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還在傻愣愣地盯著人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隻是下意識地回答道:“呃,好看,挺好看的……”
達布天衣知道自己的容顏是什麽模樣,但是這話從水榭的嘴裏一說出來,她聽了還是覺得滿心歡喜。
“我身上的藥可是你敷的?”達布天衣柔柔地問道。
“呃……”水榭頓時感到一陣頭大,冷汗頓時順著額頭就流下來了,人家姑娘家冰清玉潔的身子不僅被自己看了個精光,而且還上下其手,雖說是幫忙抹藥,但也有些說不過去啊,況且那種彈嫩柔軟的觸感,水榭現在還在不斷回味。
“因為當時你傷得實在太重,所以情急之下……”水榭臉皮還是太薄,這時候已經麵紅耳赤,有些結巴了。
“嗯,你不用不好意思,無論怎樣我都要謝謝你。若是你不出現,我甚至都求死不得。”達布天衣柔柔一笑,福了一福,刹那間一種叫做風情的東西展露無餘。
誰說達布天衣是聖女?這明顯就是魔女啊!不經意間的一舉一動都充滿著異樣的誘惑,完全是要逼著人失足啊!
水榭滿頭大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竟然轉身遁出了玄火世界。
再呆下去,恐怕真要再次流鼻血了,不,恐怕還會發生更可怕的事情。
達布天衣看到水榭這副模樣,自然有些微微氣惱,輕輕哼了一聲,轉過身去,繼續望著遠處的山巒。
…………
“咳咳!”水榭出了玄火世界,立刻捂著胸口開始不斷地咳嗽,滿臉憋地通紅。
楚天曦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道:“水家小子,你那女娃娃又欺負你了?怎麽能把你憋成這副模樣,這個,該釋放就釋放啊,老是憋著自己也不是好事。”
“前輩,您可是皇帝!為老不尊啊!”水榭簡直要吐血了,楚天曦這話更讓他開始覺得有些火燒火燎了,達布天衣那讓人銷魂的風情更是不斷在他眼前浮現。
楚天曦聞言一揚眉,道:“皇帝?我當皇帝的時候那也是有好幾位妃子,春宵一刻值千金,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看著幸災樂禍的楚天曦,水榭突然發現,貌似自己的師父也是這般,一遇到這種能夠為老不尊的機會,他們肯定是不會錯過。
人哪,真是不能隻看外表的!
還好王維東不在旁邊,不然自己可是真的要窘死的。
達布天衣這幾天來一直躲在玄火世界中不肯出來,雖說是養傷,但其本身功力就十分強悍,身上仙品丹藥不可勝數,之前受的傷早就已經痊愈了。
達布天衣怕見到水榭,雖說那層窗戶紙已經不捅自破了,但達布天衣怎麽說也是女兒家,即便草原姑娘再開放,再熱情如火,此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水榭更是遠遠躲在玄火世界的外邊,根本不敢進來,達布天衣現在正視了她自己的感情,總是在不經意間風情萬種,可卻讓水榭手足無措,生怕和達布天衣獨處久了會生出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不過,現在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已經在水榭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了。
…………
又行了幾日,達布天衣的傷勢徹底痊愈,也不願意再在那小世界中呆著,便一直和水榭與楚天曦行在一起。
現如今的達布天衣,雖然身上仍是透露出無比高貴的氣質,卻沒有了那種不含一絲煙火氣息的仙女感覺,眉黛間卻多了一抹別樣的風情,讓水榭看得心頭微顫。因為達布天衣的出現,這暗無天日的生死界也開始有了春色。
每每看到水榭那有些局促的神色,楚天曦便要暗罵其不爭氣,身邊放著一個大美人,卻要假裝什麽柳下惠,明明對方已經將情意表露無疑,這小子卻越來越悶不作聲。
真是,給男人丟臉啊!楚天曦心中都替水榭著急,莫非水中天當年也是這樣?
