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這倒頭一睡,便是整整一天一夜。
唐善策已然悠悠醒轉過來,蒙頭大睡兩天,讓他那疲憊至極的身體感到無比舒適,伸手遮住那刺目的陽光,他忽然感到身邊有輕微的呼吸聲,轉臉一看,正好瞧見了水榭那倦意未散的臉頰。
“這家夥,這麽快就趕回來了,肯定把蒙羅騎兵玩個慘透吧!”唐善策想起水榭出發前對自己耳語的話,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羨慕的神情:“這樣的事情,以後還是要叫上我,但是,這次辛苦你了。”
的確,水榭和王維東等人日夜趕路,拚著絕大的危險擾亂蒙羅行程,將蒙羅名將古勒齊手下的萬餘騎兵生生斬掉近一成!為輕騎衛的休整大大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大老爺們,少在這裏酸溜溜的。”水榭眼睛忽然睜開,看著唐善策,笑道:“我是統領,你是副統領,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辛苦談不上,責任而已。”
說罷,水榭順著自己身旁的靴子一路望上去,正好瞧見了那白衣戶外撅著的嘴,翻白的眼,頓時笑了起來。
唐善策見此,也哈哈笑了起來,陪著水榭,二人心下無比快慰。二人的奇怪舉動搞得那些聖山的白衣護衛麵麵相覷,嘴角勉強牽動了幾下,算是對著水榭唐善策露出笑容。
這些護衛們早已收到命令,嚴禁眼前的這支騎兵踏入聖山範圍內一步,違者,立斬無赦!
“不讓我們進入聖山範圍?”水榭瞪著那護衛頭領,語調冷冷,慢慢道:“兄弟,你可知道我是誰麽?”
護衛頭領被水榭瞪得渾身發寒,但還是鼓足勇氣迎著水榭的目光,道:“不論你是誰,今天都別想踏入聖山地界一步,上麵的命令我們必須服從。”
“上麵?”水榭冷笑兩聲,接著道:“上麵是哪裏?是你們聖山的聖女還是那個整天故作神秘的草原聖神?”
草原聖山對自己存了這麽多利用的心思,自己也將錯就錯,替從不介入中原紛爭的草原聖山的打下了大大的名頭。這時候翻臉不認人,不讓自己的隊伍進去休息,算是個什麽道理?水榭的心裏有隱隱的怒意。
可是,眼前這些白衣護衛心裏的怒意比水榭更勝許多!
因為水榭剛才提到了草原聖神,話語之中竟是有不屑的意味!
草原聖神就是這些草原子弟所信仰的真神,可是他們一生不變的信仰,是他們發自內心尊敬的仙人!沒想到就被水榭這麽輕描淡寫地拿出來說事,這些護衛無不怒目相向,踏前一步,長刀出鞘,虎視眈眈地對著水榭。
水榭自然渾不在意,自從京城的擷秀大會直到現在,他已經隱隱感覺到了聖山的意圖,雖然有些模糊,但水榭今天就要把聖山的意思搞清楚,否則這等龐然大物時時站在自己身後張著血盆大口,讓人著實很不爽。
水榭同樣虎視眈眈地瞪回去,讓這些護衛們心中怒火漸起。
“快說,你們的上麵到底是誰?還沒有回答我!”水榭又丟出一句讓這些護衛們為之氣結的話來。
上麵,這些人那能接觸到聖女那種遙不可及的層次啊。讓自己護衛此處的消息可是一級級傳下來,以自己這些護衛的身份,根本無從探知。
“哦?這麽說,你們也不知道這命令是誰下的了?”水榭玩味的看著這一行護衛,右腳抬起,微微踏前了一步。
唐善策在一旁靜靜看著,臉上也掛著神秘莫測的微笑。
“不準上前!”護衛首領一聲大喝,所有白衣護衛皆是踏前一步,長刀出鞘,冷冷望著水榭,眼中怒火未去,好像水榭再踏前一步,就要被他們斬於當場!
隻是水榭下麵一個動作,讓所有白衣護衛目瞪口呆,不知該如何行動了!
水榭隻是,解下了自己係在腰間的長鞭,輕輕一揮,那光芒璀璨的白色長鞭在陽光下明晃晃,亮閃閃,好似要閃瞎了眾護衛的眼睛!
“這是?”那護衛首領嘴大大張著,簡直可以吞進一個鴨蛋,遲疑地問道:“這是聖山聖物?鎮山之寶?笞天長鞭?”
這些護衛自然沒有見過草原的聖物——笞天長鞭,但是他們多多少少聽說過笞天長鞭的傳說,也模糊地知道長鞭的樣子。此時一見到那白茫茫的光華,心中的震駭簡直如翻江倒海!
