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美色,這是不假,但卻從不喜歡愛挑事兒的女人。若非是這女人的眉眼兒生得很像月兒,看著賞心悅目不說,還有一番大用處,這一次出行,他豈願意帶著這麽一個麻煩的?
還是容菀汐好一點兒,聰明識進退,本本分分的。
溫柔鄉雖然好,但今晚,卻不是享受溫柔鄉的時候。也沒這個心情兒……
盧采曦察覺到宸王的呼吸越發平穩,也不再說話了,好像睡著了似的。輕輕喚了一聲:“少爺?”
但是沒有得到宸王的回應。
盧采曦有些不甘心,起身,手放在他的胸口,輕柔撫摸道:“少爺,還未洗漱呢,這麽睡下怕是不舒服吧?不如妾身去打些熱水來,服侍少爺泡泡腳,然後再睡?”
她的聲音也是輕柔魅惑的,說到“服侍”的時候,故意放緩了語調。
但……
宸王卻隻是打開了她的手,翻身向床裏去了,拉上了被子。
見宸王是惱她擾了他的好眠,盧采曦也不敢再說什麽了,隻得作罷。看著他的背影,怔怔地、緩緩地跌坐在冰冷的地麵……
這是怎麽了?難道她的溫柔不管用了嗎?難道這熏香不管用了嗎?
可……看起來又不像。殿下還是對她很滿意的,不是麽?
可能殿下真的隻是太累了吧……
盧采曦看了眼自己的雙手,搖頭輕歎了一聲。她是腦子壞掉了?這麽賣力的按摩幹什麽?若是剛才能再大膽一些,或許殿下非但不會怪罪她,反而會很驚喜呢。
但現在殿下已經睡著了,再想什麽也是沒有用的。她也知道,殿下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打擾到他的酣眠。
盧采曦摸黑兒脫了外衫,穿著寢衣鑽進了被窩。想要輕輕從身後抱住他,但是卻又不敢這麽做。
就隻能借著月光,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
說實話,最初跟著宸王的時候,對宸王,她是談不上愛的。就隻是覺得自己命好,有幸跟著宸王,這輩子便能衣食無憂了。所以變著法兒地討他的歡心。所幸她天生就對男人有一種魅惑力,她的手段,即便用在宸王的身上,也依舊奏效。
容菀汐來府之前,她是專房的恩寵。擁有這份寵愛的時候,她隻是覺得自己的媚術奏效,沾沾自喜,卻也並未對宸王有多少感情兒。可忽然有一陣子他不來了、他不專寵她了,她這才意識到,殿下對她而言,意味著什麽。
像宸王殿下這樣的人,真的是讓人想不愛都難。即便她出身風月場所,從小兒就被灌輸,不能對男人動心動情,到了宸王這邊,卻還是難以幸免。
畢竟服侍宸王的時候,她的身子還是幹淨的。宸王又是這般風流多情的人兒,讓她這樣的小女子,怎麽有本事抗拒?
胡思亂想著,看著他的背影,漸漸困意來襲……
隱約間,聽到有打鬥的聲響傳來。
宸王也聽到了這個聲響,卻隻是靜靜聽著,並不起身,甚至連睜眼去看一下都不曾。等雷停他們抓住了人再起來,就來得及。
“少爺……”盧采曦聽得仔細了,頓時緊張起來,輕喚宸王。
“少爺,好像有打鬥的聲音呢!聽起來還挺激烈的!”盧采曦著急了,推了推宸王。
宸王“嗯”了一聲,覺得有些煩,又向床裏靠了靠。
“少爺,真的有打鬥聲啊!而且就在少爺的房間!”盧采曦道。
宸王被她吵得煩了,也隻好起身。作勢聽了半晌,道:“無妨,我房間中是雷停,他能應付得了。”
隨即便又躺了下去。
盧采曦聽宸王說,他的房間中是雷停,便知道宸王是早有預料的。所以也就不再說什麽了,隻是心裏的擔憂,卻是難以避免的。畢竟宸王現在是隻身在外,若是真有什麽事兒,他們死了,不也是白死嗎?
聽得,走廊裏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好像有人來幫忙了,也不知道是對方的人,還是他們這邊的人。
此時,宸王的房間中,雷停正在和兩個從窗子潛入進來的歹徒打鬥。在方才打鬥之時,早已經將茶壺從窗外扔了出去。聽得這腳步聲是兩三個人的,雷停就知道,一定是追風他們來了。
幾乎是在追風他們破門而入的同時,又有三人,從窗子中衝進來,是對方的人!
於此同時,客棧屋頂。那些等候在屋頂伺機而動的歹徒們,卻已經被人發現了,正在和一群不知道從哪裏衝出來的人打鬥。對方人很多,他們這五六人完全不是對方的對手,被圍困在此,簡直如同被人甕中捉鱉一般!
