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早便知道,安妃不是一個好應付的人。
隻是,安妃如今說這些,似乎也開門見山了。
夏阮多少有些愣住,畢竟這人心是難看透的東西。
安妃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
“民女很少去丹陽縣。”夏阮低著頭,所以看不清楚安妃如今的樣子,“若是……”
安妃打斷了夏阮的話:“三小姐何必和本宮說這些沒用的呢?本宮想知道的,從不是這些。”
她在,安家就會一直安順。
她不在,安家或許就會給她陪葬。
夏阮其實一直都在裝傻,她不敢去多想安妃剛才話中的意思,隻是此時的她一點也沒想到,安妃居然會將事情說的如此的直接。她見習慣了爾虞我詐,卻沒有見過如此直接的方式。
“本宮想問你一句,你可知水貴人是誰?”安妃一邊緩緩地撫摸小腹,一邊輕聲道,“她雖然是從尼西國來的女子,但是她卻是尼西皇室裏的公主,這個事情沒有幾個人知道。最可怕的或許不是水貴人,而是其他人。”
夏阮聽了之後,眉頭微微一蹙。
其實之前她想過很多水貴人的事情,但是唯一能讓她想到的,便是這個水貴人肯定和朱砂有來往。朱砂在尼西國來講,絕對是富可敵國,這些年來南亭雖然也在做生意,可是在獲取暴利上,卻是沒有朱砂做的更果斷。朱砂在賺錢上比南亭厲害很多,所以朱砂若是想送個人來宮裏。也是很簡單的事情。
可是如今安妃娘娘居然說水貴人是尼西國皇室的公主,那麽朱砂又怎麽認識這個公主的呢?
她的所有的想法,瞬間被全部推翻。
尼西國是西域的國家,和秦國這邊的民風上有很多不同。她記得當時看見陽光下的少女穿著薄薄的紗裙,手上和腳上幾乎都會戴著鈴鐺,尤其是小腿和腳還露在外麵。她當時詫異極了,若是這些人在秦國的話,一定會被扣上一個傷風敗俗的名聲。可是在尼西國,這些人卻不以為然,似乎是最普通的裝扮一樣。
而且。尼西國的皇子和平民。走的其實也很近。
隻是公主,她就不知道了。
這個水元目的身份從未被公開,她自然是一點消息都不知道的。
朱砂和這個公主,到底認不認識呢?
夏阮知道。安妃說的都是真的。因為安妃沒有必要來欺騙她這些事情。
安妃見夏阮不開口。隻是歎了一口氣繼續道,“李長風這些年為江家做的事情,本宮其實一直都看到了。可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前幾日本宮去禦書房,瞧著皇上發了脾氣,當時本宮以為是洛城的常年幹旱的事情讓皇上心煩,可是……那一日皇上和皇後吵架了,其實是為李家。”
這話一出,夏阮不禁抬起頭來。
洛城常年幹旱的事情從上一年便開始鬧的人心惶惶,當時朝廷拔了銀子賑災,可是後來這批銀子卻出了事情,這其中還牽涉了江家的人。當時若不是李長風出麵,江家在那一次,就會死不少的人。
因為當今聖上最討厭的便是手下的臣子欺上瞞下。
隻是這一次李長風出手幫了江家一把,卻讓李長風愁的白了發。
連李安開玩笑都說:“我最討厭去江家了,我看到外祖父的時候,總會想起父親,都是一樣多的白發。”
這句話如今想起來,卻有些心酸。
江老爺和李長風,兩個人的歲數之間相差了足足有二十年。
“回安妃娘娘的話。民女不知道這些。”夏阮想了想,還是應了安妃一句話。
安妃笑了笑,撫著肚子的力氣又大了一些。
“不知道嗎?不知道也好。”安妃似笑非笑,“皇上會和皇後吵架,其實是因為兩件事情。其一,皇後這次想讓江家十二少爺去洛城。其二,皇後想讓皇上賜婚,讓江家十二少爺娶你。”
夏阮這次傻了眼。
江家十二少爺江文濤,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而且江文濤這些年做的事情,簡直一件比一件更讓人反感。
可是皇後居然有這樣的想法。
想將爛泥扶上牆,也是選錯了人了吧?
夏阮雖然驚訝,但是依舊是淡淡一笑:“謝安妃娘娘提醒。”
安妃此時倒是有些愣了,她說了這些多話,可是夏阮卻依舊神色不變,一副靦腆的模樣。上次她妹妹進宮見她的時候幾乎都嚇的軟了腿腳,可夏阮說話的時候不亢不卑。
李長風這些年真的沒有聯係夏家嗎?不然夏家的女兒怎麽會比官家出來的女兒還要從容不迫。
夏阮一直裝傻,安妃覺得自己多少應該試試。
若是這條路都走不通的話,那麽她也就是沒路可走了。
安家,不能滅族,起碼不能在她活著的時候滅族。
若是當初……
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安妃閉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睜開後道:“東蕭和水貴人有來往,前幾日被皇上發現了之後,皇上大怒。可是清南公主居然會幫水貴人說話。當晚皇後又親自去找了皇上,勸說皇上水貴人隻是不懂事,本宮這樣說?不知道你可聽的明白?”
