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接到夏阮的信函的時候,正在和李屠下棋。
李屠雖然有些驚訝,但是還是淡淡道:“蕭大人還是先看信,萬一是急函呢?”
蕭九平靜柔和的麵容上總是掛著一絲淺笑:“好。”
李屠愣了楞,沒想到蕭九完全不避諱他。
隻是,事實證明,李屠想太多了。
蕭九緩緩地站了起來,走到一邊的書桌上拆開信件看了起來,很快又研磨寫了一封信,交給外麵的人。
他的動作很幹脆利落,完全不當李屠存在一般。
這讓李屠有些怔住。
外人皆說蕭九為人處事謹慎,可今日……
“蕭大人處理好了?”見蕭九又走了過來,李屠笑了笑,“蕭大人真是公務繁忙。”
蕭九握住黑子,黑色的玉石在他修長白皙的手指間流露出淡淡的光澤:“李大人,你輸了。”
李屠一愣,還沒反應過來蕭九說什麽,便見蕭九將黑子落在棋盤上,麵色不改的看了一眼李屠。
隻是這一眼,讓李屠覺得渾身不舒服。
李屠低頭看著棋盤,才知道蕭九說的是什麽。
李屠也不知道為什麽,剛才他會想到蕭九說的是其他的意思,而且蕭九接過來的信,明顯是夏家的人送來的。難道夏阮想請蕭九幫忙?
若是夏阮真的敢請蕭九來插手的話,那麽這局是他們輸了才對。
想到這些,李屠趕緊跟蕭九告辭:“蕭大人。我突然想起我還有點事情沒做,那麽就先告辭了。”
蕭九將棋盤上的黑子撿起來慢慢的放在一邊的棋罐裏,笑容極淡:“李大人慢行。”
李屠點了點,然後轉身便走了出去。
等李屠一走,重黎才從外麵緩緩地走了進來:“重黎見過主上。”
蕭九一邊撿著棋子一邊輕笑:“阿阮這是何意?”
“三小姐說,讓主上不要插手,這是陷阱。”重黎跪在地上,覺得屋內的氣氛讓他很不舒服,簡直像是要窒息一般,他咬緊下唇神情有些緊張。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笑容如此淡漠的蕭九。
蕭九挑眉看著重黎。然後停下手上的動作:“我不該插手嗎?”
重黎將頭低的不能再低:“三小姐說。若是主上現在插手,那麽去洛城那邊的事情就會疏忽。主上既不願聽她多言,那麽她相信主上會安全的回來,所以也請主上相信她。南家想要從她的手裏拿東西。不會那麽容易的。如今李家那幾位楚楚欲動。這次世子也沒有辦法抽身幫主上。三小姐說,你要早去早回。”
蕭九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
過了一會。蕭九才溫聲道:“她倒是有辦法,不過她若是不說出什麽辦法,我是不會答應的。”
“三小姐說,她當年拿下丹陽縣茶園和莊子的時候,就知道有這麽一日。”重黎忍不住拭掉額頭上的冷汗繼續道,“她已經想好要如何做了,若是主上一定要幫她的話,就叫小溪地交給她一起賣出去。”
蕭九聞言,不知想到了什麽了,臉上的笑意又加深一些。
蕭九漫不經心的繼續撿著棋盤上的棋子,將所有的黑子都放在棋罐裏後,才道:“我走之前,她若是能解決,我就不插手。還有一個半月……”
重黎露出愕然的神色。
蕭九發現重黎的模樣,有些好奇道,“怎麽?”
重黎苦澀一笑,露出無奈的樣子:“主上說的話,和三小姐描述的相差無幾。”
來蕭府的之前,夏阮一邊寫信一邊告訴重黎,等會見到蕭九要說什麽。重黎當時以為夏阮說的話,他一句也不會用的上,於是好奇的說了一句,為何要這樣說。夏阮當時心情不錯,就將蕭九要說的話,粗略的說了一下。重黎當時略微有些驚訝,但是卻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夏阮說的話,幾乎都讓蕭九說了出來。
重黎不得不佩服夏阮,她似乎太了解蕭九了。
這話一出,蕭九哂然一笑,然後言語裏帶著幾分無奈:“她倒是知道。”
蕭九深沉的眸光微微一閃,想了想繼續道,“我剛才的話你幫我帶到就好了,最近夏家有木有什麽古怪的地方?”
