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菀汐能給蔡妙容吃一顆她讚同翎王與其婚事的定心丸,但卻不能給蔡妙容保證以後。不能畫地為牢,把自己圈進去了。她與翎哥哥的心仍舊是在一起的,所以有些事情,真的保證不了。
“可是君子一言,難道不應一生不悔麽?”
“正因如此,本妃才不能給你這個保證”,容菀汐仍舊是微笑著的,但話已經完全挑明了,“小姐,你說本妃不守婦道也好、水性楊花也罷,本妃都必須告訴你,至少目前為止,本妃心裏的人,仍舊是翎王。本妃也可以告訴你,就目前為止的情況看來,本妃與翎王,不可能再續前緣。但未來是未可知的,本妃不能向你保證,日後絕對不會到翎王的身邊去。”
“小姐,做任何決定,最好還是遵從於自己的心,而不要基於別人的保證。勇者,從心之所向……嗬嗬,隻是很遺憾,本妃並非是勇者。其實小姐今日到本妃這裏來,便是心裏已經做出了決定吧?在小姐麵前,本妃覺得慚愧……及不上小姐的半分勇,也及不上小姐的半分執著。”
容菀汐覺得,自己現在的行為是很可笑的。的確會讓人覺著,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
如果她是蔡妙容,也會鄙視的。但即便如此,卻也不能說那些冠冕堂皇的假話。
蔡妙容顯然沒料到容菀汐會直接挑明了說,一時有些愣住了,不知道該做如何的應對才好。得體地含笑沉默了半晌,才問道:“都說王妃娘娘和宸王殿下夫妻恩愛,難道王妃娘娘不愛宸王殿下嗎?”
容菀汐一笑:“本妃願與小姐君子之交,坦誠相待。所以這話,是不怕和小姐說的。至少就這一刻而止,不愛。”
容菀汐越是這般坦蕩,蔡妙容就越是慌了神兒。接下來的話,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原本不想要弄成這樣兒的,隻以為兩人含沙射影的說一番,彼此心裏明了就行了,無需表露出來的。卻不想宸王妃不但和她挑明了,還一點兒敷衍都沒有。
靜默了半晌,隻好起身施禮道:“臣女叨擾了娘娘,還望娘娘不要和臣女一般計較,寬宥臣女。”
“小姐這是哪裏的話兒?”容菀汐扶起了她,笑道,“殿下們去談治理河道的事情,本妃也幫不上忙,就隻能在房中自己憋悶著。如今有小姐過來陪著本妃說話,本妃心裏是很高興的。”
蔡妙容順著容菀汐的手起了,笑道:“如果臣女有福氣的話,日後或許會常見著娘娘,常陪娘娘說話的。臣女希望自己有這福氣。”
“小姐心誠,既然小姐認為自己有這個福氣,那就一定有。”容菀汐笑道。
親自送了蔡妙容到門口兒,聽得蔡妙容和自己的小丫鬟道:“采蓮,你去將點心給慧夫人送去吧。爹爹和殿下們在前院兒談事兒呢,我們是不方便過去叨擾的。”
看到蔡妙容出了院門兒,容菀汐隻是平靜地笑笑,繼續去小書房裏練字了。
對於今天的這一番探路,蔡妙容一定是不滿意的。但從蔡妙容最終的話裏,可以聽出,就算對今天這一番探路的結果並不滿意,蔡妙容嫁給翎哥哥的想法,依舊堅定。
這到底是好是壞呢……她說不清楚。
但所幸的是,她並沒有騙蔡妙容。所以即便蔡妙容仍舊繼續堅定著嫁給翎哥哥的心,那也是蔡妙容自己的選擇。不是受外人誆騙慫恿的,而完完全全是她基於自己的心,做出固執的選擇。
至於結局是好是壞,那就是蔡妙容必須自己負擔的了。好,不用謝別人;壞,怨不得別人。
蔡妙容走後,容菀汐的這顆心反而靜了下來。穩穩地在小書房中練字,不知不覺間,一個多時辰已經過去了。
聽得院兒內響起了盧采曦的嬌笑,以及宸王寵溺的笑聲。
“采曦的這張小嘴兒啊,就是討人喜歡!你說說,愛姬你又漂亮又會說話兒,讓本王如何能不寵著呢?”
容菀汐覺得,這聲音真讓人討厭!
如果她也能像初夏那樣,“嘭”地一聲關上窗子就好了!
“殿下就會哄妾身,若是真寵著妾身,怎麽不……”盧采曦並未繼續用正常的聲音說下去,而是附耳在宸王的耳邊,說了幾句,便用帕子掩著嘴,嬌笑起來。
“哦……原來愛姬是想……”宸王一臉的壞笑,在她的圓潤的後翹上麵捏了一把,“你等著,看本王怎麽吃了你!”
