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安華淡淡的帶著嘲諷的笑意,雲筱也勾唇淺笑,“不憑任何人,你如今的模樣,不需要任何人動手,便能得到你應有的懲罰!”
原本要擦拭在安華身上的慕芷的血,被換成了狗血,然後在裏麵夾雜了一些毒藥,看著不遠處一臉隱忍的安華,雲筱的心裏生不起任何的同情之意。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如若不是她做下那麽多的壞情,怎麽會淪落到如今的處境?
安華鐵青著臉,隱忍的看著雲筱,視線卻先行在容瑾的臉上略過,“容瑾,你難道就看著你母妃被人這般欺淩?”
雲筱眉頭微皺,下意識的看向容瑾,見到容瑾什麽都沒說,這才再次看向安華,“事到臨頭,你還要裝模作樣嗎?將你為何來西越的目的,清清楚楚的告訴我們,我們會放過你一條生路!”
“哈哈哈哈……”誰知,雲筱的聲音落下,回應她的則是安華的放聲大笑。
雲筱和容瑾等人並沒有阻止她,隻是就這麽任由她笑著,容瑾伸手拉住雲筱的手腕,骨節分明的大手在雲筱的臉上輕柔的撫摸,柔聲道,“筱筱,讓我和她做一個了斷如何?”
雲筱張了張口,最後便點了點頭,這些事情她本就不擅長,隻是心疼容瑾。
容若伸手拉住雲筱的另外一隻袖口,輕聲說道,“娘親,爹爹沒事的。”
雲筱再次點了點頭,心裏反而更加心疼。
沒過多久,便有黑衣人進來啟稟,“主子,外麵的人已經清理完畢。”
容瑾淡漠的恩了一聲,隨後冷聲道,“查封慕家,如有反抗,就地格殺!另,東晉在西越的探子全部抓起來,和東晉有勾結的西越官員,直接抓捕!至於原由,直接說太皇太後被人刺殺,追捕凶手。”
黑衣人立即恭敬的回應,隨後便轉身離開。
而,今晚注定是一個不平夜!
之前本就經過了一次大清洗,這一次對整個梅城再來一次大清洗,雖然不至於將所有東晉探子全部抓起來,但是也能夠避免東晉的探子將消息傳出去。
總要消息傳不出去,雲家的人就還能安全。
雲筱感激的看了容瑾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在容瑾的聲音落下之後,安華呆愣愣的看向容瑾,臉上瘋狂的笑意也消失不見,“我早該想到的。”
“那又如何?安華,如今,你沒有任何退路,”容瑾聲音冰冷。
“你說的對,我沒有任何退路,早在我被送來西越之時,便沒有任何的退路,但是,我從不後悔來西越,你要的東西,我不會給,如若你想殺我,我絕不會求饒,能死在你手裏,我甘之如飴,”安華淡漠的說著,目光看向容瑾的,多了一些執念。
“好,我會親自將你的屍首送給晉皇,”容瑾冷聲說道,對安華的柔情沒有任何的回應。
然而,容瑾的話,卻讓安華的臉上出現掩飾不住的驚恐,“不,不要……”
雲筱心裏疑惑,為何安華這般害怕見晉皇?她會這麽想,也是因為,安華如今明明生不如死,可她卻不求饒,隻是在提到晉皇的時候,神色才忽然變了,這自然便引起雲筱的懷疑了。
安華見容瑾眼底的決絕,麵色更加恐懼,身體幾不可查的顫抖了一下,身體上的難受也不在理會,決絕的看了容瑾一眼,轉身就要撞上一邊的柱子。
然而,她的身體才剛剛動,就被容潯快速的上前點了穴道,直接嫌棄的丟在一側,“記住,你現在沒有自盡的權利。”
死,很輕易,但是生不如死,才是最讓人難受的。
這十年來,為了慕芷,他們和她周旋,受盡了多少磨難?
豈會讓她這般輕易就死?
“來人!將這個女人壓入天牢!”