此時水榭的心中卻是另外一番心情。
達布天衣與自己的關係越來越微妙,達布天衣雖然比較內斂,但還是繼承了草原女子熱情如火的“優良傳統”,一旦動情絕對勢不可當。現在還好,達布天衣也許並沒有正視自己的內心,也許並沒有別的意思。
水榭自我安慰而已,他心裏已經對達布天衣產生了一點微妙的感覺,隻是他並不願意承認。
水榭的心底還有個影子,一個美麗的背影。
血羅天華在前麵慢悠悠地飛著,時不時圍著水榭和達布天衣滴溜溜打個轉,那歡樂的樣子,仿佛就是一個可愛的孩子,旁人絕對不會想到,這個珠子竟然會是世間最恐怖的大殺器。
“這珠子已經有了靈性,這裏是血羅天華的老家,跟著它走,總會找到輪回之門的。”楚天曦負手走在前麵,故意把後麵的空間留給水榭和達布天衣。
而後麵的二人卻著實有些尷尬,水榭每每看到達布天衣,總會回想起那誘人之極的觸感,那衝動的熱感,即便水瀑內力也壓不下去。
水榭現在還不明白,本能的東西,無論如何壓製,都是徒勞的。
達布天衣靜靜地看著水榭,看著那個男人的側臉,心中微微一動,俏麗的臉上又布上淡淡的紅暈。
“如果,”水榭突然開口道:“如果我們都出不去,那該怎麽辦?”
達布天衣聞言,抬起頭來,直視著水榭,朱唇輕啟:“如果這樣,我覺得也挺好的。”
水榭沒有想到達布天衣會這樣講,撓了撓頭,竟然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逗你玩呢!”達布天衣見到水榭的窘樣,撲哧一笑,美人展顏,好像這片黑暗天地回到了晴朗天空下。
楚天曦走在前麵,聽著這兩人的對話,直翻白眼,心中忖道:“水榭這小子,也著實不開竅了些。”
“前輩,你為何當初將血羅天華送給萬榮德?”為了緩解這尷尬的氣氛,水榭咳嗽了兩聲,岔開話題。
“我知道血羅天華是個能夠引起天下大亂的東西,擁有者肯定忍受不了其帶來的無限誘惑,一珠在手,天下我有。這樣的境界誰不想達到?誰不想建立這樣的不世功業?即便放在我的手中,我也無法抵抗住那種誘惑,那種誘惑,就如極品美人一樣,是致命的。”
“確實很致命。”水榭接口道,隻是不知道他說的是哪一種誘惑。
“萬榮德雖是商人,人品卻著實不錯,而且不修武功,如果血羅天華在我手中,我真的不能保證會不會幹出一些殘忍的事情,所以,不如幹脆將其贈予萬榮德,也算是斷了我一個念想。”
“前輩,如果是我,我自問絕對幹不出您這麽偉大的事情。”
“偉大個屁。”楚天曦翻了翻白眼。
“前輩,我們是不是快到了?”三人已經跟著血羅天華走了五天,水榭有種明顯的感覺,雖說生死界的地形在不斷變換,但血羅天華卻選擇了一條最正確的道路,無論地形如何變化,他們都是始終如一地朝著一個方向前進著。
而這條路的盡頭,就是輪回之門,生死界的關鍵所在,也是純武大陸的神秘地界。
“前輩,輪回之門內到底是那番景象?”達布天衣的聲音也響了起來。這幾天她一直很少講話,不知在沉思著什麽。
楚天曦思量了一下,才答道:“我還真不大清楚。”