“殿下……你真討厭……不過殿下可別忘了呀,妾身真的等著呢!”
容菀汐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錯位了,看什麽看?剛好看到了那汙穢的一幕!真是恨不得馬上去洗眼睛!
宸王也真是太過分了,光天化日的,還在院子裏呢,就這麽不成體統!願意捏願意摸,你回屋裏去啊!
正覺得心裏很不舒服呢,宸王進了門兒。
“愛妃在幹什麽呢?想本王了沒?”
“沒有!”容菀汐悶悶地應了一聲兒。
但是話一出口,卻覺尷尬不已。忙清了清嗓子,用正常的聲音道:“妾身正練字呢,還沒功夫想起殿下呢。”
宸王含笑到她身旁去,也不說什麽,隻是看了眼她寫的字:“愛妃的字跡,是越發的娟秀好看了。寫的什麽?”
仔細看去,卻發現這小女子居然隻是在寫《女訓》,並不是什麽表達相思的話。
“你可真無趣兒,這時候,不應該寫一些對相思的詩句,以抒發對二哥的情嗎?”心裏得意,便壞笑著問她。
“情在心裏,用不著抒發出來。”容菀汐隻是淡淡地收了寫好的字。
這一句話,可是把宸王給噎得半死!剛剛還是好心情兒呢,被她這話給鬧的,心瞬間涼了半截兒!
擺擺手,到床上去躺著了。
容菀汐看了他一眼:“沒骨頭嗎?幹嘛又去躺著?”
“不然能幹嗎?反正我們過來,不就是吃喝睡的嗎?”
容菀汐笑笑,他不過是嘴上說一說而已,無需當真。要真的隻是吃喝睡,昨兒的夜鼓算什麽?
“對了,明天我們就要離開離開蔡家了,去淮濱府住一陣子。”宸王懶懶道。
“去那邊做什麽?太子不是剛從淮濱回來嗎?”容菀汐到圓桌旁,將食盒裏的一碟綠豆糕拿了出來,又拿了一杯清茶,用銅盤端著,給宸王送到床前去。
“愛妃你真體貼”,宸王拿了一塊綠豆糕,“你去關上門窗,不王同你說。”
容菀汐將銅盤放到床上,囑咐了一聲兒:“你別把茶弄灑了啊。”
沒辦法,誰讓她好奇呢,就隻能讓人使喚著了。
關好了門窗,回到床邊,拿起一塊綠豆糕吃著,打算聽故事了。
西廂房裏,看到容菀汐關上了門窗,盧采曦用手指頭狠狠絞著帕子。大白天的,又是夏日裏,關什麽門窗呢?一看就不是幹好事兒!
“應該就是在這幾個月裏,三淮鹽道就會空缺下來。這可是個肥缺,三淮府尹,甚至算上瀾江那邊的湖州、泉州、宜州這三處的府尹,都有想要得到這肥缺的心思。但咱們這一次是來整治三淮河道,並不是在整個江淮範圍內有來往,所以瀾江那邊的三個府尹,雖說對這肥差垂涎,但苦於沒有門路,估計也出不了什麽大動作。”
“可淮濱和淮陽這兩處呢,靠著太子和本王,豈能不好好謀劃一番?”
“殿下不是說,陛下有意讓蔡升補上這空缺麽?”
“話是這麽說,可任命的聖旨一日沒下來,這事兒就還有運作的可能”,宸王道,“況且父皇的意思,也並未明著向江淮這邊表明。隻是一些京官兒看出些門道兒罷了。所以這些人,更有機會裝糊塗了。如今啊,太子有意提拔淮濱府尹曲大人做這個三淮鹽道,而咱們現在卻下榻在淮安府,這對提拔曲大人可是不利的。”
容菀汐點頭,道:“咱們下榻在哪裏,也就表明了是哪裏的府尹大人更受朝廷的重視。雖說這一次治理三淮河道,三淮的幾位大人都是要出力的,但這出力的輕重,又是有差別的。”
“所以啊,大哥借著去淮濱考察水路的機會,見了淮濱和淮陽府的府尹,最終選中了淮濱府尹曲福城。當然,這也並非是他自己的選擇,估計是在出發之前,就已經受到了鎮國公府那邊的授意。去歲本王巡視江淮,就看出了這曲萬裏是個巨貪之人,想來是沒少給鎮國公府上態度的。”
“若是讓這樣的人做上了三淮鹽道,豈不是讓百姓們遭殃?”容菀汐道。
宸王輕歎一聲:“話雖如此,但若太子非要運作,本王有什麽辦法?總不能明著在這事兒上插一手。如此可就是明擺著要和他分庭抗禮了。所以還是由著他運作去,將此事高高掛起。他運作便運作,隻要不害到蔡大人便好。如果他為了扶曲大人上位,而故意害蔡大人,本王可就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看不出來,殿下還挺講義氣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