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聲說完,門口兒並沒有吳嬤嬤或是敬敏的腳步聲,。
“你隻需要想辦法將麝香摻和到給香來院主仆的香料裏頭就行了。”薄馨蘭道。
是不能在賞給青蘿的吃食裏直接加什麽,但是香料裏,卻是隨她怎麽加。反正熏香這種東西,也要燒一陣子才能起效果,並不是吃了就有反應,不會特別明顯刻意。
她是說得輕巧,但是這事兒,做起來可並不好辦。
薄馨蘭自己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忙體諒道:“我知道這事兒很不好辦,但如果這事兒成了,我們能一舉扳倒青蘿和容菀汐兩個人。這事兒,對我們來說,極其重要。如今我身邊兒能用的人,也就隻有你了。我想著,我們主仆二人生死與共,沒什麽可怕的……”
薄馨蘭句句話把自己和冬雪拉得十分親近,好像她們兩人是一個人兒似的。歎道:“但是能活著,誰想要死呢。所以這事兒,即便我知道很不好辦,卻也希望你能穩穩當當地把它辦成了,千萬別出什麽亂子。還是那句話,不成功不要緊,千萬不要暴露。”
上次的事兒,她現在還吃不準,到底是不是冬雪在殿下那裏賣了她。但除了冬雪之外,她的身邊兒,實在沒有可用之人。細想來,還是覺得,冬雪賣了她的可能並不大,所以這一次,仍舊冒險用了冬雪。
若是,這次再次事敗,她就隻能認栽了。
都說她行事穩妥,那是因為還沒逼迫到一定程度上。在別無選擇,穩妥不了的時候,她自然不能一味地求穩妥,隻能冒險。在自己稍有勝算的情況下,做適當的冒險。
“冬雪……”薄馨蘭很鄭重地看著冬雪,“在這王府裏,除了你,我誰都不信。若有一日你背叛了我……我便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你明白麽?”
嚇得冬雪慌忙跪地,叩頭道:“娘娘明鑒!奴婢一心向著娘娘,怎麽會背叛娘娘呢?奴婢恨不得將心掏出來給娘娘看呢!”
薄馨蘭忙扶起了她,歎道:“你別怪我嚇唬你,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薄馨蘭拍著冬雪的手,將她按在椅子上,自己也坐了,苦笑道:“我自認與你生死與共,。但你也知道,這王府裏人心險詐。看到盧采曦遭禍的時候,秋燕那樣冷漠的態度,我是真的挺害怕的。我知道你不會那樣,但有時候,因著對你太過依賴,少不了要有些擔憂。”
冬雪忙又要跪在地上,被薄馨蘭攔住了,便也沒有繼續跪下去。隻是很感念地說道:“娘娘待奴婢這樣好,奴婢若是背叛了娘娘,豈不是豺狼不如?雖說不該說逝者什麽,但是秋燕那樣待盧美人,即便奴婢知道,平日裏盧美人待秋燕很不好,卻也覺得,秋燕實在太過分了。”
“身為奴婢,不管主子怎樣對待,‘忠心’二字都是不能忘的。即便娘娘待奴婢不好,奴婢也一定恪守本分,絕對不會背叛娘娘。更何況,娘娘還待奴婢這樣好呢?”
薄馨蘭歎道:“你有此心,我就放心了……你也要放心,我並不是那卸磨殺驢的人。就是不相信我的為人,隻從利益來做計較,你笨想想,我若是在事成之後就除掉你,不是還要再培養新的可用之人麽?旁人那些半路出家的,哪有你我這般共經生死的,感情深厚呢?旁人又怎會真的忠心待我?”
“身為皇家的妾室,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豈能有真正消停的那一天呢?不管你日後是主子也好、依舊是我的奴婢也罷、又或者是嫁了個好人家也罷,有人在身旁與我一心,幫襯著我,總是好事兒,不是嗎?”
冬雪垂頭,道:“奴婢從沒有這樣想娘娘。奴婢隻知道,娘娘待奴婢好,奴婢就該待娘娘好;娘娘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就該當忠心。”
薄馨蘭笑道:“你是個聰明人,各種幹係,你是能想得明白的。又聰明、又忠心,我知道你是不會背叛我的。我自認為,我也不是個糊塗的人,所以我們主仆二人互相信任互相扶持,還有什麽事兒是辦不成的呢?”
