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晌午,呂媽媽和‘無意’遇見雷六的事情,便傳到了夏阮的耳中。
在一邊刺繡的蕭原喜,抬頭便瞧見了自家三嫂薄怒的麵容。
她略微有些驚訝,忍不住問道:“三嫂,你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
蕭原喜說話越來越流利了,可是在外人麵前,她依舊和從前一樣不言語。
誰都以為蕭原喜依舊和從前一樣,是個口不能言的小啞巴。
蕭原喜骨子裏是個喜歡安靜的人,所以在夏阮吩咐她讓她不要和任何人講已經能說話的事情。對此,蕭原喜還是很高興的答應了。
而且,現在她似乎越來越明白,夏阮當初為何會讓她這樣做了。
這宅子裏除了夏阮和杜若,便沒有第三人知道她會講話。
蕭原喜手上的動作慢慢的緩了下來,她其實在聽到呂媽媽和雷家家主遇見的事情,還是略微有些驚訝的。
母親和外祖父將三嫂送走的事情,蕭原喜是知道的。
蕭原喜從前奢求得到林姨太太注意眼神,可是林姨太太的目光,永遠都放在蕭原安的身上,久而久之她對林姨太太的母女之情也就淡了下來。這次,林姨太太做出這樣的事情,蕭原喜更是不明白,為何三嫂這樣好的人,母親還會這樣對待。
“是呂媽媽惹你生氣了嗎?”蕭原喜將手裏繡著的東西丟在桌上,“我去跟三哥說這件事情。太過分了……”
夏阮本來還有些生氣,但是看到蕭原喜生氣的樣子,卻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捏了捏蕭原喜的臉頰,然後說:“三嫂沒有生氣,你這個小丫頭。”
蕭原喜微微皺了皺眉頭,這些日子蕭原喜吃穿都是夏阮一手在安排,所以本來瘦弱的小姑娘,如今看上去身子也略微好了一些。這段時間,蕭原喜慢慢的張開了,而南蕭的人生來就有一副好麵相。如今的蕭原喜看起來也露出了小美人胚子的模樣。
“三嫂……”蕭原喜略微有些無奈。“我不是小孩子了。”
夏阮笑著點頭:“好,我們小喜不是小孩子了。你放心吧,三嫂不會為這個事情生氣的,隻是三嫂想問你。你覺得這件事情有古怪嗎?”
在宅子上的事情。夏阮從不會掩藏著告sù蕭原喜哪裏不對勁。她也會讓蕭原喜自己去發現不對勁地方。
她和蕭九不能護住蕭原喜一輩子,等蕭原喜長大了,會嫁人。會有自己的家。
到時候宅子裏難免會有明槍暗箭,而蕭原喜要學會保護自己,更要看明白,那些人是好人,那些是人惡人。
畢竟,有人的地方,就有勾心鬥角。
蕭原喜聽到夏阮這樣說後,便將眉頭皺成了一團,開始想這件事情裏不對勁的地方。
林姨太太如今被軟禁了,若是沒有蕭九的吩咐,下人們絕對不會放林姨太太離開她的小院。隻是,作為林姨太太身邊陪嫁呂媽媽卻是不同的,呂媽媽要給林姨太太煎藥,所以便解了禁足。
其實蕭原喜也明白,四姐對雷六公子是有好感的,她昨兒夜裏在四姐的院子裏聽到四姐談論雷六。那個時候的四姐,唇畔是掛著笑容的。
四姐很久沒有那樣笑過了,起碼在她的記憶裏,自從四姐從張家回來,便沒有那樣開心的談論一個人。
但是四姐骨子裏卻是自卑的……
蕭原喜非常明白四姐為何會自卑,她曾經也是那樣自卑,若不是因為夏阮的出現,蕭原喜想她會做一輩子的啞巴,然後永遠都不會踏出她的小院。
一個女人若非完璧,那麽她便會認為自己是不完整的。蕭原喜年歲已經不小了,在這些事情上也略知一些,所以在看到自己四姐自卑的時候,她都開解四姐不應該輕看自己。
四姐的無論是詩書還是琴藝,都是拔尖的。
隻是,有一個無論也改變不了的事實。那麽便是她的四姐,若是被人刺激,就會失去心智。若是四姐失了心智,便會如一個瘋子一般的攻擊人……
這些日子四姐的病情雖有好轉,但是這個也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蕭原喜想了半響,才問夏阮,“三嫂,呂媽媽和可有和雷公子說什麽?”
“有的。”夏阮笑著揮手讓杜若給蕭原喜換了一盞熱茶,“呂媽媽給你四姐送藥,卻不小心撞到了雷公子。呂媽媽跟雷公子道歉,雷公子也沒有說什麽便離開了。但是,雪兒被罰了一個月的月例銀子。”
蕭原喜有些糊塗,“明明是呂媽媽撞到雷公子,為何會罰雪兒的月例銀子?”
