一步。
當然,最能打動水榭的,便是達布天衣在水榭改造身體之時,一個人頂著身體的不適苦苦支撐好幾天,那次若是沒有達布天衣,水榭定然被無數屍兵撕成碎片了。
一直以來的並肩作戰,兩個月來的生死相依,讓這兩個年輕人產生了絲絲情愫,當然,這不斷積累的感情,在達布天衣看到八瓣格桑花的那一刻,轟然爆發。
但是,在吻上達布天衣的那一刻,水榭的心底深處忽然閃過一個嬌俏的身影,不過,也隻是一閃而過。
在二人相擁的這一刻,生死界已經不再是陰森煉獄,仿佛變成了人間四月,處處花開。
…………
“也不知道水榭這小子帶著達布天衣這小美人逍遙到哪裏去了。”王維東嘴裏叼了個草棒,躺在石頭上,午後的陽光照著他慵懶的麵容,真是愜意的家夥。
“希望不要出事。”唐善策分析道:“應該是進入生死界中還沒出來,反正不會被蒙羅人怎樣,如果蒙羅能將水榭殺了,肯定要大張旗鼓地宣傳一下。”
“我說唐大才子,我們在這蒙羅境內都周旋了兩個月了,用你的話說叫合縱連橫,但是,你看看我們的兵力,五千人出的衛州關,三千人進的蒙羅國,現在打來打去也隻剩下這一千八了。”王維東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唐善策道:“這都是沒法子的事情,戰爭本來就要流血犧牲,再說,我們輕騎衛本來就是支敢死隊,在草原上南征北戰,如今又在蒙羅境內鬧得天翻地覆,不斷遭遇赤勒哈倫的精銳部隊,還能保存下一千八百人,已經遠遠出乎我的意料了。”
頓了頓,唐善策又補充了一句:“這些百戰餘生的將士們,都是我們的財富。”
“有財富是很好,可現在我們被逼進了山區裏,糧食補給都斷了四五天,這四五天兄弟們都是吃草根樹皮來填肚子,也不知道這是什麽鬼山,連野果子都沒有。照這樣下去,我們一千八百個財富馬上就要消失了。”
唐善策歎了一口氣,道:“外邊兩萬個赤勒哈倫的部隊在堵截我們,我們現在還需要在山區中呆上一段時間,等這股部隊被百族所牽製,我們再從中漁利。”
“副統領,二師父,你們快看那邊!”負責警戒的簡凡匆匆忙忙地跑過來,臉上滿是急切之色,就連被石頭絆了個踉蹌都毫不在意!
這幾個月來的戰場廝殺,也讓簡凡這個小家夥成長了許多,個子已經躥了起來,臉龐曬地發紅,這個身負血海深仇的少年越發沉穩起來。
“什麽事那麽急?”唐善策微笑著道,對於這個天生神力的少年,他也很是看好。
簡凡叫道:“是一隊商隊!一百好幾十輛大車!正朝著山裏過來!”
唐善策眉毛一揚:“商隊?怎麽會有商隊?去看看是不是陷阱!”
王維東懶洋洋地站起來,拍了拍屁股道:“管它是什麽商隊,通通搶掉!我們就是來自中原的土匪,嘿嘿!”
看來這支商隊確實比較龐大,一百幾十輛大車在山路上艱難地行著,就像一條長龍,猛然看去根本看不到尾巴。
顯然,車內裝的貨物很多很重,車輪行過的地方,都會留下兩道深深的車轍印痕。蒙羅人打扮的車夫們就在拚命地抽著馬匹,好讓車子走得快一點。
“這兵荒馬亂的年頭,蒙羅國內竟然還有這麽大股的商隊行走,這些家夥不怕被百族的亂兵搶掉嗎?”尹飛疑惑道:“會不會是蒙羅人喬裝打扮想要接近我們?那些大車裏裝地都是士兵?”