一時這寧靜的夜晚、寧靜的客棧,全然被打鬥聲所占據,驚醒了睡夢中的旅人們。
膽兒大的尋著聲音出來看熱鬧,膽兒小的,卻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般,驚呼起來。
客棧裏一片混亂……
但宸王卻仍舊平躺著,平靜地閉目養神。
“少爺,要不要妾身出去報官?”盧采曦輕聲問道。
宸王看了她一眼,道:“不用。”
忽然想到,如果菀汐在此,一定不會問出如此愚蠢的問題來……
和這些蠢女人交流,還真是麻煩。真不知道他從前是怎麽忍受和這些蠢女人打交道的。怎麽之前就沒覺得?
一想到容菀汐,宸王忙搖搖頭,止住了這念頭兒……都什麽時候了,怎麽這麽有閑心?
感覺得出,身旁的盧采曦很是害怕,但宸王卻是懶得搭理她,由著她害怕去。隻要她沒撲到他的懷裏來,不管她緊張成什麽樣兒,自己權當做自己沒發現就是了。
漸漸,打鬥聲小了些……
不多時,聽到雷停來敲門:“主子,人抓著了。”
宸王這才起身,直接從盧采曦的身子上一躍,跳到床下。
開了門,就這麽穿著一身寢衣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行了行了,都別看啦!打劫的而已,有什麽可看的呀?有功夫在這兒湊熱鬧,還不快去看看自己房裏丟沒丟東西?誰知道他們有沒有同夥兒啊!”卓酒對那些站在樓梯口兒上湊熱鬧的人道。
看熱鬧的客人們也忽然意識到了危險,急匆匆地跑回各自的房間去了。
客棧掌櫃的和幾個夥計湊上來問道:“幾位客官,可丟了什麽東西?人傷著了沒有?要不要我們幫忙報官?”
開客棧的,對這種打鬥其實並不感到有多驚訝,雖說並不是常發生的事兒,但卻也時而有之。尤其是這一陣子,客棧裏住的都是江湖人,發生這種事情,就更不足為奇了。誰知道對方是來尋仇的還是怎樣?誰知道這幾個客人願不願意讓他們報官?所以也就不敢輕舉妄動,還是等著向他們請示一下。
“不用麻煩了”,宸王道,“反正我們也沒有什麽貴重的東西。剩下的事兒我們自己來處理就可以了,有勞掌櫃的費心。等我們自己處理了這邊的事,會將損壞的東西折價賠償。”
“應該的應該的,賠償什麽的倒是不忙著說,一瞧就知道客官是明白事兒的人,等下我直接算到房費裏,臨行前客官一起結算了就行了!那幾位客官先忙著,我們就不打擾了。”掌櫃的已經忙不迭地要離開這是非之地了。當然,在離開之前,還是不能忘記自己該爭取的利益的。
宸王點點頭:“也好,這樣方便一些。”
哪有閑心和他計較這些瑣碎銀兩?隻要不太過分,他要多少就給他多少。
掌櫃的帶著夥計們走後,宸王開門回到自己的房間。此時他的房間中,已經有三個人被雷停和追風、敬雨三人分別牢牢控製住,而另一個人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活著。
“主子,跑了一個,沒追。”雷停道。
“會有人把他抓回來的。”宸王道。
宸王的話音剛落,就見從已經壞掉的窗子中,出現一個抓著窗戶框懸著的人:“主子,都抓住了。把他們押在不遠處的小樹林兒裏了。”
“好,先看著他們。”宸王道。
“是。”來人應了一聲,飛也似的去了。
宸王示意卓酒關好房門,悠閑地坐在床邊,問道:“說吧,是誰讓你們來的?”
“主子,怕他們自盡,點著穴道呢。”雷停道。
“嘖……不早說!”
宸王說著,目光在這幾人身上掃了一眼,吩咐三個得力暗衛道:“解開吧,死了就死了,反正外麵小樹林兒裏,還有那麽多呢。他們不說也好,咱們殺了他們,再去找別人問。”
“是。”三人一齊應了一聲。
隨即,便迅速解開了這三個匪徒的穴道。
“剛剛問你們的話,你們聽到了吧?說吧,說了就讓你們活,不說就隻有死路一條。”宸王道。
這三個匪徒相視一眼,其中一個年齡較長的人道:“我們是血煞的人。”
“血煞……江湖中第一大殺手組織”,追風道,“主子,我看他們不像。血煞盟的高手,哪怕隻是派出一個,以我們三人之力,都未必能將他抓住。更何況還是這麽多?”
“嘖……你們也太給我丟臉了!回去都好好兒練練功夫,聽到沒?”宸王一臉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