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成膽戰心驚的過了半個月,最後才在長安侯府上偶遇到了李長風。
此時的李長風眉梢帶著笑意,和一邊的婦人說著話,看上去心情不錯。
“取名了嗎?”婦人笑的很開心,“還好老天保佑,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李長風無奈的搖頭,“長月,你在擔心什麽?”
薛成微微一怔,忍不住打量站在李長風身前的婦人。
隻見婦人容貌姣好,穿著上好的料子製成的錦衣,更顯得一身貴氣。
這會,他才知道眼前的人,便是李家在外的女兒李長月。
他今日奉建廣帝旨意,出宮送公文給長安侯。
隻是他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李長風。
而且,最難得是李長風的臉上居然露出難以見到的笑容,平日裏的李長風雖然也會時常笑著,但是那種笑容讓人看著有些疏離。然而,現在的李長風笑起來卻沒有平日那種疏離感,溫暖極了。
果然,如外麵的傳聞一樣,李長風十分心疼這位妹妹。
“阮丫頭好,便什麽都好。隻是……”李氏說到這裏的時候,眉頭微微蹙起,“我聽聞林家……”
李長風打斷了李氏的話,發現了站立在不遠處的薛成,道,“薛統領?”
李長風的神色裏帶著戒備,這讓薛成多少有些尷尬。他硬著頭皮走到李長風身邊,然後行禮:“見過大學士。”
薛成知道這些年來。李長風對薛家多少有些意見。當初是薛家的人逼走了薛武,也是薛家的做的絕情,讓薛武再也不想回薛家。甚至,薛家的人在外麵都不願承認,薛武是薛家人。對此,李長風覺得薛家人是忘恩負義的。
但是,薛家的確有苦衷。
薛武如今是李長風的手下,而薛家多年來朝廷上保持中立。薛家的人不打算站在六皇子這邊,更是不打算站在四皇子身後。對於薛家的人來說,平安便是福氣。
他們一直安分守己。不結黨營私。想在朝堂上獨善其身。
薛成暗暗的歎了一口氣,有的時候父親的想法太過於天真,所以在父親離開的時候,還叮囑他一定要遠離薛武。不要混進這趟奪嫡的渾水之中。
薛家如今是他當家做主。他礙於父親的遺命。卻依舊不能讓哥哥回族裏,他知道這輩子是解不開薛家和哥哥之間的芥蒂了。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暗地裏幫哥哥一把。
畢竟。隻要李長風永遠大權在握,那麽哥哥便永遠是安全的。
“薛統領今日怎麽有空來長安侯府做客?”李長風的笑容有些淡,但是出於禮儀,依舊如往日一般問道,“要一起喝杯茶水嗎?”
換成平日,薛成會選擇避嫌,立即婉拒李長風的提yì。
可是現在,在他找了李長風許久後,李長風提出這樣的事情,他便想都沒想回答:“那麽,今日便打擾大學士了。”
對於薛成的話,李長風忍不住挑眉。
顯然,薛成會答應和他一起喝茶,這是出乎李長風意料的事情。
薛成是個傳統的薛家人,雖然武藝不凡卻不喜歡太過於高調。朝堂上的事情,根本不願意插手。因為薛成和薛家人一樣,一直的安分,所以當初大皇子拉攏不成,才想著要陷害薛家。太後會想殺掉薛家全族人,也是因為愛子心切。
薛武當時求他的時候救薛家的時候,李長風之所以會幫助薛武,也是因為對這件事情有把握。當然,李長風更希望,薛武能修複一下和薛家的關係。
薛武跟在他身邊多年,心裏想的其實一直是想和薛家的人聯係。
親人……在薛武的眼裏,是可見而不可觸碰的東西。
但是,李長風沒有想到,薛家是個木頭腦袋。
薛武當時說自己命是李家的,不是說說而已。薛武後來也這樣做了,從那以後便再也不多看薛家的人。
薛武的父親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在薛武這樣對待薛家後,他到死的那一刻都沒有原諒薛武。現在薛家的家主已經變成麵前這個年輕的男子,隻是他和他的父親一樣沉默寡言,平日裏看到他們也是低頭走過,若是一定要有交流,也不過幾句公事上的話,說完便再也不會說其他的話題。
所以,今日薛成會主動答應他的邀請,這讓李長風多少有些詫異。
李長月見薛成和自己的三哥有話講,便笑著道,“三哥,那麽我先走了。我要回去做些東西給阮丫頭補補,這個孩子身子還是太虛了。”
李長月今日是來瞧夏阮的,因為夏阮在京郊的莊子上產子,一個月後才回到了京城內。
她也是在女兒回來之後,才知道這件事情的。
李長月一邊埋怨姑爺不夠仔細,不及早來告sù她這個事情,一邊又心疼女兒。