“應該不會,因為這些家夥隻會直來直去,那會用這麽笨的法子。就算讓那些大車裏都塞滿人,也不會有多少戰鬥力的。”唐善策道:“估計是貨物,當然最好是糧食,我們已經斷糧好幾天了,若是能將這支商隊劫下,也能解決補給的問題。”
“管他是什麽來頭,管他裝的什麽東西,小爺我上去問問,順便劫個道兒!嘿嘿!”一遇到這種事情,王維東就顯得異常開心。
話音未落,王維東就翻身上馬,順著山路極速而下。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唐善策怕王維東的莽撞性子會壞事,連忙上馬緊緊跟上。
“通通給小爺停下!”王維東策馬衝出,立在商隊最前方,看著眼前這群人,目光中滿是得意的味道。
“你們從哪裏來?到哪裏去?”王維東問出了最沒水平的一句劫匪專用詞。
王維東現在一身蒙羅人打扮,不過卻口出中原話,讓對麵商隊的車夫麵麵相覷,不知眼前的小子在搞些什麽。
“通通下馬!小爺我要開箱子檢查!”王維東拔出長刀,哼哼道。
“你們立刻打開箱子,我們要檢查!”唐善策也趕了上來,用蒙羅語翻譯道。
在唐善策的身後,還跟著一大群輕騎衛,不過這些輕騎衛們都暫時脫去了那威風凜凜的黑色鎧甲,換上了蒙羅人的傳統服飾,甚至連頭巾都紮上了。
那些車夫聽到唐善策的話後,臉色一變,卻沒有任何下車開箱子的意思,右手全部向車板低下探去。
王維東見狀,冷笑兩聲,搖頭晃腦地又開始了打劫的經典對白:“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
“要想你妹!”唐善策無奈地打斷了王維東小醜一般的表演,冷冷一句:“拔刀!”
唰唰唰!
身後一大群輕騎衛全部將長刀拔了出來,閃耀著一片寒光!
本來輕騎衛所配的長刀是純墨色的,即便太陽照在上邊也不會反光,但經過了幾個月的惡戰,大部分戰士的長刀都砍卷了刃,無法繼續使用。如今他們手中的長刀,都是跟著唐善策王維東從赤勒哈倫人手中繳過來的。
那些商隊的車夫們見到此景,竟沒有絲毫膽寒,個個反手從車板下抽出明晃晃的大砍刀,立在馬車前,全是一臉的凶悍之氣!
“哎呦,有意思啊!”王維東舔了舔嘴唇:“嘿嘿,看來這劫匪我是當定了!”
“兄弟們,動手!”王維東一聲大喝,率先騎馬衝了出去!
“且慢!”唐善策忽然一聲厲喝製止。
王維東胯下的馬剛剛加速,聽到唐善策的話後猛然刹住,差點被慣性帶倒:“我說唐大才子,下次可別這樣一驚一乍的,你這樣亂喊可是會出人命的!”
“你看那兒。”唐善策努了努嘴。
王維東順著那方向看去,之間一輛馬車從車隊後方緩緩行來,馬車旁跟著幾名護衛,全部是蒙羅打扮的精壯漢子。
“看來這就是管事兒的了。”王維東眯著眼睛,嘿嘿笑道:“現在就看看這家夥有沒有點眼色了。”
馬車行到距離唐善策一丈處便停下了,那幾名護衛抽出長刀站在車前,冷冷盯著唐善策與王維東。
“看起來這拿刀的幾位兄弟修為還不低,也有武師級別了吧!閣下應該是管事的吧,你們箱子裏裝的是什麽東西?我們需要檢查一下。”唐善策用蒙羅語問道。
能讓幾個武師級別的高手來當護衛,這個車隊也不簡單了。要知道一般武者都是心高氣傲之輩,能被招攬,說明這商隊背景不簡單,唐善策心中暗自警惕。
“就是就是,我們要檢查,快點開箱子,小爺的耐心是有限的。”王維東不耐煩地重複一遍。
“如果你們想要搶我的東西,會不會殺了我?”突然馬車內響起了一個清冷的聲音,女人的聲音!
竟然是個女子!而且講的是中原語言!
“殺不殺你?這要看你長得漂不漂亮了!嘿嘿!”王維東色迷迷地說道。
唐善策對於王維東的表現不禁有些無語,問道:“你是中原人?帶著商隊來此地幹什麽?別老縮在馬車裏,還不出來一見。”
這時候,馬車的簾子被掀開了,走出一個蒙羅打扮的女子。
帶著皮帽,身穿裘皮大衣,圍巾還遮住了臉,讓人看不清麵容。
女子站在唐善策和王維東麵前,緩緩取下圍巾,露出了她那姣好的容顏。
“怎麽會是你!”王維東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眼前的這名女子可是他萬萬想不到的!
“為什麽不能是我?這麽長時間沒見,你還是這副色迷迷的樣子,哼。”女子聲音雖然冷冰冰的,但語氣之中顯然也有著一絲喜意。
“我昨晚還夢到你了,沒想到今天就見到了你!緣分啊!”王維東嘿嘿道。
“切。”女子對王維東的表現很是不屑,根本不吃那套,轉向唐善策道:“這位就是唐善策統領吧,我是萬珺瑤,我的父親是萬通錢莊萬榮德,萬榮坤是我伯伯。”
“原來你就是萬通錢莊的大小姐!”唐善策微微笑著,但眉間還有一抹詫異,道:“久仰珺瑤小姐大名了,隻是現在正處戰亂,不知你怎麽會來到此地?”
