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薄生快速地朝著眼前的人跑過去,可是關晚晚似乎也並不想讓藺薄生抓到她,隻是拚命地往前跑去,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小白兔一樣落荒而逃。
但是,藺薄生還是在關晚晚即將要過馬路的一刹那伸手抓住了關晚晚的手腕。
“晚晚。”藺薄生喘著粗氣,平複著自己內心的激動,終於還是喊出了這一聲“晚晚。”這一句話裏,包括著關晚晚離開時,他心裏的痛苦,找到那個假的關晚晚之後,他心裏的迷茫還有這些年關晚晚一個人在外麵經曆了風風雨雨他的心疼和憐惜。
被抓住的人頓了頓,像是極力在隱藏著自己的委屈和憤怒,深深的幾個呼吸之後,那人緩緩地轉了過來,一臉鎮定地看著眼前的藺薄生,說道:“先生,你是哪位?”
眼前的女孩和她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太多的變化,但確是更瘦削了。還是一頭黑色的長發,筆直筆直地掛在背後。身上穿的是一件焦糖色的風衣,腳下是一雙米色的切希爾短靴。比離開的時候,似乎少了一分稚嫩,多了一份成熟與性感。
藺薄生聽到關晚晚這樣說,像是一下子被打了一悶棍一般愣在原地。這麽久沒見,分開了這麽多天,她,她難道真是不認識他了。是不認識了,還是不想認識了。藺薄生細細地端詳著關晚晚的表情,雖然她極力地隱忍著自己的情緒,但是那微微已經紅了的眼眶卻再一次將她出賣。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關晚晚的心裏不會沒有他的,關晚晚怎麽會忘記了他呢,他們曾經是這樣地深深地愛過,她怎麽可能因為一場意外離開了她就這樣將他忘記。藺薄生上前一步,想要輕輕地伸手環抱住眼前的女孩,感受一下那種已經闊別已經的懷抱。
關晚晚感覺到藺薄生的靠近,警覺地猛地後退一大步,一臉警惕地看著藺薄生,美麗的大眼睛裏麵寫滿了深深地抗拒,微紅的眼圈,怒目而視,好像在說,你不要再過來了。
藺薄生被這樣的眼神深深地刺痛著,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關晚晚她看他的眼神總是含情脈脈,像是能從眼睛裏滴出水來一樣的溫柔。正是這樣的溫柔,低頭的嬌羞,讓那個時候的藺薄生分外喜歡。
可是現在,一樣的美麗的眼睛裏,他能感覺到的確是滿滿的抗拒,滿滿的憤怒,滿滿的失望,這些負麵的情緒像是要將他淹沒,讓他像是被海草纏住了手腳,沒有辦法掙紮,即使掙紮也是徒勞。
關晚晚像是一頭被困住的憤怒的小獸,對藺薄生充滿了惡意。
藺薄生不敢再上前,隻是站在原地,舉起自己的雙手作投降狀,隻希望能夠暫時地穩定住眼前的關晚晚的情緒。
他的心裏,何嚐不是對於關晚晚滿滿的愧疚。
這麽多年,多少大風大浪都過來了,他竟然在這樣的陰溝裏翻了船,因為太想要關晚晚,竟然被那個假的關晚晚蒙蔽了這麽久。
但是,藺薄生捫心自問,他難道不是心甘情願被她騙的嗎?那時候,他找了關晚晚這麽久,幾乎所有的人都已經絕望和放棄了,隻有他還在苦苦堅持。
難道他不想放棄嗎,難道他不曾絕望嗎。
那時候,那個假的關晚晚出現了這麽多的疑點,藺薄生又何嚐沒有懷疑過,可是他的心裏總是有一種小聲音在誘導他繼續走下去。如果他這輩子都找不到關晚晚了,他該怎麽辦呢,有個替代品也是極好的吧,至少還能讓他寄托自己的思念,至少還能再讓他感受到她的音容。
“晚晚,我好想你。”藺薄生看著關晚晚,由衷地說著,卻看到關晚晚的眼圈變得更加紅了,像是小兔子的眼睛一樣。可是臉上的表情還是這樣倔強,半分軟弱都沒有顯露。
“這位先生,你我以前素未謀麵,第一次見麵就說這樣的話似乎不大好吧。
莫不是先生認錯了人,弄得大家都不好意思。”關晚晚看著藺薄生一臉陌生地說,除了通紅的眼圈,他根本看不出來她的情緒。
眼前的女孩兒,真是長大了,甚至已經學會了如何控製和隱藏自己的情緒了。藺薄生在感歎的同時,卻也有幾分酸楚。晚晚她這麽久,到底在外麵經曆了什麽。
“晚晚,我們在一起這麽久,我不相信你忘記了我。我怎麽會認錯了你,我怎麽樣都不會認錯了你。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是你,不會再有別人。你身上的氣質,根本就沒有人可以代替。”
藺薄生一邊說著,一邊嚐試著靠近關晚晚,可是沒想到,這句話卻像是一根火柴一樣,把眼前關晚晚徹底點燃。
“哦,是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位先生的家裏似乎還金屋藏著嬌吧,怎麽一到荷蘭,又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這是把家裏的俏姑娘給忘記了?”
