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是跟咱們在一處呢,所以沒看到吧……說起來,宸王殿下可真是好脾氣哪,就和咱們混跡在一起,也沒覺得有什麽跌份兒的……”
“要我看哪,這樣的人,反而有皇者風範哪……”
“不過我聽人說啊,宸王殿下可是很好色的呢!秦樓楚館裏的常客兒!”
“好色有什麽的?人不風流枉少年啊!我要有宸王的樣貌,有宸王的權勢,我也好色……”
聽得百姓們的低聲議論,容菀汐嘴角含笑。宸王殿下現在可是越來越受百姓們愛戴了哈!
宸王自然也聽到了百姓們的低聲議論,此時嘴角含笑,頗為得意的樣子。
容菀汐看到他的神情,已經由原本的佩服,變成了嫌棄了。人家說是人家說的,你自己在這兒得意起來,可就不太好了吧?懂不懂什麽叫做“謙虛”啊?
“你這麽嫌棄的看著本王幹嘛?”宸王看到了容菀汐的神情。
“懂不懂得什麽叫做‘謙虛’?嗯?”容菀汐問道。
“為什麽要謙虛,本王就是這般受到百姓愛戴,這是明擺著的事實,謙虛什麽?而且王妃不是也跟著本王沾光了嗎?本王還沒找你要好處費呢!”宸王道。
“啊……饒了我吧……”容菀汐捂著耳朵跑開了。
宸王追了上來:“王妃,你等等本王……你還沒說,好處費怎麽給呢!”
“你起開啦!我不認識你……大呼小叫的,真是丟死人啦……”
容菀汐真的很想要把這個聒噪的家夥給甩開了!
這般打打鬧鬧的,一切又恢複如常……甚至於,在這一瞬間,容菀汐已經忘記了在蔡府中的翎王……
宸王選琴很挑剔,在集市上轉悠了一上午,卻仍舊沒有買到一把合適的琴。的確,容菀汐覺得,走遍了所有所謂的珍寶店,都沒有一家鋪子裏的琴,能及得上聆音琴音色的一半兒美妙。
雖然在剛開始選琴的時候,宸王就說了,他是一個很理智的人,所以並不奢望能在這些鋪子裏找到聆音琴那樣的世間珍品,隻求音色上佳就好。但是這一上午轉悠下來,卻是哪一把都不入他的眼。
容菀汐的意思是,你找一個差不多的湊合著得了。
但宸王卻一本正經地說道:“那怎麽能行呢?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選琴和選娘子是一樣的道理。”
容菀汐撇撇嘴,心想幸虧我不是你的正經娘子啊!不然你選回家去,還指不定你怎麽不滿意呢。
所以這一次出來買琴的結果是……一無所獲。
晌午回到蔡府,是直接從東宅處的蔡府大門進入的。有機靈的小丫鬟迎了上來,帶著他們去宴客之所。
不是在昨日大夫人宴客的院子裏了,小丫鬟還特意解釋道:“因著人多,老爺擔心殿下們擁擠著了,因而就將酒宴設在了後花園的聽曲兒亭中,那是個很大的亭子,不遠處的後花園外,是一個戲台子,坐在其中啊,聽曲兒是極愜意的。老爺還請了我們淮安府有名的淮戲班子呢。”
容菀汐笑道:“那裏就叫聽曲兒亭?”
“回娘娘,就叫聽曲兒亭。”小丫鬟道。
容菀汐笑道:“你家大人取名字倒是直接。”
這蔡府中的院子,都沒有名字,現下好不容易有這一處聽起來就有些雅致的亭子,卻是叫了這麽一個直白簡單的名字。可見咱們蔡大人有多實在。
在小丫鬟的引路下,到了後花園中的聽曲兒亭,果然見到不遠處的後花園外,是一處衝著後花園的二層小樓兒,沒有院落,小樓前,是一處大戲台子。
這聽曲亭則是建在後花園正中的,在花園中坐著,向東向看去,看到的恰好是那露在兩處柳林中的二層小樓兒和戲台子,以及一條曲幽的青石板路。兩旁的柳枝,就好像那大戲台子的門一般,在此處看著,好像是青柳中的另一個世界。
那戲台子上的人,便是在這一個世界中真真實實存在的。他們不是在演戲,而隻是在過他們的正常生活,有悲有喜。在聽曲兒亭中的這些人,便是這一世界的窺探者。
“妙哉!當真美妙至極啊!”站在聽曲兒亭前,宸王讚歎道。
再看了眼這“聽曲亭”三個字,真是要被蔡升給直白哭了。可惜了當時建造這景象之人的一番巧思。
“蔡大人,去歲本王來的時候,你怎麽沒帶我看看這裏?這可是你府上唯一可取的景致了!”宸王笑著上了台階,進入道小亭子中。
蔡升施了一禮,笑道:“是下官的不是。因著去歲沒來得及給殿下請淮戲班子,就忘了這一處了。”
宸王搖搖頭:“你這亭子的名字取得也忒難聽了!”
