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6：以命換命

武狀元科考還有第二場。

劉笙還沒有放出消息，讓通過初試的人進宮，另一個震撼性的消息便接踵而來。

一大早，雲府便是一陣騷動，卻不對外言說原因。

雖然沒說，但看雲府的動靜，應該不是小事。

附近的人都好奇雲府出了什麽事，紛紛差人去打聽。

自劉笙監國，雲族便一落千丈。雖然落寞了，但他們的點青醫術、人脈、財富還是不可忽視的。

所有人都對此虎視眈眈，所以對雲族的一舉一動都十分在意。

冷沐真亦是在意，不過不是為了奪取雲族的財富，隻是怕他們東山再起，與冷族的醫館競爭。

不管是能力、還是財力，其實冷沐真都不必怕，隻是不想多一重麻煩而已。

莫彥打聽完了事情，很快回來回話，“小姐，屬下查到了，雲族並非想要東山再起，而是昨兒晚上雲公子失蹤了。雲大人等人都急壞了，到處托人找雲公子，可惜一點消息也無！”

昨兒晚上，正是寧蠑和冷沐真的大喜。

隻顧著大喜的羞澀，差點忘了關心雲族的動向，隻是短短一個晚上，沒想到發生了這種事。

冷沐真微微一驚，“屍首又不會動彈，好端端的怎麽會失蹤呢？”

失蹤一事，雲族的人無從查起，莫彥倒有些想法，“雲族的人都猜測，是雲族的仇家幹的，屬下卻不以為然。在雲族疏於防範時，屬下去了保存雲公子屍首的房間，細細查了對方作案的痕跡，依屬下看來，對方十分了解雲族的地勢！”

聽出了他的意思，冷沐真一想才問，“你的意思是，屍首的失蹤，乃是家賊所為？”

莫彥微微低首，“小姐英明！”

家賊.......冷沐真暗暗想著，尚書令無思於女色，除了死去的原配夫人之外，沒有娶過納過任何姨娘。

如此，就不存在家鬥的問題。

昨天聽寧蠑說，在武狀元的文試上，認出了雲千柔的偽裝。難道雲狂的移屍，就是雲千柔做的？

說到雲千柔，冷沐真才開始奇怪，她明明看著雲千柔，將毒藥服下去。那毒藥乃是劇毒，且她是看著雲千柔斷氣的。

而後，那家酒樓就被燒得隻剩灰燼，雲千柔的屍首無從尋找。原以為被大火化作了骨灰，沒想到她還活著。

是誰救的她？如何救得她？

那雲狂服用了同一種毒，是不是也可以起死回生？

諸多疑問浮現，冷沐真都想不明白，隻心裏沒底地問向莫彥，“世上有哪種東西，可以叫人起死回生麽？”

起死回生？好端端的，說什麽起死回生？莫彥微微一愣，想了想才答，“小姐是學醫的，應該知道一種回魂草，還有一種還陽草。屬下記得看過一本醫術，這兩種草是可以起死回生的，但是也要對症。”

冷沐真點頭，“這兩種草我都試過，回魂草性熱，用於風寒嚴重、奄奄一息者。還陽草乃是一種傷愈藥，用於刀傷、劍傷、拳傷等，隻要是被打得近死，吃一株便會留住一條命。隻是這兩種藥，都不算是起死回生的藥，因為前提都是要留著一口氣。有沒有一種藥，或者一種毒，斷氣了之後，還可以起死回生的？”

莫彥一愣一笑，“若有這麽神奇的藥，人人都不必怕死了，黑白無常也不必忙於收魂了！”

