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莊主因此事重重責罰了少爺,且為了維護風元山莊的名聲,親手將少爺交給了官府,讓官府來定少爺的罪。眼見著少爺就要被官府殺頭了,不管他怎麽求老莊主,老莊主就是不救少爺。
最終,朝中有一位大貴人,忽然給了少爺一個活命的機會。幫少爺到杭大人那裏求了情,放了少爺。
可少爺歸家之後,老莊主卻不認他,將他逐出家門。且將莊主繼承人的位置,傳給了二少爺。這讓少爺如何不心寒?原本這事兒就陰差陽錯的,少爺雖然有錯,但也著實委屈。可老莊主卻是這般不認父子情意。
而那個小妾生的二少爺,卻偏偏不知死活地追到山莊外麵來羞辱少爺。少爺大怒,兩人打鬥起來。二少爺的功夫實在太差,竟是一個躲閃不及,便被少爺給打死了。
如此,老爺大怒,抓了少爺,將他關在了柴房裏,打算次日一早兒,便殺了少爺祭祖。
這時,那個大貴人的人又出現了。他說可以幫少爺,隻要少爺敢下手。
最終少爺弑父,殺了老莊主。莊裏這些元老們,個個兒都嚷嚷著要殺了少爺。但不知怎的,果然如同那貴人所說,那些元老們,都隻是嚷嚷了一番而已,誰也沒有真的動手殺少爺。有的人留下了,有的人走了,但他們最終的結局都是,死的不明不白的。
至此,少爺坐上了風元山莊莊主的位置,但“風元山莊”這四個字,已經成為江湖中人人避談的晦氣之所,名聲也日漸衰落起來,漸漸無人問津,隻能收些走投無路之輩做弟子。但也正因如此,莊裏的弟子們,對風雲山莊是十足效忠的。
自從十幾年前那場變故之後,風元山莊的產業和田地,收益也不似先前那麽好了,常有捉襟見肘的時候。而那位大貴人,有時會讓少爺幫忙做一些事兒,每次事成,都有一筆豐厚的酬勞,少爺也就樂得為之。既報了恩,又能解決莊裏的銀錢問題,豈不兩全其美?
但這次的事情,卻是不同……
洪五在房中恭敬垂首站著,洪清輝則是在房中緩緩踱步,一張頗有威嚴的果子臉上,此時滿目愁容,顯然是在想著應對之法。
過了許久,方道:“氣話歸氣話,但鎮國公府那邊,我們也不能真得罪了。畢竟那鎮國公府身後站著的是什麽人,你我都再清楚不過。如果得罪了他們,他日一旦太子登基,咱們或許會遭到報複。這事兒……咱們必要認錯認得十分誠懇才行。”
“莊主可有主意了?”洪五問道。
洪清輝長歎一聲,道:“主意是有,隻是恐怕要委屈了你啊。”
“屬下的命是莊主的,隻要莊主需要,隨時拿去便是!”洪五說著,忽然單膝跪地,雙手奉上了自己的佩刀。
他是這個任務的總指揮,所以此時事情敗了,表明風元山莊對鎮國公府沒有異心的最好方法,自然就是殺了他這個總指揮。讓鎮國公府那邊,看到莊主對事敗的憤怒,以及對鎮國公府效忠的誠心。
洪清輝接過了他手中的刀。
洪五咬牙、閉目、雙膝跪地,卻是一聲兒求饒也無。
然而,手起、刀落……
一聲悶哼!
卻不是他發出的,而是莊主……
“莊主!”洪五大驚,睜開眼睛,之間莊主的左手,血流如注。
地麵血泊中,躺著莊主的小拇指和無名指……
洪清輝咬咬牙,將他的佩刀遞給他,道:“你也動手吧,剁下兩根手指,我們拿著手指,一起去向周青山賠罪。”
洪五接了莊主遞過來的刀,重重叩首於地,已是泣不成聲。
半晌,洪五握起了放在地麵的佩刀……
一聲悶哼,兩指已落。
“報……”
忽然門外響起了守衛弟子們通報的聲音。
“候著。”洪莊主向門外吩咐了一聲兒。
到禮物去,拿了藥匣子和一個小木盒出來。將兩人的斷指收好了,又包紮好了自己的手。等洪五也將手上的傷口包紮好了,這才道:“去看看怎麽回事兒。”
“是。”洪五應了一聲。
一切如常,就好像根本沒有斷手指之痛一般。
“怎麽回事?”洪五開門問道。
“五哥,這是……是……在門框上發現的,有人用飛鏢設下來的。”門口兒的守衛弟子將一個飛鏢,和一張字條兒遞給了他。
洪五接了,關上房門,遞給了洪清輝。
洪清輝接了字條兒,隻見上麵寫著:我們主子說了,有種兒你再來!我們願意奉陪。
“嗬嗬……”洪清輝道,“有了這張字條,鎮國公府那邊,定然是不會讓咱們再出手了。”
說著,將這一張字條兒放在了那個小木盒子的夾層裏,未免被手指頭的血水沾染了。
“周青山那邊,說讓咱們殺的,隻是一個和他有過節的,要被派往淮安府的一個小官吏。他當我們是傻子?為他效命這麽多年,朝中的事情,咱們怎麽可能不做一番了解?近來要去淮安府的,除了太子,就是宸王。更何況他給我們的那張畫像,可不就是傳說中的京城第一美男子宸王麽?當時我就覺得這事兒太大……”
“後來宸王出城之時,周青山手下的,引著你我見了一眼這要對付的目標。一看之下,除了這京都第一美男子之外,還能有誰會有這樣的容貌?更何況有哪個小官小吏,身旁能帶著那樣的高手駕車?”