夏阮的目光依舊溫柔,“因為雪兒說錯了話,雪兒告sù雷公子,這是你四姐的藥。”
蕭原喜聽了忍不住冷哼了一聲,一張初張開的小臉,全是不屑,“雪兒是呂媽媽一手帶大的,呂媽媽沒有婚配,對雪兒這些年來頗為照顧。怎麽可能因為雪兒說錯一句話,就怪罪雪兒?而且,四姐的藥向來是杜若姐姐負責,何時又輪到呂媽媽了。”
在一邊的杜若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從袖口裏拿出一朵已經枯萎的花,“夫人,十三小姐,這是奴婢才草叢裏撿到的風匣兒。”
蕭原喜略微有些驚訝,“風匣兒,是做什麽的?”
“風匣兒是一味藥,再配上其他幾味藥,便可以讓人沉睡。”杜若將手裏的風匣兒放在桌上,“四小姐從前的藥裏,也是有這味風匣兒的。但是這些日子,四小姐的病情已經有了好轉,像風匣兒這樣藥性太烈的藥,四小姐已經很久不用了。”
蕭原喜聽著杜若的解釋,又將杜若放在桌上的風匣兒拿了起來。
她看了很久。依舊沒有看出什麽怪異的地方。
難道母親怕四姐闖禍,才讓呂媽媽送湯藥給四姐?
可是,巧合的是呂媽媽在路途中遇見了雷公子?
蕭原喜琢磨了半響,才試探著和夏阮講,“母親怕四姐的病情複發?”
杜若聽了,在一邊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來。
十三小姐雖然聰慧,但是在很多事情上,依舊看不太通透。
蕭原喜也不惱杜若會笑她,而是趕緊轉身問杜若,“杜若姐姐。我說的不對嗎?”
“十三小姐。奴婢問你一個問題。”杜若指著蕭原喜手中的風匣兒道,“你吃藥的時候,碗裏可有藥渣?”
蕭原喜想了想,趕緊搖頭。“怎麽可能會有藥渣。我吃的可是……”
蕭原喜說到一半。一雙清澈的雙眼瞪大了,露出錯愕的神色。
有誰服用湯藥的時候,會在湯藥裏特意放上幾味藥渣呢?風匣兒的確是藥材。可是為何在那碗湯藥裏,會放著枯萎的風匣兒?這不是明擺著告sù外人,這藥裏其實是有風匣兒的存zài的。
像風匣兒這樣的藥材,雖然少見。但是略懂藥材的人,都會知道風匣兒的藥性是什麽。
夏阮見蕭原喜的一臉驚訝的樣子,忍不住接了杜若的話,“雷公子雖然出自蜀地名門,但是,他這些年行走上在江湖上。”
夏阮沒有提醒的太透,這一qiē要交給蕭原喜自己想。
她指了一條路,接下來的便要蕭原喜自己想了。
能想明白最好,若是想不明白,那麽便證明蕭原喜依舊不知道宅子裏到底是有多黑暗,需要繼續努力學會慢慢的去知道這些事情。
蕭原喜想了很久,才道,“我去陪四姐說會話。”
她起身跟夏阮告辭,沒有繼續問下去。
等蕭原喜離開之後,杜若看著蕭原喜放在桌上的刺繡才問夏阮,“夫人,這些事情告sù十三小姐,會不會太早了?”
“早?”夏阮撿起蕭原喜繡的東西,然後搖頭,“從前若是我早點做出反應,那麽我便也不會出那些事情。小喜年歲不小了,宅子裏的事情,若是她根本不知險惡,那麽來日可怎麽辦?”
杜若慢慢的歎了一口氣,“夫人,其實奴婢不明白,為何要讓呂媽媽可以走動。侯爺禁足了林姨太太和呂媽媽,可是……夫人,呂媽媽可是林姨太太身邊伺候最久的人。”
呂媽媽其實一早是被禁足的,但是林姨太太經常頭疼,呂媽媽需要親自給林姨太太煎藥。所以,呂媽媽便讓人來告sù夏阮,想要出來走動。
當時,杜若是反對的。
可是夏阮想了一會,便同意了呂媽媽的請求。
杜若不明白,為何夫人會讓呂媽媽出來走動,呂媽媽會壞了很多事情。
畢竟呂媽媽是林姨太太的心腹,會幫著林姨太太做很多事情。
夏阮看著杜若慌張的模樣,笑著解釋,“這宅子裏不少下人是林家的人,我總不能全部趕出去吧?有些人是陪著侯爺長大的,侯爺也是個念舊的人,這樣做他雖然不會說什麽,但是會傷了人心。現在,我不知那些可以用而那些不可以用。呂媽媽放出來,也是為了看那些人不能用。而且,雷六公子知道四姐的病情也是好事。”
她從未想過要隱瞞四姐的病情,所以這件事情對她沒有影響。
而且,她會放呂媽媽出來,也是有別的原因。
呂媽媽是林姨太太的陪嫁,多年來深受林姨太太喜愛,但是卻不願意出嫁,一直跟隨著林姨太太。
到底是忠心耿耿,還是有別的目的?
夏阮猜不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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