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王側妃呢?監視翎王,理由可是再充足不過了,怕翎王在邊疆再納妾唄,多麽簡單的事兒!至於惠妃,那則是慈母之心,擔心自己兒子年輕氣盛,未免其在邊疆出亂子。
這些人,都有監視翎王的理由,細想來,卻也都不一定會這麽做。但誰會去細想他們到底有沒有這麽做呢?隻要他們說有,那就一定有。
皇上……她自然沒有本事能讓皇上幫忙騙宸王。就算皇上真的派人監視了翎王,真的知道了容菀汐的確和翎王做出了不守綱常之事,卻也一定不會和宸王說。一定會命人暗中解決了容菀汐,以全皇家名聲。所以想要讓宸王從皇上口中聽到“真相”,是不可能的。
再就是惠妃。她雖和後宮並不常走動,但卻也知道,惠妃那人最是淡泊,自己沒什麽勢力,且沈家已經歸隱,她跟本不可能因著對翎王的不放心,就把娘家人牽扯進來。更不可能做這種極容易引火上身的事。所以從惠妃這裏入手,也不可能。
剩下的,就是庸王和翎王側妃了……
她和翎王側妃向來沒什麽交情,但卻可以說,她們兩個有共同的敵人。那就是——容菀汐。
可她們兩人想要這敵人能得到的下場,卻是不同。蔡妃想要的容菀汐的下場,是她要麽死了誰都別禍害,要麽踏踏實實的跟著宸王,總之別再招惹翎王就對了。而她要的容菀汐的下場,是你要麽死了,要麽浪跡天涯無家可歸,要麽跟在翎王身邊,總之是別再回宸王身邊。
所以哪怕她們兩個又共同的敵人,在這件事情上,蔡妃也是絕對不會幫她的。指不定還會到宸王那裏去給她使絆子。所以蔡妃這條路,又不能走。
如此,可就隻剩下庸王了……
如果從庸王嘴裏聽說容菀汐和翎王的事,宸王會相信麽?隻要庸王說得得當,宸王一定相信。畢竟庸王是對容菀汐愛而不得的人,這時候找到了一個嘲諷宸王的機會,宸王的反應一定是羞憤,自然而然就忽略了去探究事情的真假,本能地以為庸王說的都是真的。
所以……庸王,讓庸王出手,最有效。
至於庸王會不會幫她……毋庸置疑,一定會幫。幫她在宸王身邊兒立住腳,也就是幫他自己,何樂而不為?
隻是這樣一來,庸王也就能確定,她早就看出他的用意,知道她在順水推舟。
可是那又如何呢?難道她還打算再回到庸王的陣營中不成?真不是她把人給瞧死了,而是庸王,他真的不是當帝王的料。更何況,庸王為了一個翻身之計就能把她給扔出來,她若還能指望庸王能幫她登上後位,那就是傻子。縱使自己能坐到未央宮裏的後位上去,也未必能坐得長遠。
所以,這一次,她就要用庸王。不必點明了說要合作,隻是讓小桃把自己的意思傳達到,大家心心裏明鏡兒似的就行了。
細想了一會兒,定下了到底怎麽和庸王說,便讓小桃扶著起身,到小書房那邊去了。
鞠大夫的醫術果然高明,隨著臉上的傷口愈合,身上的病症也全都好了。隻是那麽折騰一場,未免落下了大病之後的虛弱。因而能臥床的時候,並不出去走動。也是為了讓宸王多心疼她。
坐在書桌前,讓小桃磨墨,寫了封信給庸王。封好了,遞給小桃,鄭重交代道:“記著,這信務必要親手交給張福海,而且絕對不能讓別人發現了。告訴張福海,務必要親手交到庸王手中。”
讓小桃直接去見庸王,庸王為了做戲做全,絕對不會見小桃。未免出亂子,還是交給張福海更穩妥些。
小桃應了,將信小心地放在懷裏,道:“奴婢什麽時候去辦?這就去嗎?”
“對,你這就去,大大方方兒的去。路上若是遇見宸王府裏的什麽人,你就說,回庸王府去取你的一樣東西,不必遮掩著。”
“是”,小桃道,“若是有人問起,奴婢就說,有幾件衣服在庸王府裏,不想讓咱們府裏破費,就去取了來。”
秦穎月滿意點頭,道:“小心一些,去辦吧。”
“是。”小桃應了一聲兒退下了。
秦穎月撐著書桌起身,自己柔柔弱弱地往床邊走去。
這一陣子裏,宸王每天都會來看她,可卻從沒有什麽親密的舉動,更沒有什麽留下來過夜的意思。隨著她的臉和身子都漸漸好了些,宸王甚至連她的手都不碰了。每天就隻是過來和她說會兒話而已。
若不是臉上受了這樣的禍,怎會造成如此局麵?若非臉上的醜陋,根本不需要她在宸王府裏,隻要有個安靜的屋子,隻要宸王過來看她,隻要她想,宸王早就和她有夫妻之實了。
可自己現在這副模樣,又有什麽臉麵來向宸王求歡呢?不是等於自找羞辱嗎?
都是秦穎萱那賤人給害的!