說的也是，但雲千柔明明斷氣了，怎麽可能再活過來呢？

難道又是穿越？

記得以前的冷沐真，被打死在清心寺，就是因為穿越，所以才有了新靈魂。

想至此處，冷沐真便是一笑，若真是穿越，那可太好了。她正愁在古代沒伴，多一個現代人，還可以談談現代的事情！

最主要的，以前的雲千柔陰險貪婪，穿越過來的靈魂或許不是這樣。再者同為現代人，想來也不會像古代一般勾心鬥角了！

如此一想，果然謎團就解開了。

隻是奇怪，既然是穿越的現代人，那她應該跟雲狂沒什麽關係呀，為什麽要把雲狂的屍首運出去呢？

又一個疑問上頭，冷沐真接著陷入深思。難道跟她一樣，以前的靈魂托夢，讓她幫助以前的雲千柔，好好安葬雲狂？

不管如何，問一問雲千柔就知道了！

想罷，冷沐真才問道，“武狀元的複試什麽時候開始？”

先前就接到了複試的通知，若非小姐問起，莫彥差點就忘了，連忙翻出文書交給主子，“宮裏傳來的消息，說是學士院的人還在排位，明日一早辰時開始！”

說罷，看了看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主子，莫彥想關心一句，卻有些難以啟齒，久久才說出了口，“小姐剛剛大喜，明日可以活動麽？”

怎麽大喜的事，連莫彥都知道了？！冷沐真一陣冷汗，“大喜的事，京城都傳遍了？！”

莫彥一驚，連忙擺手，“怎麽可能？老太君封鎖了消息，隻有冷府幾個貼身的人知道，連庶係、旁係那邊都不知道。”想著，又補充了一句，“對了，大哥也不知道，但是瑤珠郡主知道，不知有沒有對大哥講！”

寧梨封鎖消息的本事，冷沐真還是信任的，隨即放心下來，“今日再擦一回藥，身子就恢複得差不多了，明日肯定沒問題的！”

這種事，畢竟不是他可以問的，莫彥尷尬笑了笑，“那就好，不影響小姐的科考就好！”說著，又呃了幾聲，難為情地低著頭，“小姐還有吩咐的話，再傳喚屬下，屬下先回房了！”

回房並不是休息、什麽事情也不做，而是替小姐整理醫館和佳人傾城的資料，繼續做莫殤以前做的事務。

佳人傾城的條條款款就已經很多了，如今又加了醫館的諸多事情，莫彥經驗尚淺，自然沒有莫殤那般遊刃有餘。

那麽多資料，整理起來再拿給小姐過目，隻怕要忙到深夜了！

冷沐真也知道莫彥的辛苦，遂也不多加雜事讓他忙碌，隻點了點頭，“你回去吧！”

莫彥應了一聲，還沒走出房間，便見劉笙身旁的大太監周謹言來了。

他先向莫彥點了點頭，“莫二公子，許久不見，怎麽也過來伺候大小姐了？”

不管是洛商還是淩晟，最高級的貴族都有一個特權，那就是用低級的貴族或者官家的兒女，做為下人侍奉主子。

並非貴族命令了，下麵的人就要施行，而是雙方自願的主仆關係。

這事並不奇怪，所以外人也沒有生疑，周謹言隻是好奇，為什麽莫族那麽高傲的家族，也肯屈尊。

這些問題，不管是莫殤還是莫彥，都回答過無數遍，自然應答自如，“老太君對我們莫族曾有提攜之恩，且大小姐為人善良、與莫族交好，在下自然要護著老太君和大小姐！”

這些中庸的回答，其中真假，周謹言自然知道。遂也沒有多問，打了一聲招呼，便走到屏風麵前，隔著屏風向裏頭的冷沐真傳話，“大小姐沒有睡下吧？太子托奴才來傳話，大小姐忙碌於佳人傾城的事務，醫館的事就轉交給女狀元吧！”

聽罷這話，莫彥一個止步，站著繼續聽著。

冷沐真亦是聽得一愣，“女狀元？科考才過了初試，哪來的女狀元？”

周謹言一笑，“科考這幾日就會結束，女狀元也很快就會選出來。大小姐先忙碌一陣，等到選出女狀元，再將醫館的事轉交即可！”

開什麽玩笑？轉交醫館的事？那可是她花錢買來的醫館！

冷沐真臉色一沉，顯然有些不高興，“太子有預測能力，已經預測到本小姐做不了女狀元了？”

