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照著院子,夜裏的風有些微涼。
屋子內,一盞燭火幽幽地燃著,時不時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夜涼如水,月過中天。
在夜風中南亭緩緩地推開屋子的門,然後便看見了夏阮和杜蘭坐在小桌前。
杜蘭從朱砂哪裏回來之後,便高熱不退,此時的杜蘭臉色一片潮紅,而嘴唇有些幹澀。
她在看到南亭後,便忍不住打起精神來,“南亭公子,是現在嗎?我和夫已經準備好了。”
夏阮已經將這件事情大體的告sù了杜蘭,但是此時的杜蘭的病來的太不是時候了。
她渾身無力卻依舊要故作堅強,燭火照著她的麵容,顯得她的臉色更加的蒼白。
“嗯。”朱砂清楚的看著杜蘭的樣子,眉頭微蹙,“杜蘭姑娘,你沒事吧?”
杜蘭趕緊瞪大了雙眼,露出精神的模樣:“我沒事,我很好。”
夏阮看著杜蘭,神色間有些擔憂。
她一直拿濕毛巾給杜蘭降溫,但是杜蘭的體熱,卻越來越高,這讓夏阮有些手足無措。
杜蘭知道這次機會來之不易,所以她一直安慰夏阮她沒事。杜蘭告sù夏阮,若是因為她害得夏阮不能離開,她便幹脆先死在夏阮身前,這樣便不會繼續拖累夏阮了。杜蘭說的堅決,夏阮知道若是她不答應杜蘭,那麽杜蘭是絕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南亭想了很久,才安慰夏阮說。他會照顧好杜蘭的。因為,杜蘭和夏阮的馬車,必須分開。
他一起安排了十輛馬車,其中有八輛朝著八個不同的方向奔跑。而夏阮和他的馬車,是私下走村裏的密道,這條密道是墨殤進來的道路。
杜蘭跟著南亭走在後麵,夏阮走在前麵。
就算被朱砂發現了,他還可以拖延下時間,因為杜蘭是夏阮的貼身丫頭,朱砂也不會太過於懷疑。
這件事情被這樣定下來後。夏阮心裏有些不安。
她知道。今晚會發生很多事情,也會死很多人。
但是,她必須離開。
作為母親,若是不能保護好腹中的孩子。那麽一qiē便沒有意義了。
“準備一下吧。”南亭想了一會。才壓低了嗓音道。“墨殤的馬車還有半刻便要進村了,這個村子到京城的距離不足百裏,但是障礙不少。這裏的一qiē都是長君公主親自布置的。必須要萬分小心。”
長君公主住在這個村子裏一段時間,而且長君公主又是通曉天文地理的奇女子。她在這個村子的村口布置了不少的障礙,當初是防止外人進村來打擾她平靜的生活。可是,這些障礙留到現在,便也成了他們出村的阻礙。
對於這位長君公主,誰都能輕看她,而他不能。
他是見過這位女子的,也知道她有多厲害。
外麵的人皆說長君被世人吹噓的太高,所以才會留下一個厲害的名聲。但是實際上,卻不是這樣的。
長君公主跟精錄的太子回了精錄國之後,便輔助精錄太子的朝政,不足三年時間,精錄就成為了讓尼西國忌憚的國家。
從前的精錄國,因為國土稀少,子民沒有尼西國多,所以長年被尼西國無視。可是隻是短短的三年時間,精錄卻成為了西域的大國之一,若不是長君去世的早,精錄現在絕對可以和尼西並肩。
南亭皺著眉頭,想起了朱砂和長君的事情,他覺得要提放自己的弟弟,因為他這個弟弟的性子有些像長君公主。
他做什麽事情,都是沒有規則的,一qiē都是隨著他的心情變化。
但是,朱砂做事謹慎,所以,這些年來,他也就在蕭九的手上栽過一次。其他時候,都是十分的完美,沒有半點破綻。
杜蘭見夏阮不說話,便側著身子安慰夏阮,“夫人你放心,一定會沒事的。幾個時辰後,你就可以回到侯爺的身邊了。”
杜蘭說這些話的時候,整個人有氣無力。她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讓自己看起來,稍微精神一些。
“夫人,你記得你答應過奴婢的,你一定要好好的回去。”杜蘭說到這裏的時候,眼眶有些酸澀,“你一定要記得。”
杜蘭一直都認為,夏阮會被朱砂抓住,是她的錯。若是她不慫恿夏阮出去走動,也不會出現在這樣的事情。私下,杜蘭自責了自己很多次,現在終於有機會讓夏阮離開這裏。
她不願意,因為自己,夏阮不能離開。
所以今日晌午剛過,杜蘭便祈求夏阮,一定要好好的離開,不要擔心她。杜蘭告sù夏阮,其實她已經知道南亭的心思了,所以她相信南亭不會讓她有危險。
夏阮有些錯愕,但是也有些高興。
因為杜蘭跟夏阮說:“奴婢是喜歡他,奴婢想做他的妻子,所以夫人你放心的走吧,奴婢一定會好好的歸來。”
她從前根本不知道愛一個人的感覺,直到後來遇見了南亭,這一qiē才有了一些改變。
不過她已經明白南亭的心思的事情。
如今她尚未和南亭說的太明白,因為杜蘭怕自己萬一死在途中,南亭會自責。
若是南亭不知道她已經愛上他,那麽她死了,南亭便也不會覺得有太大的遺憾。
畢竟,愛情是兩廂情願的。
夏阮看著杜蘭的神色,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院子外的木門被推開,一群穿著黑色夜行服的人走了進來,南亭擋在了夏阮和杜蘭的身前,問道:“誰?”