秦穎萱,你別急……很快就到你了。
之前還沒被趕出庸王府的時候,她就知道,容菀汐代替宸王留在紫雲閣,為翎王求藥,要將解藥送到邊疆才回。那時候人人也隻不過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思來看罷了,那時候她就覺得,容菀汐未必會真的將解藥送到邊疆就回。
或者,即便容菀汐能把解藥送到邊疆就回,她也有本事讓容菀汐多耽擱一陣子。隻是當時她並不想要這麽做罷了。不得不承認,有時候她的確目光短淺。當時她就隻想著,卯足了勁兒的把自己弄到宸王身邊再說,剩下的事情再解決。人還沒到宸王身邊兒,容菀汐的事情便沒必要操之過急。
結果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以至於要現在急著應對。
算上日子,如果容菀汐是把解藥送到了邊疆就回,現在應該已經到京都城了。可容菀汐卻沒回來。如此送上門兒來的好機會若不抓住了,更待何時呢?
有京都城裏的風言風語跟著,再加上久等容菀汐不回,宸王心裏一定犯嘀咕。時機到了,庸王在從中扇一把火,這事兒也就成了。好在雖說起步晚了,但應對卻不差。隻要結果是好的就行了。
小桃回到庸王府,將信給了張福海,再三叮囑,務必要讓他親自交到庸王手中。張福海嘴上滿是不樂意:“行了行了,看著你的麵兒上,我幫你把信傳給殿下。我和你說,我為了幫你找個忙,可是冒了大風險的,指不定殿下要將我大罵一頓呢!你說你家主子也真是的,怎麽這麽沒眼力見兒呢!都成醜八怪了,還王桑黏糊什麽啊?”
“小海哥,真是麻煩你了。求你一定要將這封信親手交給殿下。我家主子可說了,事關重大,半點兒疏忽不得啊。”小桃有些著急地叮囑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我既然答應下來,就一定會去做。走了,我這就送信兒去!”張福海道。
“對了……”小桃忙叫住了張福海,低聲道,“小海哥,你可不能將這信讓旁人看到啊。我家主子還說了,一定要隱蔽一些,千萬不能讓別人瞧見了。小海哥,勞你費心,你就幫幫忙,千萬要仔細一些。”
張福海不耐煩道:“知道了!怎麽這麽囉嗦!我給殿下辦事兒這麽久,可從沒出過岔子。你倒好,求我辦事兒還對我這般不放心。”
“小海哥你息怒,我絕對沒有信不過你的意思。誰不知道咱們王府裏,就屬你最能幹了啊!”小桃忙賠禮道。
張福海得意的笑笑,把信塞在懷裏,一揚手:“走了!回頭兒請我吃茶!”
“多謝小海哥。”小桃忙感激道。
一轉身,張福海可是沒了剛剛那般不情不願的模樣,而是麵色有些鄭重。出了後花園,腳步更快了起來。幾乎是一路小跑兒的到了書房外,生怕耽擱事了事情。
“殿下,奴才有事求見。”張福海道。
“進來。”庸王道。
此時庸王在書房裏,卻不是在做學問,而是在聽歌姬唱曲兒呢。
見張福海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庸王便吩咐了歌姬退下。待到歌姬走遠了,張福海躬身上前來,低聲道:“殿下,王妃那邊有點兒動靜。”
“說。”
“剛剛小桃回府裏來,給了奴才封信。說是王妃交代的,讓奴才務必要親手交給殿下。”張福海說著,將懷裏的信拿了出來,遞給了庸王。
庸王接了,示意他將窗戶門兒都關上。張福海利落地關好了窗戶門兒,便到庸王身邊侍立著,等著庸王看完信之後的吩咐。
庸王細細看完了信,冷笑一聲,道:“秦穎月這女人,果然好膽色。”
心裏不免一陣後怕,心想,多虧是將這女人給推出去了,若是留在自己府裏,早晚是個禍害。可是將這女人給推出去了……難道就不是禍害麽?
以後可要更謹慎著些,可別讓這女人給坑了。
庸王將信遞給張福海,吩咐道:“燒了吧。”
“是。”張福海應了一聲兒,便到一邊去點亮了燭燈將信放在裏頭燒了。
庸王道:“秦穎月讓本王她在宸王那邊爭寵,你說這女人,膽子大不大?這可是直接把綠帽子送到本王麵前,笑著讓本王戴上去呢。”
“啊?這……這也太大膽了吧?”其實張福海並沒有聽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隻是不想讓庸王罵他蠢,也不想讓庸王掃了興,故意應和了一句穩妥的。
庸王冷笑道:“可不是麽。不過她是吃準了本王一定會幫忙,才敢送這封信來。而且……還真被她給料準了,本王可是真的會幫她。”
庸王搖頭笑笑,有些自嘲。
秦穎月寫得倒是客氣,說什麽……
“妾無意委身於此,奈何殿下厭棄,又遭飛來橫禍,容貌盡毀。自知以此陋質,已無望歸殿下身側,已無福再服侍殿下。然妾難堪之身份,為身他人之府舉步維艱。唯望殿下念及舊日情分,能幫妾謀得一吃飯留宿之所。妾必每日為殿下祈福,盼殿下貴體康健,再遇佳人……”
接著便是說正事兒了,讓他和宸王說,說他在邊疆有眼線,眼線飛鴿來報,說宸王妃和翎王已經在邊疆暗自過起了夫妻般的日子,日日纏綿在一處。
秦穎月這招兒,可真狠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