“我上次進來時候也沒有在此地久留,因為太過詭異,我的膽子也不大啊,一個人在這黑暗世界中轉來轉去總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和那個呼耶一起根本沒得聊天,早早將其帶出去了。”
“我之前之所以來到生死界,就是為了將這血羅天華永遠留在此地,也將我那複國的想法永遠埋在此地,可是進來之後才發現,沒有血羅天華,我根本無法走出去,相比較血羅天華,我更不願意放棄自己的生命,我還有很多未完成的事情,若是真是長久困在輪回之門中,那可不是我想看到的場麵。”
“所以,我還是走出來了,並沒有在輪回門內亂逛,我當時的想法是讓血羅天華的秘密永遠消失,沒想到,這個東西竟然跑到你的手中,然後我們又在此地相見,的確是命運使然。”
血羅天華正在前麵自顧自飛著,聽到楚天曦這樣說,又滴溜溜打了個轉,繞著水榭飛了一大圈,然後在其臉上親密地蹭了蹭,隨後又飛上前。
“血羅天華認主,你和這個小東西還真是有緣,這東西在我身邊那麽多年,也從來沒有對我表現出這種情緒。”
水榭也是有些納悶,並不清楚血羅天華這個恐怖的大殺器為何會對自己表現出這種人畜無害的模樣。
又過了三日,水榭三人終於停下了腳步。
“這裏就是輪回之門麽?”水榭仰望著眼前這看不到頂端的大門,眼光有些迷離。
這幾天來,水榭他們遇到的黑霧越來越淡薄,隻是地勢卻越來越陡峭,顯然,血羅天華已經帶著他們來到了蒙羅生死界的最高點。
而眼前峰頂,除了一扇石門,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
孤零零的一扇門,不知在此處沉默地聳立了多少年,一股滄桑古樸的磅礴氣息從門上透發出來,讓水榭等人的呼吸不由得為之一窒。
輪回兩個大字刻在大門兩側,古體篆書,紋路複雜,卻給人一種美輪美奐的感覺。
水榭已經有種奇妙的感覺,穿過這扇門,就是一個新的世界,那個世界的氣息雖然未從門縫中透出,但是水榭就能清晰地感覺到。
輪回門之後,什麽也沒有,依舊是空空曠曠的峰頂。
水榭抬頭仰望,仰望著這扇門,高聳入雲,無法窮頂。
這等神跡絕非人力可以為之。
水榭伸出手,輕輕觸摸在輪回門上,一股滄桑的感覺瞬間流遍全身!
好熟悉的感覺!一種來自遠古的感覺!
水榭確信他曾經有過這種感覺,那是在初入天京城時,那屹立萬年而不倒的天京城牆也給過他同樣的感覺。
血羅天華繞著水榭一圈一圈地飛著,好像在等待著水榭的命令,看樣子這個小東西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畢竟,它要回家了。
“我們可以進去了。”楚天曦的目光中也有著一抹凝重,這種險地,著實大意不得。
水榭點了點頭,血羅天華就極有靈性地潛入輪回之門的一個缺口內。、
轟隆!
一聲巨響,濃重的血色光華從血羅天華上麵湧出,血光沿著輪回二字的紋路不斷流轉,隻是瞬間的功夫,整個輪回大門都透出濃重的血色,甚至還有濃重的血腥味!
