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三騎,飛快地向京都城方向趕回。到了前方的城鎮,小劉去賣了最結實的麻繩,將織星全身都捆綁起來,使得她更加動彈不得。
但程大誌仍舊覺得不放心,在織星剛剛醒轉的時候,又給她聞了點兒迷香,使得她長久地暈著。
一路就這麽緊看著這女人,快馬加鞭地趕路……
……
下朝後不久,太子帶著一個派出去傳聖旨的府兵,到禦書房給皇上回話兒。
這一番回稟的後果,他已經料到,所以才更是忙不迭地來回稟。一旦風雷兩國交戰,父皇便為了穩固朝局和人心,自然不會重重責罰他。
哪怕織星那邊事敗,那兩個工匠依舊被人帶回來,他或許也能逃過一劫。
那去傳旨的府兵跪在地上,如實稟報道:“殿下為防路上有變,派了我們三個人一同前往,在快到濰城之時,那我便退到了暗處跟著,由老趙和小王去給雷國太子傳旨。可是不曾想,那雷國太子聽了聖旨,笑道,‘本宮怎麽知道你們是風國皇帝派來的人,而不是火國派來詐本宮的?’”
“小王亮出了太子府的腰牌,說我們是太子府的人,是陛下要太子派我們出來做事的。但那雷國太子卻隻是一聲冷笑,道,‘你若說你是宸親王府裏的人,本宮或許還相信幾分,你說你是太子府裏的人,本宮便覺你是在說謊。如今風國黃皇帝最信任的兒子,不是宸親王嗎?這太子府的腰牌,你若想要,回頭兒本宮能給你做一大把。你們火國人也真是可笑,想要騙人,也不做足了功夫。’”
“如此,雷國太子拒不接旨。老趙和小王便不想要和他多做耽擱,隻想著,快點兒來給太子殿下回話兒。可他們兩個剛要告辭,卻見那雷國太子一揚臉,示意左右將他們給攔下來。隨即,便做了一個殺頭的手勢。”
現如今再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府兵小吳還是不免後怕,冷汗淋淋。當時若兩位兄弟非念在他上有老母下有妻小,他或許也成了那荒野上的一捧屍骨了。
擦了擦汗,繼續道:“他兩人一見情況不妙,自然不能乖乖讓他們給殺了。可是哪兒能抵擋住雷國的那些精銳呢?沒幾下的功夫,就被人給殺死了!那雷國太子殺了他二人之後,還上前來,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聖旨,狠狠地踩了兩腳。”
“奴才心裏頭恨極,卻也不敢壞了大事,知道若是衝出去,也要被他們給殺了,便繼續躲在不遠處的林中雪地裏,等著他們走了,這才出去。將兩位兄弟的屍身埋了,撿了聖旨回來。”
小吳說著,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拿出聖旨,雙手捧著,舉過頭頂。
太子親自從他手中接了聖旨,遞給皇上。
皇上打開來看了,見這聖旨上,的確有一塊汙泥鞋印兒!
“雷千琉真是好大的膽子啊……”皇上的聲音極其低沉,緩緩放下聖旨,一雙了龍目已經微微眯起……
太子恭敬侍立在一旁,不敢出聲兒。
今日小吳向父皇稟報的這些,都是真真兒了的,可一點兒都沒添油加醋。雷千琉已經做下了這糊塗事,他就沒有必要再添加什麽了。
半晌,皇上道:“雷國要與我風國合作,原本就是巴結,此時卻膽敢如此囂張。若此事能忍,我風國在五國中的威望何在?豈不是人人都以為我風國雖國力昌盛,但卻窩囊懼戰?”
