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妙容直接按照宸王客套的意思,派人給他們遞了帖子過來,可見在宮裏得到的回應很不錯。蔡妙容所得到的回應,早在容菀汐的預料之中。
太後平日裏雖說威嚴,但是對幾個孫兒們真的很關心,從她對豫王的惦念上就可以看出一二。更何況,還是同樣身為沈家外孫的翎王呢?而惠妃,更是不用說了,這是她自己的兒子,豈能不用心呢?便是讓她豁出命去,她也願意。
有太後和惠妃親自出麵,再加上楊景天,那君紫夜就算是個再古怪的人,也一定會答應。
到得翎王府,蔡妙容和宸王與容菀汐細說了宮裏的情況,說太後和惠妃打算明日一早便出發,問宸王請的那位俠士何時出發,作何安排。
宸王給蔡妃吃了顆定心丸,說這位俠士一定能請到,便去宮裏給太後和惠妃請安,以便詳細和她們說這事。
容菀汐不便和宸王一起入宮去,也不便自己一人留下來陪蔡妙容說話,便同宸王一起出了翎王府,自己往娘家去了。
原本容菀汐想的是,即便太後和惠妃一起去紫雲閣,京都城裏,也該留一個接應消息的人。但此時得到了宮裏確定的消息,冷靜下來,便覺得自己留下來作為應變的接應,是不妥當的。要是太後和惠妃這邊真出了什麽差池,由她出麵為此事“指手畫腳”,太後和惠妃定然不滿。
所以還是先隨宸王一起去,估計宸王惦記著這邊的情況,也不好在崇陽劍閣多做耽擱。
這樣一來,生意的事情就要全靠王海和他媳婦兒兩人忙活了,臨行之前,給他們留下一些必要的指點和囑咐是應該的。
容菀汐將一些需要留意的重要交代都用紙筆記下來,讓忠伯擇日傳給王海。又和父親閑說了一會兒,並未告訴父親翎王中毒的事情。
回到王府,宸王已經回來了。就像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似的,繼續和容菀汐計劃接下來的行程。
宸王不說破,容菀汐很領他的情,自然也不能表露得有多惦念。
雖說談笑如常,但容菀汐卻能明顯地感覺到,他們兩人的心,又遠了。
激烈的吵鬧在他們兩人之間是不可能出現的,越是到了真正在意的時候,宸王所表現得就越大度,甚至於連一兩句冷嘲熱諷都不會給她。此時宸王這麽平靜,反而說明了他的極度不舒坦。
“翎王”,似乎成了他們兩人之間的一個禁區。一旦涉及到翎王的事,他們之間的氣氛就變得微妙起來。
原本貼近的心,隻需瞬間,就被推遠得千裏萬裏。
宸王的在意是一方麵,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在她自己。她無法對翎王的事情做到漠不關心,一件涉及到安危的小事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性命攸關的大事呢?
但出於對宸王的在意,容菀汐還是盡量做出輕鬆的樣子,希望宸王可以體會到她的心意。
……
一夜無話,天明,容菀汐和宸王誰也不主動提起昨天的事兒。對太後和惠妃出行前往紫雲閣,也是絕口不提。
“初夏,你去催一催鞠大夫,問問他,殿下要帶走的藥配好了沒有?怎麽還沒送來呢……”容菀汐吩咐道。
“是,奴婢這就去。”初夏樂顛顛兒地跑出去了。
知秋也是樂嗬嗬的,一早兒就高興得合不攏嘴兒。豈止是今天一早兒啊,可以說,是自從知道他們要去崇陽劍閣,這張小嘴兒就沒合上過。
宸王原本便打算輕裝簡行,隻帶兩個丫鬟。初夏和知秋兩人近水樓台先得月,沒等宸王讓人去傳雲裳呢,她們兩人就主動獻殷勤。又是給宸王倒茶、又是給宸王削水果的,把宸王嚇得不輕。生怕這倆丫頭一變臉,會把熱茶和尖刀都招呼在他身上。所以隻得主動邀請她們兩人前往。這倆丫頭便“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風大哥……風大嫂……”
容菀汐和宸王正在用早膳,就聽院子裏響起一個吵嚷的聲音來。沒錯兒,隻是霍小燕一人,就能弄出十幾人一起嚷嚷的場麵來。
“小燕,不必這麽客氣,你還是叫我師姐吧。”霍小燕依舊直接推門而入,容菀汐沒空兒管她的不規矩,還是先糾正她的稱呼要緊。
“風大嫂……”霍小燕像是沒聽到容菀汐的話似的,很不客氣地在容菀汐身旁坐下,關切道,“你們的東西收拾好了沒有啊?沒有忘記給老頭兒帶酒吧?我是特意過來提醒你們的,生怕你們給忘了!要是你們把這事兒給忘了,老頭兒肯定不會給你們好臉色。你說你們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再被人冷眼相待,多悲慘啊……”
“哎,我說你這小丫頭,愣著幹什麽呢?沒看到多了一個人嗎?還不快給我添碗筷去?”