萬珺瑤笑了笑,轉過身去,吩咐道:“讓大家把箱子都打開吧。”
所有的箱子都打開了,當唐善策和王維東看到箱子裏的東西時,頓時驚得合不攏嘴!
全部是——蒙羅軍糧!
要知道,蒙羅軍糧本就是糧食、藥材和肉幹壓縮而成,價格也不菲,最適宜行軍打仗的士兵。這一百多車蒙羅軍糧,足夠這輕騎衛完成一場戰爭了!也不知道這萬珺瑤是從哪裏搞到的!
“珺瑤小姐,不知你這些軍糧是要運往何處?若是被亂兵發現,定然會被搶個精光,甚至你們都會有性命危險!”
“當然是給你們的了!”萬珺瑤說罷,也不管呆立的唐善策與王維東,道:“將車子通通趕到前麵去,然後卸貨!”
“是,小姐!”一個護衛蹬蹬跑開,隨後整個車隊又動了起來。
看著這運糧的車隊,唐善策有種幸福地想要暈倒的衝動。
剛才還愁糧食沒有著落呢,老天就派了一個大美女,還帶著一百幾十車軍糧來犒軍!
王維東更是不管不顧,直接從經過的車子上抓起一塊壓縮軍糧,大口嚼著,隨後被噎得直翻白眼。
“珺瑤小姐,你能解開輕騎衛的燃眉之急,唐善策在此多謝了,這等恩情如同再造,我此生不敢忘。”說罷,唐善策深深一揖。
輕騎衛已經躲進了山區,走投無路彈盡糧絕了,想要跨越國境回到中原更加是癡心妄想,如果還找不到糧食,這一千八百號人隻有殺馬充饑了!這時候萬珺瑤冒著風險帶來軍糧,唐善策怎能不感激涕零?
王維東和萬珺瑤也算是老相識了,雖然隻是見過幾麵,但當時王維東和水榭一起,把其父親萬榮德治好了,而且還順帶著揪出了萬府的內奸,當然,那次也讓萬珺瑤對水榭一見傾心。
萬珺瑤顯然心情不錯,終於放下了沉重的擔子,看到輕騎衛眾人分食軍糧的樣子,不禁甜甜地笑了。
這些年輕的士兵們在啃了幾天樹皮草根之後,見到了軍糧簡直要開心地瘋掉了。大夥在狼吞虎咽的同時,還對萬珺瑤投來感激和善意的笑容。
雖然大家臉上都是灰灰的,但眸子都依舊明亮。
看到這些目光,看到戰士們狼吞虎咽的模樣,不知怎麽的,萬珺瑤的鼻子有些發酸。
不知王維東是不是久在軍營,有些太渴了,在見到萬珺瑤之後,一直直勾勾地盯著人家,嘿嘿傻樂個不停。
“王維東,你笑什麽?”萬珺瑤被王維東盯得有些別扭,欠了欠身子,道。
“咳咳。”王維東連忙咳嗽兩聲,道:“這麽多軍糧,你是怎麽搞來的?”
萬珺瑤將長發攏到耳後,道:“萬通錢莊的分部遍布整個純武,而在我接手後,西南一線的生意全部是我一個人負責。”
“早就聽說萬通錢莊的珺瑤小姐是個經商天才,果然名不虛傳。”唐善策道。
王維東斜了一眼唐善策,心中腹誹道:“這個家夥今天好像有點不正常,平時那淡定的樣子哪裏去了?”
萬珺瑤聞言淡淡一笑:“唐統領過獎了,珺瑤可不敢當,其實都隻是謠傳而已。”
“別理他,你接著說。”王維東瞪了唐善策一眼。
“萬通錢莊在蒙羅勢力也不算小,在戰爭開始之後,我便要求萬通錢莊所有在蒙羅的分部要大量囤積蒙羅軍糧。”萬珺瑤解釋道。
“那軍糧可是蒙羅軍方管製的,你怎麽囤積?”王維東問道。
萬珺瑤笑道:“這個或許你們還有所不知,我三年前曾經建議父親,暗中將蒙羅軍糧的采購與生產包了下來,換句話說,蒙羅製造軍糧的秘密工坊,其實已經被萬通錢莊暗中收購了。”
“我x,這樣也行?”蒙羅的軍糧工坊竟然是萬家的,王維東瞪圓了眼睛!
萬珺瑤道:“其實也沒什麽,隻要誘惑夠大,這世上沒有不會動心的人。”
唐善策還是被萬珺瑤的說法震撼到了,三年前,她也就隻有十五歲,便能用這樣的眼光提出這樣的想法,讓自己家族的勢力滲入到蒙羅的軍糧工坊,這樣的想法,不僅僅是天馬行空,更是天才中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