周謹言依舊一笑，“大小姐武藝超群、文試亦是不落後，確實是女狀元的頭位人選。隻是凡事都會有個意外，太子說了，若女狀元是大小姐，那就把醫館的事交給女榜眼！”

這麽一說，不管如何，她都是要交出醫館的？

好他的劉笙，醫館的事剛剛平息，他就計劃著，要把這個生財的工具奪去！

冷沐真還沒說什麽，莫彥便有些忍不住了，“醫館是小姐出錢買下的，怎麽能說交出來，便交出來呢？且武狀元科考，選出的都是武學人才，太子應該安排武官的位置和學習，哪有安排管理醫館的？”

莫彥雖然是冷沐真的下人，但對於別人來說，還是莫族的二公子。周謹言回話，自然也要畢恭畢敬，“這一點，二公子盡管放心。今年科考中，不乏醫術超群者，一定能替大小姐管理好醫館！”

冷沐真亦是忍不住冷冷一哼，“周公公所說醫術超群者，不會是雲族瑩蒂郡主吧？”

聽罷這話，周謹言暗暗一驚。

他知道雲千柔的事，隻是沒想到冷沐真也知道，隨即一笑，也沒打算瞞著，“大小姐消息靈通。郡主乃是洛商第一才女，且武藝超群、醫術出眾，這次的女狀元，前三甲她是勢在必得。太子亦是極為看重，醫館的事情一定要交給她來管理！”

這真是搞笑死了，從雲族奪來的醫館，現在又要還回去。

也不知道劉笙吃錯了什麽藥，怎麽突然出爾反爾呢？

果然雲千柔不簡單，一走，雲族便落寞了；一來，雲族又興起了！

不過小小的雲千柔，冷沐真自然不怕，抬高了語調，向屏風外頭說道，“醫館的事情，本小姐管理得十分辛苦，不可能轉交她人。你回宮去回話，除非劉笙不要命了，不然本小姐不可能交出醫館！”

一聽這話，周謹言便是為難，“奴才隻是個傳話的，大小姐何必刁難奴才呢？奴才若連這一點事都辦不成，還如何在太子身邊待著？”

冷沐真沒好氣地一哼，“你能不能待著，本小姐管不著。本小姐隻知道，醫館是本小姐花錢買下的，除非劉笙交得出十萬兩銀子，不然免談！莫彥，送客！”

莫彥應聲，做出請的手勢，“周公公慢走！”

猜到可能會碰一鼻子灰，卻沒猜到冷沐真的獅子大開口，周謹言一愣，隻好離開了冷府。

回了東宮，將冷沐真的話原原本本告訴劉笙。

正好雲千柔也要東宮，聽了這些話，隻覺得好笑，“冷族不愧是財富之家，張口閉口都是金銀！”

一句話滿是諷刺的意味，好像無懼於冷沐真的怒色，劉笙卻有些害怕，“上官前輩怎麽還沒有來找她？打從本太子監國，她便比以前更加囂張，本太子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失控呀！”

所謂偷學者，隻是雲千柔編出來的謊話。上官凜是冷沐真的外公，自然不可能加害冷沐真，就算要來，也是殺死雲千柔這個害人精。

既然騙了，雲千柔自然一騙到底，“上官師父還有諸多事務要處理，自然不可能馬上就來。反正冷沐真必死無疑，你又有什麽可怕？她既不肯交出醫館，那就由我親自去談吧！”

冷沐真一刻不死、劉笙便一刻不能安心。以前順著冷沐真時，他還比現在安心一些。

但見雲千柔遊刃有餘，劉笙也就放心了一分，“那好，你去找她談。不管能不能談下醫館的事，都不要惹火了她，反正她活不久了，等她一死，醫館還是咱們的！”