她知道那種疼痛,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圈一樣,簡直生不如死。
這個時候,她卻不能陪在女兒身邊。
“嗯。”李長風笑著對李長月道,“也好,她喜歡吃你做的東西,你送過來也好。明日我還會在這裏,到時候我們再聊聊。”
李長月也笑了起來,點頭說:“嗯,那麽三哥我先走了。”
李長風回答了一聲:“好。”
李長月便轉身和身邊的翠柳商議,要做什麽好吃的給夏阮送來。
翠柳看著李長臉上有些焦急的神色,微笑著說:“夫人,你這樣做,別人還以為姑爺虧待了小姐呢。你剛才也瞧著了,小姐的神色比從前好了很多,隻是需要休息而已。”
“這個丫頭自小身子就不好。我也是希望她能早早的養好身子。”李氏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我怎麽會看不見呢?她現在過的好,我也安心了。翠柳,隻要她好,便什麽都好。”
李氏覺得自己愧對女兒,這些年來她沒有做好一個母親該做的一qiē。
從前,她的心思總是放在丈夫身上。等丈夫去世了之後,李氏才發現,其實再濃烈的感情,一旦失了真心。那麽有朝一日也會慢慢的淡下去。變成若有若無的存zài。
或許,過程中會覺得疼痛,會覺得撕心裂肺,但是等現在回頭去看待當初的那份感情。還能笑著認為自己當初太過於執著。
屬於自己的。便是自己的。
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無論怎麽強求,也是不屬於自己的。
現在,丈夫不在她的身邊。她覺得有女兒和兒子,這樣的日子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翠柳見李氏臉上的笑,便也安了心。
蕭九是真心對夏阮好,從他的行為上,便能看個清楚。
前段日子,她們還在為蕭九收下大皇子送來的波斯舞娘而著急。雖說蕭九貴為侯爺,有幾個小妾也是平常的之情,可是他和夏阮剛成親不不久,而且夏阮似乎又是真心對待蕭九,蕭九若是真的納妾了,夏阮必定會傷心的。
世上又有那個女子,願意和別的女子和自己一起分享丈夫呢?
李氏是過來人,她擔心女兒會難受,想要和女兒說說話,才知道女兒去了京郊的莊子上養身。
李氏以為女兒和蕭九吵架了,才去了京郊。
她急了很久,直到今日李氏才知道。大皇子送來的波斯舞娘,早已被蕭九送給下屬做小妾了,他一個都沒有留下,全部都送給屬下了。
李氏聽了之後,多少有些詫異。
畢竟這些波斯的美人,容貌是一等一拔尖的。
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有錢又有權的男人,等他手裏的錢越來越多,權利越來越大。誰又能保證,不被那些外界的誘惑所吸引?李氏不敢保證蕭九是這樣完美的男子,她在很久以前變學會了認命。所以,她不想女兒走上和自己一樣的道路,傻傻的去相信愛情,最後被傷的體無完膚。
勿忘初心,勿忘相愛。
李氏淡淡的笑了起來,對著翠柳又道,“阮丫頭,當初真的沒有看錯人。”
“嗯,小姐的眼光好。”翠柳在一邊附和道,“所以夫人你就放心吧,小姐一定會過的很好的。”
在這邊,李長風看著李長月和翠柳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他有許多年,都沒有看到妹妹這樣舒心的笑容了。
或許,今年清明他還可以帶妹妹去給母親上香,告sù母親,他和妹妹現在都安好,讓母親放心。
李長風慢慢的收斂了眼神,然後對站在一邊的薛成說:“薛統領喜歡喝什麽茶?”
說完李長風便朝著蕭九的書房走去。
薛成跟在李長風身後,語氣依舊和從前一樣淡,“隨意。”
“今日薛統領似乎遇見了什麽好事?”李長風不相信薛成會無緣無故的和他喝一杯茶,對於他這樣的人,薛家的人總會逃的遠遠的,怕和他們扯上關係,“看起來,心情不錯?”
薛成搖頭,嗓音低了一些,“好事?倒是沒什麽好事。隻是半個月前,在大皇子的府邸和杜家那位公公說了幾句話。”
李長風聽了之後,忍不住停下腳步看了看薛成。
站在他麵前的年輕人,依舊是神色不改,沉默不語的模樣。
但是,這個樣子的薛成,又不像是他平日看到的薛成。
似乎,多了一些什麽別的味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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