就在此刻,水榭突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感覺自己此刻仿佛置身於一片血海之中,周圍震天的廝殺聲,無盡的人變成白骨,然後被投入到血海之中,那是一個充滿血光的世界,一個讓人不寒而栗的世界。
就在水榭一哆嗦的時候,他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被人輕輕挽住了。
達布天衣無聲地站到水榭的旁邊,她雖然沒有那種置身血海之中的感覺,但是她卻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水榭心裏的變化,能夠感覺到水榭那種發自內心的戰栗。
於是,她伸出了手。
一股異樣的溫暖氣息從達布天衣的纖手傳進了水榭的手掌,朦朦的米白色光華將二人籠罩在一起,看起來飄渺而又浪漫。
水榭感受到了手心裏的溫暖,搖頭淡淡一笑,卻也沒有放開,隻是心裏的某個蒙塵的角落好像被清掃幹淨,重見天日。
水榭好久沒有露出那種“淡淡的”笑容了。
就在此時,輪回之門緩緩開啟了,無盡的黑暗從門後散發出來。
入目所見,隻是黑,純淨的黑,除了黑,什麽也看不到。
水榭和達布天衣相視一笑,都從對方眼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雙雙邁步,毫不猶豫地跨入輪回之門內,跨入無盡的黑暗中。
楚天曦笑了笑,也跟著走了進去。
血羅天華從輪回門上脫離而下,收起血色光華,跟著飛了進去。
高聳入雲的輪回之門轟然關閉,三人的身影從此消失在這片黑暗世界中。
就在此刻,就在輪回之門關閉的時刻,純武大陸上的某個終年被白霧籠罩的地方,轟然發出一聲巨響,一座山峰瞬間坍塌了。
驀地,大陸上的數個角落,同時爆發出數道淩厲的氣息,。
一雙緊閉了多年的眼睛睜開,兩道眼光有如實質,盯著頭頂上的蒼穹,嘴唇翕動,不知在念著什麽。猶如刀砍斧削的皺紋在緩緩顫動,身體輕輕一震,身上那多年的積塵便已是紛紛揚揚。
…………
西疆群山深處,一聲驚天動地的吼聲響起,無盡的威壓隨著聲波遍布天空,所有生物皆是匍匐在地,戰戰兢兢地望著吼聲發出的那個方向,眼神中滿是恐懼。
隻是這吼聲之中,包含著一絲喜意,還有一絲欣慰的味道。
…………
一座終年積雪的雪山峰頂,與達布天衣一樣,同樣是一身白衣,同樣是精致無比的絕麗容顏,麵對著滾滾雲海,不知在沉思著什麽。
雪花在她身後盤旋飛舞著,好像要與這個孤獨的美麗身影一起,俯瞰著這雲海,俯瞰著這人間。
…………
一個渾身盡是精壯肌肉的漢子在赤膊捶打著燒紅的鐵塊,每一下擊打的頻率與力道都沒有絲毫偏差,汗水從他的額角滴落而下,隻是其鬢角的花白預示了其年齡也快步入花甲了。
在輪回之門關閉的那一刻,這個漢子的手突然抖了一下,隨後繼續捶打著鐵塊,隻是目光中多了一抹熾熱,就好像被火光映紅了一樣。
另一個漢子躺在旁邊的躺椅上,閉目養神,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隻是嘴角微微翹起,那樣子,好像是在笑。
“我該走了。”打鐵漢子沉聲道。
“他們這樣對你,你卻還是放不下啊。”躺椅上的那名男子睜開了眼睛,精光逼人。
“無論如何,這也是我的本分。”打鐵漢子頓了頓,道:“換做是你,你肯定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當年是,如今也是。”
“隻是他們不需要我,雖然我很不想讓你出手,但我了解你的苦衷,你去吧,這個時候他們也隻有靠你了。”
…………
如今蒙羅的局勢正是到了最關鍵的階段,赤勒哈倫在國內的力量與百族相當,雖然丟掉了不少城池,但也讓百族付出了不輕的代價。
蒙羅國內,已經是烽火遍地燃,赤勒哈倫和百族許多優質的草場都被付之一炬,隨處可見扶搖直上的滾滾濃煙。
哈耶還在沁河草原上苦苦廝殺著,如今被中原軍隊和百族士兵前後夾擊,滋味兒的確十分不好,赤勒哈倫的鐵騎幾乎是在踏著百族和胞澤的屍體前進,每行進一裏,都會付出極為慘烈的代價,沒辦法,誰都沒有想到,一向懦弱的百族此刻竟然爆發出如此強大而戰鬥力。說是步步爭鋒,毫不為過。在冷兵器時代,對於哈耶而言,這樣的大軍團衝擊戰中,指揮技巧全都成了浮雲,而單兵戰鬥力則成為最大的倚仗,赤勒哈倫族的每一步前進,都是依靠著強大的戰鬥力,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這是一條全部由屍體鋪成的路,這就是赤勒哈倫的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