她終於不再像之前那樣冷冰冰地對他了嗎?可是這句話透露出來的信息量,卻讓藺薄生欣喜若狂。她說“家裏的俏姑娘”指的一定是那個假的關晚晚了,這麽說來,其實關晚晚她一直都有關注著他的情況。可是為什麽,什麽原因讓她寧願在外麵流連卻也不肯回來。
“晚晚,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一直都有關注著我?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肯再回到我的身邊。”藺薄生愣愣地問出口,他不知道關晚晚經曆了什麽,他對她離開的這些時間一無所知。
關晚晚看著藺薄生,這張臉帶給她的隻有在以前那一個個深夜的深深的思念和悲痛。她不想他嗎?這怎麽可能呢?
她在外漂泊,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是會想起那個溫暖的懷抱,那個溫柔的聲音靜靜地喚她,“晚晚”。當她走在街上,稍稍看到有個人的身形與他相似,她就會走上前去,然後看到一張全然陌生的臉,再黯然神傷地走開。
她也不是沒想過再回到他的身邊,可是直到她看到那個和她長的一模一樣的女孩子挽著他的手巧笑顏兮的樣子,她的夢終於被現實狠狠地擊碎。原來,這個世界上不止有一個關晚晚。
他早已找到了代替品,在回憶裏一直走不出來的,隻有她一個而已,隻有她。
想到這裏,關晚晚隻覺得自己仿佛如當日懷著複雜的心情回國,卻看到自己愛了這麽久的男人的臂彎裏挽著那個和她竟然長的一模一樣的女人的心情一樣,渾身冰冷,猶如跳入了寒窖之中,甚至連骨血都像是要結冰了一樣。
關晚晚不想再和藺薄生多言,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正好,一輛出租車經過關晚晚的身旁,關晚晚幾乎是立刻就伸手攔下,然後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坐了進去。
藺薄生正在等待著關晚晚給她的答複,卻沒想到關晚晚的情緒好像更加失控,竟然轉身就走。眼看著關晚晚已經拉開了車門,藺薄生來不及多想立刻大步跑上前去拉開了另一側的車門,幾乎和關晚晚差不多時間地一屁股坐了進去。
“師傅,去羊角村。”關晚晚沒有防備藺薄生竟然也會動作如此迅速地坐了進來,可是口中的地名已經報出,不僅僅是的士司機聽到了,就連藺薄生也聽的一清二楚,再也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一路上,關晚晚甚至都沒有拿正眼看過藺薄生一眼,藺薄生也很識趣地沒有再做進一步的逼迫。的士司機看兩人在路上牽扯不清,自然以為是兩個情人之前鬧了一點想8小別扭,笑嗬嗬地也很體貼地沒有說話。
車廂裏非常地安靜,隻有開著窗戶呼呼而過的風聲,吹起關晚晚黑色的長發,也吹動著藺薄生淡淡的思緒。
羊角村是荷蘭非常有名的村莊,藺薄生全世界走了那麽多的地方,自然也是知曉這個小村落的。它位於荷蘭西北方上艾瑟爾省的自然保護區內。因為村子裏有一條蜿蜒的河流,羊角村又有“綠色威尼斯”之稱,水麵映像的都是一幢幢綠色小屋的倒影,顯得十分靜謐。
時間仿佛都不曾流過這個美麗的小村,天空還是幾百年前一樣蔚藍蔚藍的天空,河邊的花花草草還是一樣的惹人憐愛,河流幾十年如一日的緩緩流淌,似乎在訴說著時間的秘密。
下了車才真正地發現,原來這一切真的不僅僅是書上的描述,更是實實在在存在著的東西。藺薄生下了車,甚至還很紳士地付了錢。司機開著自己的的士離開了,藺薄生和關晚晚兩個人之間沒有了那一個車身的距離,隻剩下寬寬的一條道,顯得尷尬又無奈。
“晚晚,不管怎麽樣,帶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吧。我很好奇,這些年你都是怎麽過來的,一個人過的好不好,有沒有吃苦。晚晚,拜托了,就這個要求,不要拒絕我好不好?”藺薄生看著關晚晚,一臉痛苦地哀求道。
在關晚晚的印象裏,藺薄生要麽就是對她溫柔輕柔的樣子,要麽就是在談判桌上神采奕奕,運籌帷幄的樣子,幾時會有這樣狼狽的時候,幾時還會用這樣的語氣和人說話,幾時會將自己的身段放得這樣低呢。
關晚晚轉過身開始往一個地方走去,既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但是,藺薄生就是知道,關晚晚這樣,就是表示她已經同意了。藺薄生的臉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立刻提步跟上。
他們一路暢通,終於停在一戶小別墅前麵。
這所小別墅和周圍所有的房子一樣,都是隱藏在眾多的花紅柳綠之中。美麗的花花草草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屏障,讓小別墅在這裏半隱半現,有幾分“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意思。
房子的結構和大多數荷蘭的房子一樣,沒有什麽太大的不同。屋頂都是由蘆葦編成,不但耐用,而且冬暖夏涼、防雨耐曬,可以說是非常實用了。房子的周圍還有聯通別的住戶的小橋,出行也比較方便。
藺薄生和關晚晚在這裏下船,下了船慢慢往房子裏走去,簡直就是一步一景,每一處的景致都有些不同,再往裏走,卻發現叮咚叮咚的水流聲越來越清晰。
原來隱藏在外麵的花花草草中的,還有裏麵一處別致的小小的流水台子景致,有著獨特的中國風情,一看就知道,這座房子一定是中國人住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