穿著黑色夜行服的人手裏拿這明晃晃的長劍,他們慢慢的朝著屋子靠近。等接近後才跪在了地上,“五皇子,屬下來帶你離開這裏。”
他們說的嗓音不大,但是卻聽的杜蘭一臉錯愕。
皇子?五皇子?
夏阮沒有注意到杜蘭的神色,隻是趕緊站了起來,將身上的披風攏緊了一些。
“我知道了。”南亭轉身對著夏阮囑咐道,“我讓阿盧帶著你離開這裏,上了馬車之後不要出聲,不要說話……還有,不要回頭看我們。外麵發生什麽事情。都是和你無關的。知道了嗎?”
這一路,是要殺出去的。
而且,這次,南亭不敢告sù夏阮。這一路殺出去的人。到底是誰。
夏阮點頭。眼神堅定:“我知道了,多謝南亭公子。”
南亭唇角微微一跳,神色有些無奈。
她不應該感謝他的……這件事情。他其實沒有做太多的努力。
有些事情,他終究是欺瞞了夏阮,而他也不敢和夏阮說的太透徹。
隻是希望夏阮回去之後,不要責怪他不將一qiē說的太破。
南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吩咐地上跪著的人,“阿盧,切記我之前跟你說的話,不能讓長安侯夫人出事,一定要將她安全的送到長安侯。外麵的一qiē,都準備好了嗎?”
“回五皇子,都準備好了。”阿盧將黑色的麵紗摘下來後,臉上的刀疤也露了出來,“娘娘送來的人,都在外麵準備接應。”
杜蘭將夏阮扶起後,笑著和夏阮說:“夫人,你回去之後,告sù姐姐,奴婢想吃她做的菜。讓她給奴婢準備些好吃的,奴婢最近餓壞了。”
夏阮心裏酸澀的厲害,她知道杜蘭說這些話,是為了讓她放寬心。
“嗯,我讓她給你做很多很多的好吃的,你想吃什麽都給你。”夏阮忍住了眼眶裏的淚水,輕聲的回答,“還有西街你喜歡吃的蓮子羹,我都買好等你回來。”
杜蘭聽了之後,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
她跟在夏阮身邊這麽多年,夏阮從未將她當做下人。連她喜歡吃什麽,夏阮都記得清清楚楚。
杜蘭想,就算她今日真的死在這場逃離中,她也不會怨誰。
隻是……杜蘭看了在她身邊的南亭,神色裏有些複雜。
阿盧走到了夏阮的身前,然後福著身子說:“長安侯夫人,請跟小的來。”
杜蘭緊緊的握住了夏阮的手,然後又迅速的放開。她對著夏阮笑,又朝著夏阮揮手。
等夏阮和阿盧消失在小院的門口,杜蘭才癱軟了身子,一下坐到了地上。
她渾身像是被放在火爐一樣,難受的厲害。
她的神智有些迷糊,而夏阮離開了,她便鬆懈了下來。
“杜蘭?”南亭見杜蘭癱軟了身子,然後趕緊拉了一把,他的動作始終是慢了一些。杜蘭坐在了地上,“你是不是還是難受的厲害?”
南亭將手放在杜蘭的額頭上,便驚的一下挪開了。
杜蘭的額頭上燙的厲害,而杜蘭的眼裏,也是一片空白。
可見,剛才杜蘭在夏阮的麵前,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維持住了理智。
南亭有些心酸,他將杜蘭從地上抱了起來,杜蘭下意識將身子縮到了他的懷裏。
平日裏氣焰十足的小姑娘,此時像是個安靜的木偶一樣,乖巧的不像話。
“走吧。”南亭將頭低一些,把纏在眼上的綢帶扯開。綢帶很快便掉在了地上,而他的那雙茶褐色的眼睛,在夜裏顯得十分的好看,“我們要快點離開這裏。”
其他的黑衣人點了點頭,異口同聲:“是。”
南亭看著懷裏的杜蘭,笑的柔和:“杜蘭,你忍忍,我馬上就帶你離開這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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