知秋哪裏會領霍小燕的吩咐,說道:“你院子裏不是有早飯嗎?你應該已經吃完了,還到這裏來湊什麽熱鬧?”
“嘿……我說你這小丫鬟,反了你了啊!有早飯我就不能來這兒吃啦?我樂意!快去快去!不然我向你主子告你的狀了啊?”
“還用告狀嗎?我主子又不是聾子,咱們說什麽,她早就聽到了。主子都沒斥責我,你還看不出來怎麽回事兒嗎?”
“嘿……我說你……”
容菀汐忙攔住了兩人的鬥嘴,笑道:“好了知秋,你去給霍女俠拿一副碗筷來,她就愛湊熱鬧。”
“是。”知秋這才應了一聲兒。
走過霍小燕身邊兒時,還很嫌棄地噘了噘小嘴兒。霍小燕則是在她背後揮了揮拳頭。
因為霍小燕的出現,昭德院的早晨熱鬧了許多。說說笑笑間,容菀汐與宸王昨日的別扭也減輕了些。
早膳後不多時,宸王依舊喬裝成商賈,帶著兩個丫鬟、一個小廝,同蕭河與霍小燕一起,往崇陽劍閣方向去了。路上雷停和追風會過來湊熱鬧,當然,主要還是為了保護宸王。
臨出發前,為了促使太子能盡快出手,宸王還交代了一件事情給程大誌。
隻要他們一離開京都城,太子一定會想辦法來救這個最為得力的暗衛。但宸王府可不是什麽容易闖入的小門小戶,想要從宸王府裏救人,沒點兒真本事怎麽能行?所以太子派來救那女暗衛的人,一定也是手下頗為得力的暗衛。隻要程大誌能事先設好埋伏,將來人一鍋端了,他們手裏的牽製,便會更多一些。
但是這些牽製,非但不會讓太子行事畏首畏尾,反而會讓太子著急行事。太子可不是那種能沉得住氣的,有把柄在人手中,想的,便是盡快行事,讓這把柄失去用處。隻要宸王自顧不暇,這些把柄自然沒了用武之地。
“你這般逼著太子出手,就不怕太子真的抓到了你的把柄,給你個致命一擊?就隻由著他出手,卻是一點兒防備也不做,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馬車裏,容菀汐有些沒話找話的問道。
宸王搖搖頭,笑道:“本王有什麽把柄是能讓他抓住的?本王行的正坐得直,他能抓住的,要麽,就是給本王的欲加之罪,要麽……就根本算不得什麽把柄。”
見宸王這麽肯定的樣子,容菀汐笑笑,不再說什麽。
她本就不善於主動討好人,要是沒什麽很合理的由頭兒,即便心裏還想要再和他說話,卻也說不出什麽來。像宸王常做的,那般刻意的討好,她是做不出的。
宸王並未意識到容菀汐是在主動討好他,隻以為是忽然想起,便隨口問了他一句罷了。因著在心裏盤算著大哥那邊可能抓的“把柄”,便也未再說什麽。
容菀汐覺得,馬車裏的氣氛有些尷尬。但宸王卻覺得一切如常。既然出來玩兒嘛,便痛痛快快的玩兒,京都城裏的那些煩心事,不要帶出來。所以翎王事情,宸王早就讓自己刻意拋到腦後兒去了。隻要在見到楊景天的時候能想起來不就行了?
所以容菀汐此時,完全是做賊心虛。但是她自己卻沒感覺到。
……
太子府,太子寢房的密道緩緩打開,太子從中走出,眉頭緊鎖。
總算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還不趁此盡快把人給救出來,更待何時?
可即便做了一番十分詳密的吩咐,卻還是覺得心裏很不踏實。可能是近一陣子輸得太多了,以至於行事有些畏首畏尾。
三弟幾次向他透露,說是府裏有一個他想見的人。隻要他願意,可以親自去將人領回來,不是什麽麻煩事兒。老三詭計多端,能這麽輕易就將織星還給他?那可是一個十足有力的人證呢。如果他真的跟著老三去王府裏領人,回頭兒老三就要利用這件事情,到父皇那裏去擺他一道。他可沒那麽傻。
但織星是他手下最為得力的暗衛,知道他太多事情。如今被老三抓了,他隻有兩種選擇。要麽救人,要麽殺人滅口。反正就是不能讓織星一直被老三握在手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