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菀汐知道宸王是不願意和李奇雲浪費時間來往的,但是這李奇雲好像不是個容易打發的人,要是打發得不妥當了,或許會引來他小肚雞腸的嫉恨。因而挽住了宸王的手臂,撒嬌道:“少爺,你說今晚回房去陪我得,你忘啦?”
宸王忙順著容菀汐的意思,故作為難地看了眼李奇雲,又看了眼容菀汐:“這個……娘子啊,你看……”
“哼!”容菀汐甩開了宸王的手,“去吧去吧,你願意去就去!反正我是連那美酒都不如的,更別提什麽美人兒了!”
“哎……”宸王很為難地歎了一聲,看了看容菀汐,又看了看李奇雲,這才道,“承蒙師兄抬舉,可是……真的對不住,我已經答應了娘子。若是這一次再爽約,隻怕會傷了娘子的心哪……”
說著,湊近了李奇雲,低聲道:“要是不趁著這一陣兒哄好了她,以後有美人兒的時候,她是更要發火兒吃醋了。女人嘛……沒辦法了,咱們得哄著。”
李奇雲笑道:“也好,如此,我們就不打擾二位了,改日有空兒,咱們再聊。”
李奇雲拍了拍宸王得肩膀,笑道:“陳師弟,這江湖之大,就算以後出了青雲山莊,咱們也是有見麵的時候的。我對陳師弟一見如故,頗有熱絡之意。以後若有機會,不如我到府上去拜訪,如何?其實我們青雲山莊啊,也是要多和做生意的人打交道的,現下山莊上的很多事務,都由我來打理,我這麽說,師弟可明白?”
宸王也饒有深意地笑道:“豈止是明白啊?能受到師兄的賞識,榮幸之至啊。”
“嗬嗬……那好,咱們來日方長。”李奇雲笑道。
“李師兄,那……小弟先告辭了?”宸王向李奇雲一抱拳。
“好。”李奇雲點點頭。
容菀汐扶著宸王上了索橋,做戲做圈套,自然要做出很恩愛的樣子來。緊緊抓著宸王的手臂,頭靠在他的手臂上,做撒嬌狀。
宸王擔心容菀汐會害怕,抓著她的手。
兩人竟然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一直到下來索橋。
“哎呀!你們兩個!真不知羞!這還沒進房呢,就忍不住了!卿卿我我的!”忽然,迎麵跑來的一個穿著利落練功服的小丫頭喊道。
“霍師妹,你又要去哪兒啊?”她得身後,傳來了張步雲的聲音。
“討厭啦!我要去散步!”
“我陪你啊!剛好聊會天兒嘛!”張步雲追了上來。
霍小燕一跺腳,也沒功夫再嫌棄容菀汐和宸王了,往索橋上跑去了。
張步雲依舊如同一陣風似的去追霍小燕……
容菀汐笑道:“我終於知道張師兄為什麽輕功這麽好了。”
宸王也跟著笑道:“因為他眼神兒不好,所以反而練出了這樣的好輕功。”
回到房中,兩人梳洗完畢,給宸王換了藥,便早早兒地就躺下了。其實按天色來說,也不早了。原本在青雲閣中宴飲,就到戌時才散。
宸王身上,今天仍舊沒有多少酒氣。想到剛剛在宴席上喝酒的時候,宸王就跟個大姑娘似的,別提有多不痛快了。除了敬不幸的大師兄的那一杯,根本就沒喝幾口。
容菀汐翻身看著平躺著的宸王,知道他還沒睡呢,笑道:“你還挺仔細的哪,生怕自己的腳真的廢了,酒都不敢喝了。”
“不是因為這個……”宸王說著,也轉過身來看著她。
換了個環境,自然不似在王府中那麽熟悉。剛才躺下之前,他們忘記拉床幔了。所以此時宸王也轉過來,借著月光,便能清楚地看清楚對方的麵容。如此近距離地四目相對,容菀汐覺得有些不自在。身子動了一下,平躺著。
隨口問道:“那是因為什麽?”
宸王也平躺過去,笑笑,不語。
是因為她說過,她不喜歡他身上的酒氣。所以自那次事情之後,每次想到夜晚要和她同眠,喝酒的時候都會收斂一些的。這原因說出來,一定會讓這小女子有所感動的吧?但越是真的,越反而不想說出來了。
“那個躲在暗處的人,到底是誰呢……既然他要圖謀大事,那一定是青雲山莊的幾個掌門大弟子之一。不然換做普通的小弟子,一沒圖謀大事的本事,二沒圖謀大事的由頭兒,怎麽可能癡心妄想?”