冷沐真哪裏會死？醫館還是要靠自己爭奪！雲千柔無奈一笑，起身向著宮外而去。

前段時間，由於遭到仇家的暗殺，所以冷沐真的功力盡失。現下她傷勢恢複，且還要參加武狀元的複試，原以為她在勤加練習，沒想到坐在床上看書。

原以為是武學的書，沒想到居然是佳人傾城的賬本。

聽到通報說瑩蒂郡主來了，冷沐真便將賬本一擱，猜到她會來，沒想到這麽心急。奪回原本屬於雲族的醫館，就那麽重要麽？

繞過屏風，雲千柔走進了臥房，瞧著冷沐真略微憔悴的樣子，微微一笑，“明日便是武狀元的複試，冷妹妹居然還這般悠閑！”

聽著她透著些許敵意的語調，冷沐真隻是微微一笑。想著之前穿越的猜測，話不對題地問道，“二十一世紀這種東西，雲姐姐可曾聽說過？”

二十一世紀？雲千柔一臉不解，顯然不是裝出來的，“我若聽說過這個東西，你便將醫館還給我麽？”

雲千柔刻意試探的神情，冷沐真並沒有瞧出端倪，隻跟著試探，“若是聽說過，且能描述二十一世紀的麵貌、裏頭有什麽東西，我說不定會給你一個法子，奪回你家的醫館！”

麵貌、裏頭的東西？雲千柔聽得一頭霧水，隻好妥協，“你容我回去查一查，武狀元科考結束之前，給你答複，可好？”

若真是穿越來的，還用查這種事？看來她的猜想錯了，冷沐真無奈一笑，“這種東西，你即便派出莫族的人，亦是查不到的。你既然沒聽說過，那就算了吧！隻是我有一個疑問，明明斷氣了，怎麽可以起死回生呢？”

料到她會好奇，雲千柔得意一笑，“聖女在江湖上混跡三年，難道沒聽說過青蓮派一命換命的看家本領？”

她知道她是聖女？！

冷沐真暗暗一驚，卻沒有馬上承認，而是懂裝不懂地一笑，“雲姐姐口中的聖女，指的是魔宮聖女？”

雲千柔自然開門見山，“指的是你！”說著，嗬嗬一笑，“三年前，魔宮野心，想要吞並青蓮派，掌門有幸見過聖女一麵。那時候，聖女還不懂得使用魔靈之鏡，意外被掌門瞧見了真麵目，一眼便認出了冷妹妹你！”

沒想到她大難不死，居然被青蓮派所救。

怪不得之前，出現了青蓮派的小嘍囉，監視冷族的人，原來就是雲千柔派來的。

冷沐真嗬嗬一笑，“雲姐姐真是有福氣，雲族早就沒了利用價值，青蓮派居然還肯救一個無依無靠的人！”

雲千柔依舊沒有隱瞞，“聖女見多識廣，怎麽不知道青蓮派的掌門，正是我和哥哥的親生母親？”

原來是他們的生母，怪不得願意救她，冷沐真恍然，“那你移走雲狂的屍體，也是為了以命換命？”

所謂以命換命，便是青蓮派的看家本領，隻是早在青蓮派落寞之後，便鮮為人知了。隻有青蓮派還沾沾自喜地以為當年的聲明還在，其實江湖新秀們，都已經無心了解青蓮派了。

若非雲千柔提起，冷沐真還想不到，她曾在魔宮的一本書上看過。以命換命，就是拿別人活著的心髒，放在死者的心髒中，然後用經脈連接的手法，讓死去的人起死回生。

不過以命換命還是有風險的，因為古代沒有辦法配型，一旦血型衝突，死者就不可能再複活了。

且這種經脈連接的手法，一生都隻能做一次，且壽命會因此減少。因為真氣在經脈中流竄，會加速老化，做第二次的話，非人體所能承受。

像是在炫耀自己是青蓮派的人，雲千柔分外的趾高氣昂，“不過幾日，哥哥就會複活，到時候青蓮派聯手對付你，你不是我們的對手。要麽，盡快辦理醫館的交接，要麽，你就等死吧！”

冷沐真不屑一笑，“不就是個偷偷摸摸的門派，隻會什麽起死回生的邪門歪術，本小姐有什麽好怕的？”

雲千柔得意一笑，“即便我們挾持了瑤珠郡主，你也沒什麽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