如今五國裏,除了隔海相望的雨國,因所處位置之限,隻想著偏安一隅、明哲保身之外,誰不都想要稱霸這片土地,一統天下?若是讓人以為風國好欺負,雷國看出了風國有畏戰之心,一定第一個衝上來挑釁。隨即,火之國和雲之國也會參與到對抗風國的戰鬥中來,便成了三國同打他風國一國。
屆時,風國就是再兵強馬壯,卻也招架不住。與其讓他們占據了先機,莫不如主動出擊,讓火國和雲國知道他風國絕非是一個空架子,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他風國國力強盛,兵強馬壯,如何能讓這三國一同欺負了去?又何必要在他們麵前裝怯?以他風國的國力,隻有在他們三國麵前立威的份兒。
皇上仔細想了半晌,覺得風國必須要有一個強硬的態度,才能讓其他兩國懼怕,才能給雷國一個教訓,殺雞儆猴。
因而這一戰……是必打無疑了。
說實話,他心底裏是不願意開戰的,勞民傷財,國不能安。但隻要雷千琉拒不回來認錯,他風國,便麵臨一個不戰則怯的尷尬處境。
如今五國同立,細算起來,哪一個國家的國力都不弱,隻是風國因地大物搏,而強盛了些許。若是露怯,且不說丟了列祖列宗的臉麵,還會引來不必要的災禍,實是不可取之舉。
如此想著,皇上提筆,寫了一道聖旨。遞給太子:“立刻派人,快馬傳到邊疆給你二弟。”
太子並沒有問這聖旨上寫的東西是什麽,在皇上寫聖旨的時候,他自然也不敢看。隻是垂首躬身,雙手接了這聖旨,應了一聲兒:“是。”
不用看不用問也知道,一定是命翎王出戰雷國。
父皇讓他派人去傳聖旨,顯然是不想在聖旨到達邊疆之前,將風國對雷國宣戰的消息昭告天下,以免雷國有所準備,占據了先機。
估計除了這一道聖旨之外,父皇會秘密調兵到邊疆,以助二弟攻打雷國。
聽說,父皇從做皇子之時起,便從不打無準備之仗。要麽不出手,若是出手,就一定能贏。
太子接了聖旨,問了皇上是否還有其他吩咐。皇上擺手示意他退下。
拿著聖旨出了禦書房,稍有慶幸。覺得幸虧雷千琉是這個態度,使得父皇不得不戰。若是沒有兩國之戰,這一陣子,父皇的注意力,豈不是都要放在曲福城的案子上?放到他的身上?
但有了兩國之戰,情況可就不同了。父皇專心備戰,自然來不及管曲福城的事兒,能讓他有諸多運作;也不好重重責罰他,讓他得以逃脫一劫。
出了北宮門,瞧著小吳辦事還算妥當,而且這次隻是送一道聖旨給風國自己人,再蠢笨的人也不會有什麽差池,便仍舊吩咐他去辦。讓他快些將聖旨傳到,越快越好。
回到府中,見張福海等在門口兒,看起來很著急的樣子。
闊步入府,問道:“什麽事兒?”
張福海低聲道:“殿下,曲大人被押解到大理寺了,今兒一早剛到。”
太子隻是點點頭,道:“走得夠慢的。”
張福海四下看看,見沒有旁人,便繼續低聲道:“要不要奴才找幾個不臉熟的人,找機會去大理寺,警告曲大人一番?”
太子一招手,示意張福海跟著他過來。
到了書房裏,張福海回身關上房門,太子方吩咐道:“大理寺的獄卒裏有本宮的人,等下本宮給你寫個字條,你到廚房裏去,讓廚院的人將字條塞在饅頭裏,回頭兒把饅頭給他送去,讓他找機會送飯給曲福城。”
“是。”張福海應了一聲兒。
心想他家殿下真是神通廣大啊,太子的位置不是白坐的,到處都有殿下的人。
太子寫好了字條兒,遞給了張福海:“記著,務必要悄悄打聽,他叫戚常發。是乙字牢房的獄卒。乙字牢房的獄卒就那麽十幾個來回換班,很好打聽。他認得你,你和他說什麽他自然會聽。隻要注意不被人發現就行了。”
曲福城是外官,且犯下的隻是貪汙之罪,不是什麽犯下謀逆大罪的京官,不會被關在甲字牢房裏。但因好歹是個正三品鹽道,且又是皇上下令押回京都城審問的,一定也不會被關在丙字、丁字牢房裏頭,定然是在乙字牢房裏無疑。
幸而外祖父在大理寺的甲乙丙丁四個牢房裏頭都安排了人,這些無關緊要的獄卒,平時有什麽活動,最不會惹人注意。因而用他們傳信傳話或是殺人,是最管用的。
……
晚飯之時,大理寺牢房,乙字牢房長廊裏。
“常發哥,派飯哪?”裏頭看守的獄卒對一個看起來十分憨厚的胖獄卒道。
“是啊,小宋他老婆不是要生孩子了嘛,我替他兩天。”
“常發哥,你人可真好。我剛來沒幾天,光是聽他們誇你啊,耳朵都要出繭子了。”
胖獄卒憨厚地笑笑,將一提食盒放在了曲福城的牢房外。背對著那看守的獄卒,立刻變了臉色。很有深意地點了這食盒一下,隨即,便又是一臉憨厚地笑:“大人慢用。”
“多謝。”曲福城道。
如今國泰民安,這乙字牢房裏,就隻有曲福城一人。且大理寺牢房外頭的防守十分嚴格,裏頭的人反而鬆懈下來。乙字號牢房的長廊裏,一共左右八間牢房,卻隻有兩個來回巡邏的獄卒。
因著隻有曲福城這一個犯人,這兩個獄卒巡邏地也不甚盡心,打著哈欠,懶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