“娘娘說的是,奴婢也這麽覺得……”冬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薄馨蘭沒再說什麽,時不時地敲打冬雪一下,既能從言談神態上看到冬雪這一陣子的態度,也能讓自己心安一些。
其實身為主子,和貼身侍婢們的交心之談,是必不可少的,不能覺得浪費時間。但有些人不這麽覺得,不願意在自己的侍婢身邊兒浪費功夫,到頭來,身邊兒無有可靠之人,倒黴的,還要被人給算計一道。
……
午覺兒過後的時辰,靳嬤嬤到昭賢院來,給容菀汐送來了攏好的、明兒要給後宅各院兒賞派的東西。奴婢方那邊,自然不用容菀汐操心,她自己辦了就行了。
容菀汐仔細看了寫著的東西,按著位份,安排得十分合理,沒什麽需要更改之處。
忽的想到宸王試探薄馨蘭的用意,便覺著,也不能總是讓宸王一個人努力著,自己也該有所作為才是。不為別的,隻為了讓宸王知道,她領情。
便又看了看香來院裏的賞賜,說道:“福美人先前沒在府裏,少受到府裏好多恩賞,不如趁著這次,給她稍微補回來些。多賞一匹錦緞給她,從我的用度裏扣。”
靳嬤嬤忙道:“如今庫房裏的錦緞還夠呢,直接從庫房裏出就是了,如何能扣娘娘的用度呢。奴婢這就給福美人加上一匹錦緞,吩咐人好好兒挑一匹出來。”
容菀汐也不矯情著,反正隻是一匹錦緞而已,宸王府富得流油,這一匹錦緞不算什麽。便讓靳嬤嬤去辦了。
她一直很奇怪,宸王府到底是怎麽這麽有錢的……
外頭看起來並不怎麽樣,與靖王府、翎王府、太子府的用度也沒什麽不同的,但是內裏管起帳來,卻發現,宸王府要比看起來的寬裕得多出太多了。
靳嬤嬤剛走到門口兒,就見薄馨蘭帶著冬雪走了過來,剛好迎麵撞上了。忙施禮道:“奴婢走路匆忙,許是衝撞了娘娘,還望娘娘恕罪。”
薄馨蘭笑道:“無妨。”
扶起了靳嬤嬤問道:“殿下可好些了?”
“回娘娘,奴婢來給王妃娘娘回話兒,殿下許是在床幔裏躺著呢,奴婢並未見著。”
“對了,嬤嬤可是來向王妃稟報明兒恩賞府裏的事兒?”
“正是。”
薄馨蘭道:“福妹妹剛來府裏頭,之前在外頭,定是吃了不少苦,我這個做姐姐的瞧著心疼。這樣吧,從給我的恩賞裏頭,挪出一匹錦緞來,給福美人那邊。”
靳嬤嬤略一猶豫,還是如實道:“娘娘有心了。隻是……王妃娘娘剛剛吩咐奴婢,讓奴婢多添一匹錦緞給福夫人。若是娘娘再給一匹,是不是有些多了?”
“原來王妃娘娘已經給了,那我就不操心了。倒是我多慮了,嬤嬤快去忙吧。”薄馨蘭笑道。
“是。”靳嬤嬤應了一聲兒,恭敬退下。
其實薄馨蘭原本也沒打算挪出自己的東西給青蘿,隻是故意這麽說說罷了。並不是舍不得她的東西,而是不想要給自己惹麻煩。不能在東西上,和香來院那邊扯上任何關係。
之所以這麽和靳嬤嬤說,就是因為知道靳嬤嬤做不了主。以為聽她這麽說,靳嬤嬤一定會說,要先請示了王妃。那時她就說,不忍勞煩嬤嬤,便別去說了吧,就當我沒說說過了。
與靳嬤嬤說這一番,主要是想讓靳嬤嬤覺得自己依舊是那個好相處的主子,依舊會為她著想。想要提醒靳嬤嬤,記著以前多次共事的情分。
從現在開始,她必須為她的以後鋪路。每一步都要走得仔細些,再仔細些。
“殿下……”靳嬤嬤剛走,門口兒便響起了雲裳的聲音,“薄妃娘娘求見。”
容菀汐向床幔裏看了一眼,問道:“你的薄妃帶著你大兒子來了,見不見?”
“不見……沒有力氣和她說話兒……”床幔裏頭,傳來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容菀汐隻好開門,再去當這個拒絕之人。
“殿下午覺兒還沒起呢,姐姐可有什麽要緊的事兒?等殿下醒了,我讓人去知會姐姐一聲兒?”容菀汐站在門口兒輕聲道,生怕吵醒了宸王似的。
“娘娘……”薄馨蘭施了一禮,從冬雪手裏接過了點心,也是低聲道,“沒什麽要緊的事兒,隻是吳嬤嬤和敬敏又做了宮裏的點心,我心裏記掛著殿下和娘娘,便送過來些。”
容菀汐接了點心,和她客套了一下,請她進來說話。薄馨蘭自然不肯進來,告退回自己院子去了。不管殿下是否真的在睡覺,她都不能進去。因為就算殿下沒在睡覺,容菀汐這麽說,也一定是得到了殿下的準允的。不然給容菀汐幾個膽子,她也不敢這麽站在門前說瞎話。
人家夫妻恩愛,她去湊什麽熱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