“周青山這老小子,和我們玩兒套路,我們也就給他裝傻充愣。因為不知道對方是宸王,所以失敗了,能給他四根手指頭作為賠罪,已經算是很看重他了。”
洪五凝重道:“莊主英明。要不是莊主早看出了這人的身份,如果咱們珍的殺了宸王,一旦事發,周青山肯定會把咱們風元山莊給推出去的。到時候皇上一聲令下,對咱們風元山莊而言,可是滅頂之災。”
洪清輝一聲冷笑:“嗬嗬……豈止是事發會如此?就算咱們事情,且此事沒有人追究到咱們風元山莊身上,宸王就這麽白死了,你以為鎮國公府那邊,就能放過咱們?還不想辦法要滅咱們的口?做賊心虛,咱們心虛,他們也心虛。自然是不能讓這麽大的把柄,落在咱們手裏的。”
洪莊主說著,晃了下那個裝著他手指頭的木盒:“用你我二人的四根手指頭,換一個安生,這買賣,可是太劃算不過?隻要鎮國公府看到這字條,知道宸王已經發現了我們的身份,便不敢再讓我們去做這對付宸王的人了。而也正因為宸王知道了我們的身份,所以鎮國公府那邊,反而不會對咱們怎樣。”
“咱們風元山莊好好兒存在著,這事兒,便就真的隻是謀財害命而已。而若咱們風元山莊在此事之後一朝遭禍,便擺明了,是被人給滅口、或是追究責任了。這種蠢事,周青山那老小兒,怎麽會做?”
如此說著,兩人紛紛點頭,顯然都是鬆了口氣。
“說起來,這一次也要感謝宸王”,洪清輝笑道,“如果宸王真像是傳說中那樣的酒色紈絝之徒,昨晚的事兒,咱們就使不得手也不行了。嗬嗬……估計咱們沒出手,一跳進他的房間裏,他嚇都要嚇死了。”
“可是這小子可真聰明啊,用了這樣的李代桃僵之計,咱們剛好將計就計,被他給抓住了。再引著他的人過來,向他挑明了身份,賣一個人情兒給他。如此兩全其美的事兒,也要遇到一個聰明人,才能做成啊。”
說到這裏,洪五就有些不太明白了,問道:“莊主,我不太明白,為什麽當時莊主說,如果宸王放了我們,我們一定要把他的人引回山莊裏來?”
洪清輝笑道:“你以為這事兒不成,就完了?以後鎮國公府那邊,一定還會有其他的舉動的,這事兒少不了還要由我們來辦。當然,先前是我沒有看到這字條兒。而以先前沒有這字條的情況來預料,如果鎮國公府的人還讓我們去害宸王,我們派一些生麵孔去,打扮成別的幫派的樣子,宸王未必會想到我們。”
“因為燈下黑。我們越是明擺著是殺手,宸王越會覺得,鎮國公府那邊,沒有這麽蠢。他覺得我們失敗了一次之後,鎮國公府那邊定然大怒、而且也會擔心我們會暴露,所以便不會再派我們動手了。”
“所以說,讓你引宸王的人回來,其實是為我們未來的行事鋪路,是把我們摘出來,而不是把我們送進他的懷疑裏去。”
洪清輝怕洪五聽不明白,故意放緩了語調兒,說得十分仔細。
聽了莊主這麽一番詳細的解釋,洪五終於明白了莊主的全部布局。不禁在心裏讚歎著:“莊主真是高明啊!”
臉上,也是十分信服的神色,重重點頭:“多謝莊主指點,屬下明白了。”
“也別耽擱了,咱們連夜就出發”,洪清輝起身,道,“宸王送了咱們這麽一個大禮,咱們可要好好利用一下才是,以後總算可以置身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