容潯的話音落下,便有兩個黑衣人快速的進來,將安華給壓了下去,至於一直在外麵等候的丁大,也被人壓了下去。
將這邊的事情處理完畢,每個人的臉色也更加差了。
如若隻是身體的疲累,她們也不會如此,隻是因為最在意的那個人身死,這抹壓力,一直積鬱在每個人的心頭。
……
深夜,一輛馬車緩緩的出了梅城的城門。
而在同一時間,西越的喪鍾敲響,西越太皇太後身死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
一時之間,朝廷之中三品以及三品以上官員及家屬全部穿戴整齊,快速的向著西越皇宮而去。
而也在同時,一隊一隊的禦林軍將西越不少大臣的府邸直接查封,並將之逮捕歸案,有些大臣雖然心疑,但是聽說是和刺殺太皇太後一案有關,立即不再理會。
皇城之中有越皇容若主持,也沒有起什麽波瀾。
而朝臣對於太皇太後身死,太上皇和燕王齊齊不出現之事,也不敢有任何的質疑。
而此時,雲筱和容瑾以及容潯一起到了西越的皇陵,將慕芷的屍首合著大火一起燃燒,親自將收集好的骨灰壇子和先皇葬在了一起。
對於慕芷的人皮,容瑾沒有要從安華身上拿回來的意思,有些東西,已經髒了,他相信母妃不會願意再要。
三人在皇陵之中跪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天邊冒出一抹魚肚白的時候,容瑾才站了起來,看著天邊一點一點變亮,將眼底的痛楚全部掩飾了下去。
這一場因為晉皇的野心造成的悲劇,絕對不能這般算了。
他閉了閉雙眸,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輕聲說道,“是時候了。”
雖然他什麽都沒說,隻說了四個字,但是容潯和雲筱卻已然明白了他所說的是時候了是什麽意思。
雲筱上前一步,緊緊的握住容瑾的手,感覺到他的身體仍然在抑製不住的輕顫,在這一刻,雲筱雖然很累,但還是想要將容瑾給抱在懷裏,傳遞自己的心意,“我陪你一起。”
容瑾回握著雲筱的手,對她展顏一笑,才看向容潯說道,“如今梅城已經肅清,西越的事情交給你和若若了,我和筱筱回一趟東晉。”
容潯看了看那兩道站立在一起的身影,眸子裏多了一絲淡淡的羨慕,隨後點了點頭,“放心,你們安心的去,梅城的消息,我可以保證在一個月內不會傳回東晉的京城。”
至於周景晏,容潯是想直接斬殺的,畢竟,西越和東晉都要撕破臉皮了,留著一個心機智謀不輸於他的皇子,顯然不明智。
雖然容潯沒有說出自己的意思,但是容瑾卻已然明白了容潯的意思,歎息了一聲,“兩國之間不斬來使。”
“哪來那麽多條條框框的,”容潯很不屑。
容瑾低斂眉目看了雲筱一眼,輕聲說道,“我想和他真正的較量一番。”
“隨你吧,”容潯冷哼了一聲,便向外走去,隻是走了幾步之後,便回頭看了一眼慕芷的新墓碑,以及旁邊的墓碑,他的父王和母妃也在這兒,以後她們四人又能在一起了。
“你們保重,諾諾和瞳瞳我會好好照顧好的,”說完這句,容潯的腳步不再停頓一下,快步向外走去。
在容潯的身影消失的一瞬間,容瑾的身體便向支撐不住一般向後倒退了一步。
雲筱反應很快,立即拉住了容瑾的身體,承擔了他的身體的一半的體重,“你還好嗎?”
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太多,再加上容瑾親手殺死慕芷的事情,雖然他一直沒表現出來,但是雲筱卻能夠清楚他的內心,他不是不痛苦,隻是隱忍不發。
“還好,”容瑾抬頭看向那個新的多出來的墓碑,順著雲筱的身體緩緩滑座下去,將雲筱的身體緊緊抱住,在雲筱看不到的角落,才終於流露出一臉的悲傷,眼底有晶瑩閃爍。
尤其是那隻曾經握著銀針,將銀針釘入慕芷體內,親手結束她的生命的手,在這一刻,抖如篩糠。
感覺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恐懼,雲筱隻是緊緊的回抱著他,輕柔的聲音湊到容瑾的耳邊,她忍了忍,終究還是說道,“夫君,如果難受便哭出來吧,我是你的妻。”
因為我是你的妻,所以在我麵前,不必隱忍。
經曆過上一世,她清楚的明白看著自己的親人死在自己麵前,那種無能為力的感受,足以摧毀一個人。
尤其,容瑾還是親手結束了慕芷的命,雖然慕芷的情況明顯是死比活著好,又是她自己求死,但她明白,即便容瑾再強大,但在心裏仍然會留下痕跡。
溫熱的水珠滑入頸項,雲筱的身體忽然緊繃,但她隻是輕輕的拍著容瑾的後背,一下一下,像是在誘哄孩童一般。
良久之後,沒有感覺到容瑾再有什麽動靜,但是雲筱知道,他仍然在清醒,從他緊繃的身體便已然能夠看出。
側頭,幹澀的唇瓣落在容瑾的耳畔,青澀的吻落在他的耳垂,輕輕的啃咬……
容瑾不敢置信的回眸,看進一雙古井無波的雙眸,那雙眸子裏有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心痛和憐惜,還有一種讓他熟悉的孤寂,一顆惶惶不安的心在這一刻,像是找到了歸宿一般。
兩顆同樣痛徹心扉的心在這一刻互相溫暖著彼此,互相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