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策馬而動,看著滿地屍身。如血的陽光灑在無邊的屍體上,已經分不清哪裏是陽光,哪裏是血。
一場單方麵的屠殺過後,這裏,簡直就像是一片墳場。
草原的風兒淡淡,濃烈的血腥味怎麽也吹不散,讓人都不想呼吸。
“他們,本都是和我無關的人。”水榭搖了搖頭,在努力的說服自己:“雖然,我不殺他們,他們也要殺我們。”
沉默無聲的五千黑甲騎兵們紛紛下馬,將用過的箭矢從那些已經千瘡百孔的蒙羅人身上拔下來,擦擦血跡,重新插回到箭筒裏。孤軍深入草原,無法獲得給養,武器糧食什麽的,能省一點就省一點,能搶一點就搶一點。
當然,至於放不下的糧食,水榭手掌一揮,已經將其全部都收到了自己的儲物空間中。
這次清剿戰利品的時候,水榭並沒有發現那傳說中被自己的師傅李無生誇到了天上的蒙羅軍糧,估計這種天價的糧食,隻有蒙羅皇族赤勒哈倫的軍隊才有資格配備吧。
“我想,他們,和我們,都已經把這場戰爭記到了骨子裏。”不知何時,唐善策湊了上來,對著水榭指了指那些沉默的年輕騎兵,指了指沉默望天的王維東,輕聲道。
水榭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我想守護大千,可現在雙手之上還不是沾滿了蒼生的鮮血。”
“這種矛盾,實在是讓我,無法接受,好像是,我背叛了我自己。”
思量了好一會兒,唐善策才道:“不同的國家,不同的利益,他們沒錯,你也沒錯。”
水榭聞言點點頭,目光之中又恢複一片堅毅,說道:“早日讓這場戰爭結束才是正途,時間會給出答案的。”
水榭忽然翻身上馬,對著五千個年輕的黑甲騎兵,運足真氣大吼道:“此戰之後,你們,再也不是新兵!”
黑甲騎兵們本來都在低頭回收著箭枝,心中或多或少都有著各自心事,被水榭這樣冷不丁地一喝,立刻停下動作,挺直身板,仔細聆聽著自己統領的訓話。
“實話告訴大家,我們這次出來,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返回衛州關的!”水榭思量了好幾天,終於還是決定把這個消息告訴士兵們。
“我們,是一支孤軍!孤軍深入草原,去攪他個天翻地覆!讓蒙羅人再也囂張不起來!我們要讓蒙羅軍隊一聽說黑色騎兵的名字,就聞風喪膽,落荒而逃!中原的傳奇,將從我們手裏書寫!”
所有人都沉默著。
“所以,我希望你們和我一樣,存著死戰到底的意誌!我知道,這樣對你們是不公平的,大家都很年輕,有的剛剛娶妻生子,家裏的父母還等著你們回去孝順,但這是戰爭,殘酷無情的戰爭!”
水榭長鞭一揮,指了指滿地的屍體,大吼道:“你們都看到了!”
“我要讓我們輕騎衛超越蒙羅鐵甲營,成為當今純武最強大的騎兵!天下最強騎兵,沒有之一!”
在場皆是熱血兒郎,在聽到水榭的這番鼓舞人心的話語後,許多人的眼睛中都開始綻放出渴望的光芒。
“為了父母妻兒,我們也要努力在這重重危險的草原上殺出一條血路!殺到蒙羅的國土上!殺的敵人丟盔卸甲,再也不敢對中原動心思!”
“輕騎衛,殺!”
已經被染成黑色的笞天白金鞭當空一揮,猛然炸響,像是在配合水榭的宣言與決心。
“輕騎衛,殺!殺!殺!”
五千黑色騎兵高舉手中長刀,齊齊怒吼道。年輕的臉龐上滿是剛毅的線條。
水榭如今才真切地感受到,個人武力在麵對千軍萬馬的時候,實在算不得什麽。就是憑借自己巔峰武尊的實力,若是麵對剛才輕騎衛的衝擊突殺,恐怕也沒有絲毫活下來的可能性。
從今日開始,由於輕騎衛的參戰,中原和蒙羅之間的戰爭,終於翻開了嶄新的一頁。
…………
就在這時,水榭和唐善策、王維東等神識力量極為強大的人,竟然都沒有發現,在二裏外的一處山丘的後麵,露出了一雙驚恐萬狀的眼睛,看到水榭的黑色騎兵,看到滿地的屍體之後,此人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眼中閃過一抹恨意,終於猛然回頭,從山丘上自然滾下,落荒而逃,對於自己的營地和胞澤,再沒有一絲留戀。
…………
三日後。
黑色騎兵已經向東北方向轉移了兩百餘裏,這樣的距離對於一支適合長途奔襲突殺的騎兵來說,實在不算什麽。但這三天裏,水榭一刻也沒有放鬆對輕騎衛的日常訓練。即便是平時行軍,也是在演練突擊陣型,輕騎衛的突擊陣型,已經練過了千百遍,此時的他們,完全就已經是本能地做出這些動作,水榭所傳授的笞天九鞭,也已經被這五千兒郎演練地有模有樣,整個軍團的突擊威力大增,其作用實在是不可估量。
“前方五十裏處又有蒙羅軍隊麽?”水榭眉頭微皺,問著一個年輕的斥候:“他們兵力怎麽樣,具體情況有沒有打探清楚?”
已經進入了中秋,斥候的臉上依舊全是汗水,大口喘著氣,道:“回稟統領大人,他們的警戒太多,我沒敢靠的太近觀察,但是從蒙羅軍帳的範圍上看,比我們這次屠掉的這個部族,大了至少五倍不止。”
“哦?五倍?”水榭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道:“這樣看來,這個部族的軍隊豈不是要至少有五千人了?”
“應當如此。”斥候回報道。
“下去休息吧。”水榭擺了擺手道:“等等其他斥候的消息。”
唐善策在一旁道:“五千多敵人,警戒心還很重,這次你不會又打算讓輕騎衛強行突擊吧。”
水榭白了唐善策一眼,道:“上次是因為雙方實力懸殊太大,對方又大意疏忽,才讓我們鑽了個空子,五千人無一死亡。若是這次還這麽幹,恐怕五千輕騎衛至少要折損一半!”
唐善策長籲一口氣,撇了撇嘴道:“你明白就好。”
“這次你打算怎麽辦?”唐善策問向水榭。
水榭微顯苦澀的搖了搖頭,道:“兵法之道你比我擅長多了,你這劍書閣的傳人下決定好了,這方麵我聽你的,有什麽想法我再提。”
水榭說的沒錯,和唐善策相比,還是後者更有統帥之風,畢竟其浸淫兵法縱橫之道已經十數年,在這一點上,水榭是拍馬也趕不上的。
在水榭看來,相比較統帥的位置,自己更適合做一個開路先鋒,他自從出了西疆之後就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單幹,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突然,王維東賊兮兮地湊上前來,雙眼滴溜溜一轉,道:“這個部族就交給我吧,給我一千人,我把他們全滅。”
水榭和唐善策皆是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王維東,不知這小子是不是又開始吹牛,用一千人滅掉五千,這得是什麽樣的戰術?
除非,用一千武子去滅掉五千個武士。
不過水榭旋即釋然了,王維東這小子頭腦中一貫裝了許多別人不敢想的問題,他隻要敢說,那就一定能做到。
二人眼神一對,便瞬間明白許多,彼此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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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買了回家的車票,在外邊浪了這麽久,中秋夜該回去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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