太子笑道:“三弟,你可與本宮想到一處去了,本宮剛剛也說呢,說現在富商人家都不這麽幹!就算自己不會取文雅好聽的名字,也要請人來取的!虧得才蔡大人還是榜眼出身呢,好生折辱了他自己的學問。”
蔡升嘿嘿笑道:“是下官的不是,讓二位殿下見笑了。其實啊……這‘聽曲亭’原本也有一個很文雅的名字,叫做‘大觀台’。但下官就任之後,覺得這名字取得太大了,而且實際上它就隻是一個聽曲兒的地方而已,所以就取了這個名字,簡單明了便好。”
“蔡大人的見解,倒是正和本王之意”,翎王開口道,“凡事簡單明了最好。但這世上,複雜的事情太多,想要在世事中追求個簡單明了,實在不易。既然如此,何不在我們能控製的這些花花草草、亭台樓閣中,弄一個簡簡單單?”
蔡升向翎王深施了一禮,意思是翎王說到他的心坎兒裏了。但是卻並未奉承什麽,隻是引著宸王和容菀汐入座。
因為剛剛太子和宸王都嫌棄了他這聽曲亭的簡單直白,若是他在這時候說什麽“殿下誠知下官”之類的話,豈不是打了太子和宸王的臉?
哎……原本要有兩位殿下在他的府中,已經是夠讓人頭疼的了。現在又來了一個……哎……偏偏這三位殿下的性子又是如此不同的。想要在三位殿下中做到誰也不得罪、言行不出錯兒,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啊。
“太子殿下,如今宸王殿下和王妃娘娘回來了,下官是否可以吩咐人上菜開戲了?”蔡升請示太子道。
太子頷首,道:“開始吧。”
他們圍坐在一張雕花梨木桌子旁,在場的一共有八人。太子坐在最中間的位置上,身旁稍微錯後一點斜牽著身子陪侍著的,是秦穎月,秦穎月身旁,是……宸王。太子的另一側坐著的是翎王,翎王身邊坐著的是蔡升。
蔡升身旁坐著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妙齡女子,容貌頗為端莊秀麗,一身柔粉色衣裙,挽著回心髻,更顯溫婉得體,瞧著便是一個詩書禮儀都頗通得的大家閨秀了。
容菀汐自是坐在宸王身側,容菀汐身旁的,是蔡升的夫人趙氏。
從在場之人上看,蔡升的安排是沒什麽錯處的,除了蔡升身旁的那位蔡小姐。
不用等蔡升介紹,容菀汐也知道這位一定是蔡小姐無疑了。可是這樣的場合,蔡小姐一個閨中小姐,是並沒有身份參加的。
正在容菀汐略微打量蔡小姐的時候,蔡小姐起身,到宸王和她身後來,向他們屈膝施禮:“臣女蔡氏妙容,拜見宸王殿下,王妃娘娘。見殿下正和父親說話兒,臣女不便立刻向殿下和娘娘請安,以至於拖到這個時候,還望殿下和娘娘莫怪。”
容菀汐笑著扶起了她,笑道:“小姐果然人如其名,是個真真兒的妙人兒呢。”
“臣女陋質,在娘娘這般絕色麵前,豈敢妄擔這個‘妙’字?但覺慚愧得很呢。若非閨名乃是父親所取,臣女真想不要它,隻換做‘蔡氏女’便好呢!”蔡妙容笑道。
容菀汐見她不僅容貌秀麗、舉止得宜,言談也是極爽利的,心下便很喜歡。因而笑問道:“小姐幾年幾歲了?”
“回娘娘,臣女今年十七歲了。”
“幾月的生日?”
“回娘娘,臣女是三月的生日。”
容菀汐笑道:“我是昨兒剛過的生日,如此說來,小姐長了我幾個月,可是姐姐呢。”
“娘娘折煞臣女了,臣女不敢當。”蔡妙容笑道。
這話,若是誠惶誠恐的說出來,可就沒什麽趣兒了。但是蔡妙容這般親切的笑著說出來,可是又一番效果。
“現下也不急著論這些,免得蔡大人責怪了小姐。隻是我與小姐年紀相仿,見著小姐也喜歡,小姐就隻管自在一些。咱們不理他們那些官場中人的惱人規矩!”容菀汐笑道。
“是,臣女都聽娘娘的。”蔡妙容施了一禮,利落道。
剛好兒菜上齊了,蔡妙容又向宸王和容菀汐施了一禮,笑道:“臣女不叨擾點殿下和娘娘了,先回去服侍父親用飯。”
“好。”容菀汐笑道。
見這位蔡小姐的走路體態是極端莊的,顯然是經過專門訓練的。眼觀鼻鼻觀心,一條直線兒的走過去,步伐不疾不徐。
如此妙人兒,不知今日是為了在座的哪位王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