皇上和皇後雖然感情一直不佳,但是皇後畢竟是皇後,江家如今還沒有敗落,李長風還站在她的背後,那麽大秦的皇後就不會改變。
隻是皇後最近怎麽總是胡來?
江文濤是個什麽樣的庸才,京都裏都是眾人皆知的事情,若是江文濤去洛城的話,那麽這次的事情估計又要搞砸。到時候李長風又要有壓力,最讓夏阮覺得可怕的便是東蕭已經和水貴人有了來往。按照這樣下去那麽大皇子權利握的如日中天的日子,其實也沒有多久了。
還有,皇後讓江文濤娶她?又是何意。
難道江家和李家的關係已經變差了嗎?可是這幾日她絲毫沒有看出來這點,反而她心裏多少有些心疼三舅,怎麽會娶了三舅母這樣的一個女子。
皇後是想讓她來繼續維持李家和江家的關係嗎?莫非三舅已經動了要休掉三舅母的心思了?
不對,不是這樣……
那件事情還沒有發生,三舅暫時還不會休掉三舅母。
“本宮需要你的幫助。”安妃睜開眼看著夏阮,神情認真,“現在水貴人和皇上出了矛盾,便是本宮最好的機會。所以……本宮要你幫本宮一把。本宮不會虧待你的。”
安妃說的很明白,夏阮卻不知道如何回答。
因為她根本不知道安妃可不可以信任。
當年的安妃是建廣帝死後最‘幸福’的妃子,她坐上了太妃的位子,帶著七皇子。而且七皇子不知是因為年歲尚小的緣故。還是因為四皇子太喜歡這個弟弟了。最後居然沒有為難他們。
前世。安妃無疑是一個可以讓她放心合作的人。
可是,如今一切都在改變。
水貴人的出現,讓一切都不如往日了。
夏阮不知道來日還會改變什麽。連她都可以嫁給蕭九,那麽又有什麽是不會改變的呢?
所以,夏阮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好?
還是不好。
安妃皺了皺眉頭,隻覺得腹部越來越疼。
怎麽會疼的如此劇烈,她明明都服用過止痛的湯藥了。
她的額頭上慢慢的出現冷汗,安妃一邊在心裏念叨:孩子,你再等等,再等等,再陪陪母妃。
可是安妃終於忍不住,哼了一聲出來。
夏阮發現安妃的不對勁,趕緊站了起來:“安妃娘娘,你是哪裏不舒服?”
“本宮……沒事,本宮……啊……”安妃疼的喊了出來,然後自覺眼前一黑,幾欲暈闕。
朱嬤嬤聽到殿內的動靜有些不對,然後急匆匆的走了進來,連杜若也嚇的沒有規矩,跟著朱嬤嬤進來了。
朱嬤嬤看到安妃的樣子,心裏喊了一聲糟糕,然後對著夏阮說:“三小姐,你先回去吧。”
“不……你等會,讓本宮親自送你走,清河她……”安妃疼的說不出來話,唇色發白。
夏阮知道自己進宮,清河公主會來找她的麻煩,可是沒想到安妃居然會說了出來。
這次談話顯然她沒有答應下來,安妃居然不想著讓清河公主處置她,而是想要送她出宮。
夏阮多少覺得詫異。
她一直以為,若是這次的事情談崩了,那麽安妃便會讓清河公主隨意的處置她,這樣安妃才能出氣。可是安妃顯然沒有這樣想,疼的差點暈過去的時候,還在想著她的安危。
夏阮想了想,便走到了安妃的身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安妃睜開了眼:“真的?”
“回安妃娘娘話,是真的。”夏阮很堅定的點了點頭。
安妃疼的咬破了唇:“好,本宮試試。”
……
另一邊清河公主的腳步又加快了一些,她顯然有些不耐煩:“這個安妃是不是想找死,以為父皇會喜歡她嗎?哼,她這胎能不能保住都是個未知呢,居然敢和本宮作對。”
“可不是,公主您一定要狠狠的教訓她。”跟在清河公主身邊的婢女說道,“水貴人說今日會送給公主一份大禮,公主您一定會高興的。”
清河公主挑眉看了一眼婢女,然後露出一絲淺笑:“這個妖精還送禮物給本宮?嘖嘖,本宮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東西。桃兒,你也記得看清楚些,免得墨殤總是說本宮誆他。”
桃兒點了點頭:“奴婢一定睜大眼睛看的清清楚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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