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三日。
是日,雲筱一行人已經在陳州城外休息幾日,容瑾身上的傷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可,雲筱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周景宴為何要和他們來那樣一場賭注?
曆史之上,從來都沒有以一城池來定輸贏的戰爭。
她心裏隱隱有一個感覺,周景宴是在故意想要將城池輸給他們的。
可是以周景宴的為人,還有他對於皇位的那種癡念,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
雲筱一直相信這句話!
周景宴的手裏一定還留有後手!
但是不管如何,她和容瑾這一戰絕對不能輸!
好在,隻要經曆過了這一戰之後,百年之內就再也沒有戰爭!
這是你轉結局的一次,雲筱絕對不允許他們輸!
忽然,雲筱的眼底閃過一抹淩厲的神色,轉頭看向身側的容瑾,“你說,周景宴是不是打算也用火藥來攻擊?”
之前,也是因為火藥,所以容瑾才能夠輕易的將陳州城給拿下,如今,他們得到消息,這一次,周景宴來滄州城是帶著蕭玉綺來的。
雖然他們摧毀了陳州城內的所有火藥,但是隻有蕭玉綺還活著,便可以隨時都可以再次製作火藥。
而如今,蕭玉綺也被帶入了滄州城內。
經過雲筱這麽一說,容瑾黑如幽譚的雙眸之中,一抹異樣一閃而逝,“有可能,”容瑾是不會忘記那些火藥的破壞力,如若火力足夠,可以在片刻之間就將整個陳州城毀於一旦。
就在容瑾要說話的空擋,院子裏傳來一串沉重的腳步聲,這腳步聲很迅疾,沒多久就已然到了他們麵前。
容潯穿著一身玄色長袍,袍子上繡著精致的暗紋,身材修長,又是一如既往的將那張烏木鬼麵具戴在了臉上,威風凜凜又不失優雅。
他將手裏捏著的一封信交給容瑾,朗聲說道,“這是剛剛從滄州城那邊傳回來的消息,周景宴寫給你的。”信裏麵寫的是什麽,容潯雖然好奇,可是卻沒自行打開。
將信件丟給容瑾,便在一側的椅子上隨意的坐了下來,形態不羈。
容瑾接過信件,快速的將信件查看了一番之後,眉頭緊皺,麵色瞬間的陰沉了下去。
雲筱見容瑾這般,心裏便已然有了一種不好的念頭,將容瑾手裏的信件接過來在手裏查看了一番,麵色也多了一絲的怪異,“他怎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容潯見這二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詫異的看了一眼,“寫了什麽?”
雲筱看了容潯一眼,“周景晏約我和容瑾見麵。”兩國就要開戰,他們根本就沒有見麵的必要,不是嗎?
“嗤,”容潯嗤笑了一聲,麵色也有些不好看的看了我一眼,便淡然的說道,“所以呢?”
雲筱看了容瑾一眼,她是不想見周景晏的,再加上前世今生和周景晏有關的過往,容瑾都是清楚的,所以,她想要看看容瑾的意思。
容瑾眉頭緊皺,隻是麵色很是難堪,良久之後才說道,“見不見,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周景晏既然能寫出這樣的一封信,便說明他不會給他們拒絕的餘地。
雲筱眉頭緊皺,雖然心裏知道如此,可心裏仍然很不舒服。
容潯的目光在容瑾和雲筱的臉上來回的梭巡,見二人麵色一直難堪,琥珀色的眼底多了一絲異樣,“你們要是不想去,我代你們去。”他的容貌和容瑾的容貌一樣,隻要揭下臉上的烏木鬼麵具,他和容瑾站在一起,很少有人能夠辨認的出來他們二人。
更何況,他可不怕那什麽東晉的新帝,大不了,就一刀宰了他!
“不用,他能認出你不是我,”周景晏是何等敏銳之人?隻要雲筱不去,他定然能察覺出異樣。
更何況,周景晏的兩次來信,都讓容瑾很疑惑,拿不準他到底要做什麽,想要知道周景晏到底怎麽想的,這場宴會必不可少的要去。
容潯眉頭緊皺,隨即朗聲說道,“既然那人都直接來信了,不去不是我們的作風,你要是看不慣他,直接殺了便是,更何況,我們這邊的戰爭之前的準備工作也已經全部都準備好了,能談攏自然好,談不攏的話直接開戰。”這一戰勢在必行,早點開戰也能夠早點結束!