重黎聞言,抬起頭來,認真的想了想。
若說古怪的地方,那麽應該就是……
……
等重黎回來的時候,李安正氣呼呼的看著夏阮,瞪圓了眼。
重黎不敢上前,便忍不住問站在一邊的杜蘭:“這是怎麽了?什麽風將這位爺吹來了。”
杜蘭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什麽風能將五少爺吹走啊,我馬上去求菩薩。你都不知道,五少爺剛才一直在這裏嚷嚷不停,連夫人過來了,瞧了都走開了。”
重黎若有所思的看著李安,微微歎了一口氣。
這邊李安還有些不高興的看著夏阮:“我說你是傻了嗎?姑母說什麽你就做什麽,你這個叫愚孝,你明知道丹陽縣的地對你多重要。南家那個小春兒還敢在我的麵前囂張,說你……啊,你這是要氣死我啊。”
李安拉高了嗓音,顯得急躁。
“表哥何出此言?”夏阮無奈的笑了笑,又喚李安坐下,才繼續道,“都說了這些茶園我已經賣了很高的價錢了,而且南家接了對我來說,也是有好處的。表哥你怎麽就不信呢?剛才母親過來,你還說那些話,你也不怕下次母親不讓你進門。”
李安坐下之後,一臉抑鬱:“不進就不進,姑母這樣做太過分了。”
李安從南劍春哪裏聽到消息後,心情就一直沒有好過。南劍春不是別人。正是南家最小的嫡子,也是未來南家的當家人。
而且最讓李安想不明白的,便是南劍春為什麽會對茶園動了心思。
他今日來找夏阮,無非就是想從夏阮口中聽說個所以然,他希望不要是他想的那個樣子。
可現在看來……
夏阮將裝了糕點的青花瓷盤放在李安的身前:“表哥想好了嗎?早日麵對這一切。”
“麵對什麽?”李安故作糊塗,“我這不是在麵對麽,不對,我這是在陪你麵對南家的事情嗎?”
夏阮看了一眼李安,在心裏暗暗的歎了一口氣。
南家的事情一旦鬧大,到時候李安又該如何選擇呢?
夏阮想了想才淡淡地說:“表哥。南家小公子為什麽會去找你。你其實一直都知道到底為何的對不對?隻是表哥,你當真不想麵對嗎?”
李安沒有碰糕點,臉上的剛聚起來的笑意,慢慢的散去:“你讓我怎麽麵對呢?她是我的母親。他是我的外祖父。都是和我有血緣關係的人。我不像李諄一樣冷靜。不像李屠一樣不顧一切,更不是李成……我不知道要怎麽做才是最好的。”
夏阮沒想到李安會將一切說了出來。
她一直都知道李安是個聰明人,很多時候他會裝作糊塗而已。對於李安來說,或許他以為這樣做便可以逃避他想逃避的責任。可是這個世上,沒有一個人可以逃避掉自己的責任。
李安的情形和她從前很像,她在父親和母親之間果斷選擇了母親。
李安會選擇誰,夏阮雖然也知道了個大概,但是……
李安歎了一口氣:“南家這事和江家應該沒有關係的,所以我還可以……再晚些麵對。”
“表哥,你應該聽三舅說了,六月初五我和蕭九便要定親了。”夏阮提醒李安,“這一次江家會對付蕭九,是為何你其實一直都知道不是嗎?表哥,你不麵對,我也不會逼你。但是若是三舅出手的話,或許後果就會嚴重十倍百倍。我知道你很為難,我做很多事情比你更為難。”
李安苦澀的笑了笑,不知如何開口。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又要怎麽選擇?
母親和父親都很疼愛他,可是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李安巴不得多逃避一些日子。
想到這裏李安搖了搖頭:“你不懂,你怎麽會懂呢。”
夏阮見李安這樣,多少有些愧疚,可一個人太仁慈了,就會辦錯事。
夏阮想了一會才道:“我曾經一直在做一個夢,夢見我在失去了所有之後,才知道當初應該怎麽做。就算是現在,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我也不會後悔我做的事情。表哥,你不問問我,為什麽我父親的腿會成這個樣子嗎?他以前是好好的。”
李安聽了一臉驚恐。
“他總是喜歡去花街,每次都要去,然後母親就會哭。”夏阮似笑非笑,“他現在終於在母親的身邊了,隻是他還活著,不是嗎?”
夏阮說這些的時候,風輕雲淡,似乎在說和她沒有關係的事情。
對於李安來說,夏阮這些話卻是分量很重的,因為夏阮將自己陰暗一麵給他看,是因為信任他。可是夏阮說的也沒錯,他逃避不了一輩子,他必須要繼承那個屬於他的位子。不然來日,他真的會死無葬身之地。
有的時候,活著總比死了好。
尤其是對那些惜命的人來說。
李安想到這些,又忍不住看了看天色,難道這京都變天之日又快到來了嗎?
這次,他真的有些害怕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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