笞天長鞭不是一直在聖女手中嗎?怎麽會出現在眼前這個年輕男子的手裏?
莫非他手中的長鞭是假冒的?
不,不可能,這人有什麽樣的膽子,敢拿著假冒的長鞭在聖山地界內招搖撞騙?
怎麽樣?要不要放他們進去?到底該怎麽做?
在這一瞬間,護衛首領的腦海中轉遍了許多種想法,冷汗不斷從他的腦門中滑下。他從來沒有發現,原來自己這個護衛首領,真不是那麽好當的!
自己能擔得起這個責任嗎?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莫非是聖山傳人?
護衛首領的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眼光怔怔地盯著笞天長鞭,已經呆若木雞。
水榭搖頭一笑,將笞天長鞭高高揮起,當空一聲炸響,匹練的白芒直衝天際。
“聖山弟子,見笞天長鞭,為何不拜?”水榭高喝一聲,臉上傲氣盡顯。
王維東蹲在遠處撇著嘴,不屑道:“裝,繼續裝,我讓你使勁裝,等被揭穿了就有你好看,哼哼。”
聽到水榭中氣十足的喝聲,那一行正在發愣的白衣護衛竟然真的被唬住了,挨個誠惶誠恐地跪了下去!
遠處的牧民們聽到水榭的喝聲,看到那直衝天際的匹練白芒,也都滿臉虔誠地跪了下去,向著那與日爭輝的一道白芒遙遙拜倒。
三千輕騎衛距離較遠,在後方看的目瞪口呆,皆是不知發生了什麽,張口結舌不知如何是好。自己的統領大人,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讓草原牧民都向其遙遙下跪,著實——非常人也!
這時候,輕騎衛中有人想起去年在京城中流傳的一個傳說,不禁釋然了起來。
當年中原盛傳,那個第一公子水榭,可是草原聖山的年輕傳人!
望著無數的牧民向自己的方向遙遙拜倒,年輕的士兵們頓時覺得揚眉吐氣,覺得自己的身形無限高大起來,不由將身軀挺得更直了些。這些天被蒙羅騎兵追著屁股跑的鬱悶之氣也一掃而空,那虛榮心可是大大被滿足了一回。
“這家夥。”唐善策在一旁看著此景,故作滄桑地笑著搖了搖頭:“跟這個家夥在一起,還真是,咳咳,樂趣很多。”
“輕騎衛,牽馬進山!”水榭就這樣舉著長鞭,發出了他來到聖山後的第一條命令。軍令!
“是!”所有黑甲騎兵們聽到命令,皆是豪氣幹雲的一聲大喝,那股精神氣兒,簡直比圍殲蒙羅鐵甲營之後還要興奮!
“這些小子們!”水榭老氣橫秋地歎了口氣,直接抬腿欲跨過聖山的地界線。
“不可!”那白衣護衛首領仿佛被輕騎衛的一聲大吼震醒過來,連忙抬頭,道:“不……你們不可進山!”
“笞天白金鞭在此,你想怎樣?以下犯上嗎?”水榭內心著實想笑,可此時還不得不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
此時的水榭還不知道,聖山之上,早已有人將他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這小子,拿出笞天長鞭,反過來將了我們一軍,是在逼聖山表明態度啊。”看著窺天鏡,麻衣老者粘須一笑,說道:“逼著聖山騎虎難下,想讓我們的臉麵無處擱麽?嘿嘿,我老頭子活了這麽多年,最大的功力,全在臉皮上了。”
“和老頭子我比誰臉皮厚,我還真跟你個臭小子耗上了!”麻衣老者此刻如個老頑童一般,臉上的表情歡樂無比。
達布天衣見到師尊如此,不禁微微低下頭去,掩嘴輕笑不已。
“天衣,告訴他們,聖山範圍,擅入者死。”
白衣護衛眼看就要擋不住水榭了,但他心中忐忑無比,著實不知道該怎麽辦,明顯的事情,眼前的這個人拿著聖山的鎮派之寶,自己無法阻攔,到底該怎麽辦?
就在此時,一道宛如從天外傳來的空靈雋秀之聲緩緩響起:“聖山地界,不準任何一方軍隊進入,擅入者立斬無赦。”
這道聲音飄飄渺渺,卻久久不散。雖然語意頗為嚴厲,但聽者無不感到渾身上下舒坦無比,連每一個毛孔都透著暢快。發出這道聲音的,又是怎樣的女人?
水榭和唐善策都停住了,靜靜聽著這道聲音,臉上神情瞬息萬變。
“切,要我說,凡是聲音好聽的女人,長的還真不怎麽樣。”王維東拍了拍屁股,作紛紛不屑狀:“有本事別玩神秘啊,就現身在小爺麵前,看我不讓你見識見識什麽才叫男人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