更何況,如今已經入冬了,天氣也越來越冷,再拖延下去,對士兵們來說,絕對不是好事。
是啊,確實,這場戰不能再拖下去了,隻是片刻之間,容瑾心裏已經有了決斷,“我和筱筱會去赴約,這邊的事情你和若若全權處理便好,順便,再讓人去查探一下周景晏最近有沒有什麽異常。”
他雖然很少和周景晏坐在一起,但是對於周景晏的手段和心計,早在那個夢中便全然了解。
他絕對不是這麽草率的人,這中間,肯定發生了什麽是他不知道的事情了。
而這件事,絕對關乎著整個事情的大局!絕對要慎重對待才行!
而此時,他心裏那種怪異的感覺也隨之越來越濃鬱。
容潯本以為隻是簡單的談論一下局勢,大不了一言不合便開戰,可看著容瑾和雲筱的神情之中,他總覺得這其中好像不像是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
皺了皺眉,“我會讓人好好查的,你們放心,經過你們這麽一說,我也覺得很詫異,周景晏來的這兩次信,都有些出乎事情的預料之外了,單單從周景晏之前所做的事情,便能夠看出,他絕對是一個善於謀略的人,而這次事情,倒是不符合周景晏平日的作風,你們說他的腦子是不是被驢給踢了?”容潯說話向來不羈慣了,所以有些隨心所欲。不過,正如容瑾所擔心的,周景晏如今的行為,也讓事情看起來更加的困難了。
雲筱淺淺的恩了一聲,隨即他的目光帶著一絲震驚的看向容潯,直看的容潯的麵色有些窘迫,皺了皺眉,不虞的說道,“你看著我幹嘛?”
雲筱深呼吸一口氣,朗聲說道,“你剛剛說周景晏的腦子被驢踢了?”
容潯有些不知所以,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雲筱的臉色在一瞬間變的有些蒼白了起來,神色也難堪的不行,隱在闊袖下的手也隱隱有些顫抖,那是一種本能的害怕。
屋子裏的容瑾和容潯都有些詫異的盯著雲筱,隻是隻是張了張嘴巴,便麵色難堪的說道,“他的腦子有沒有被驢踢,我不知道,不過,前段時間,他摔了腦子。”
從邊城之外的斷崖之上掉下去,可不得摔了腦子?
更何況,周景晏和容瑾一起,都是被寂圓大師所救。
而容瑾睡了半個多月,周景晏也和容瑾一樣睡了半個多月。
一覺醒來,容瑾在夢中夢到了前世種種過往,那,周景晏……
有些的眼皮不停的顫抖,麵色也是越加的蒼白,隻是片刻之間,便毫無血色,蒼白的讓人隱隱有些心疼。
容瑾聽到雲筱的話,黑如幽譚的雙眸之中更加的黑沉,他一手握緊雲筱的手,不出意料的,果然感覺到雲筱的手在不停的顫抖,眉心幾不可查的皺了一下,輕聲說道,“也許,事情沒到那種地步。”
雖然雲筱沒有將她的設想說出來,但是容瑾和雲筱已經相識那麽久,二人之間的默契,也讓容瑾知道了,雲筱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麽意思。
聽到容瑾溫潤的聲音,雲筱覺得自己有些害怕和憎恨的心,在這一刻反而也沉靜了下來,她定定的盯著容瑾的眉眼,輕聲說道,“你說的對,事情還沒到那一步。”
就算周景晏真的恢複了前世的記憶,那又如何?她從來沒有對不起他,反而是周景晏,殺了雲家上上下下二百多口的人命!又親自踢死了自己的孩子!讓人殺了自己!
以往種種,一件件的數出來,她雲筱可以說問心無愧!
她,沒什麽好怕的!
容潯盯著那二人目光之中隻有彼此的二人,琥珀色的雙眸隨即暗沉了一下,隨即便被隱藏了下去,端起桌子上的茶盅喝了一口,見二人還是沒什麽反應,嗤笑一聲,“喂,你們兩個夠了啊,這裏還有我在呢。”
雲筱麵色微微紅暈,有些不知所措的收回手,身體僵硬的轉移向一側。
容潯冷哼了一聲,繼續說道,“你們兩個說的是什麽意思?我怎麽有些聽不懂?”
容瑾看了一眼興致缺缺的容潯,輕聲說道,“也許,周景晏真的被摔壞了腦子,所以腦子裏清明了一些,記起了很多不記得的事情。”
容潯還是有些聽不懂容瑾話裏的意思,不過,他對這也沒什麽興趣,直接擺擺手,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這問題你們自己去想吧,至於周景晏邀約的事情,你們大可以放心的將後背交給我,”不管如何,他都要部署好,確定自己的兄長安然無恙。
雖然說,以容瑾一身的功夫和醫術,這世間,想要有什麽困住他的,很難,但是也要以防萬一。
盯著容潯遠去的背影,容瑾和雲筱對視一眼都在眼底多了一絲濃濃的擔憂……
上一世的周景晏如何,沒人比他們更加清楚了,如若他真的有了上一世的記憶,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