容菀汐繼續分析道:“楚千尋是莊主的公子,而且都說這位少莊主品行很不錯,不可能做坑自己老子的事兒。張步雲呢……我看他一心撲在霍小燕的身上,不像是什麽城府很深的樣子。所以這兩人,是完全可以排除掉了。還剩下四個人……”
“李奇雲。”宸王說了這三個字。
他說得很肯定,不是疑問、也不是或許的口氣,而是就認定了是李奇雲。
容菀汐用一隻手臂撐起頭,看著他:“何以這麽肯定?”
宸王轉過頭來看著容菀汐,分析道:“如今大師兄已故,他雖然名義上是二師兄,但實際上,卻是青雲山莊的大師兄。你聽他和霍小蝶說的話,明明就有取出千尋而代之的意思。不然他為何會特意說,他要參加武林盟主的比鬥?而且奇怪的是,他居然有這個資格。”
“要知道,但凡是可以參加比鬥的人,要麽是一個門派的繼承人,要麽就是一個門派的掌門,而不可能是隨隨便便哪一個小弟子。這畢竟是武林盟主的選拔,而不是普通的比鬥。可他說會參加的時候,霍小蝶也沒有多詫異,倒好像是理所應當的。可見,他是有繼承青雲山莊莊主之位的資格的。”
容菀汐道:“對啊,這些江湖大宗派,都講求一個任人唯賢,不管怎樣,這表麵功夫總是要做的。所以雖然人們在私下裏提起楚千尋的時候,都說是少莊主,但實際上,楚千尋這少莊主的名號,是沒有實際定下來的。楚萬裏對外宣稱的意思,一定是誰能勝了比武,誰就有資格繼任莊主之位。”
“應該是這樣的”,宸王道,“但也並非每一個弟子都有資格。應該隻是行首的大師兄,才有這個資格。而大師兄不再了,自然是二師兄有資格競爭……原本李奇雲不是說,要在今晚向霍莊主求親的麽?可在酒宴的時候,卻並未說什麽。”
宸王繼續道:“而且我看李奇雲的樣子,並沒有什麽失落之感,倒像是沒事兒人似的。可見不是因為什麽原因,而使得他放棄了求親,而是他原本就沒打算在這時候求娶霍小蝶,他隻不過是在逗霍小蝶而已。但他對霍小蝶的垂涎之意,卻是很明顯的,絕對不是鬧著玩兒。”
容菀汐原本就對李奇雲的為人做派很是不滿,也覺得這個人大有問題,如今聽宸王這麽說,更覺得問題多多了。對江湖上的規矩,她不如宸王了解,所以很多事情是不如宸王想得通透的。如今宸王願意和她說這些,她也是很樂意仔細去聽的。
見容菀汐聽得認真,宸王繼續解釋道:“我想,他之前說的,師父同意他娶霍小蝶,而且霍莊主那邊,也是同意了的,這話倒是並不假。而楚莊主為什麽要讓這個不姓楚的人代表楚家莊子和霍家莊聯姻,我想這其中,或許有什麽交易。”
“什麽交易?”容菀汐聽得認真,一心聽著,自己也沒有仔細去想,脫口便問道。
“應該是……楚莊主想用同霍小蝶的婚事,來放棄讓李奇雲和楚千尋爭。楚莊主應該還是很在意這個徒弟的,不想委屈了他,也不想和他鬧翻,因而一再用他感興趣的東西,維係這一段師徒之情。讓他搭理一些莊內事務、幫他求娶喜歡的女人。但唯有一樣東西是不能給他的,那就是莊主之位。”
“可李奇雲要的,卻偏偏是這個莊主之位”,宸王繼續分析道,“所以他反而不太在意求娶霍小蝶的事兒。因為一旦做上了莊主、甚至是當上了武林盟主,他想要什麽,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聽到這裏,容菀汐已經完全明白了。
李奇雲覬覦著莊主之位,但楚莊主卻絕對不會把這莊主之位傳給他,所以他就隻有用陰謀、用搶奪的方式。所以說,這個原本就有大事要圖謀的人,指的就是李奇雲了。
而李奇雲既然想要順帶著幫周青山做了這除掉宸王的事兒,其實反而不用故意避著宸王,而是要和宸王正常往來。因為越是正常往來,就越反而會讓宸王想不到他的頭上。甚至於,他要表現得殷勤一些,直接表現出想要和宸王熱絡的企圖來。讓宸王覺得,他是一個貪財的、無城府的人,這樣就會放鬆警惕。
“我料想李奇雲謀事,一定不會製造大動亂,而是會悄悄的”,宸王道,“所以他想要除掉我們,自然也不可能如同周青山想的那樣,在大混戰中把我們順手給殺了,而是會在完成了他自己的事情之後,在我們離開青雲山莊之前,悄悄地把我們給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