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筱和容瑾在稻香村外臨時定居下來,容瑾一直為治療雲筱的眼睛做準備,上山采藥的時候,救了稻香村的一個村民,被稻香村的人心裏感激,也知道容瑾會醫術,所以便有了了的幾個人前來求醫。
這幾個人的病被治好,在村子裏一宣傳,幾天過去,村子裏的人都知道容瑾會醫術,而且醫術極好。
在雲筱的建議下,二人在稻香村外開了一家小醫館,醫館內每日絡繹不絕,生意極好。
隻容瑾一個人也忙不下來,容瑾又不願意請人來打擾他們的生活。
索性雲筱便讓容瑾教導她學習怎麽認藥材,隻是雲筱的眼睛看不到,藥材也不好學,但是藥材都裝在藥櫃裏,每個盒子上都寫了藥名字,雲筱的記性極好,很快就將所有的藥都記了下來。
每日裏,大家都能看到,容瑾為病人診治之後,便張口就報了藥名和用量。
雲筱聽著容瑾所報出來的藥名和藥量,在容瑾叮囑完病人之後,總能將所有的藥都抓出來。
起初,村民並不相信一個瞎子可以這麽快就將藥給抓出來,然而在容瑾為好些個村民量了藥之後,和雲筱配出來的藥完全一致,村民們便相信了。
這幾日,因為行醫,所以雲筱和容瑾的生活雖然很簡單,但是卻很忙碌也很滿足,這是雲筱自從重生之後,過的最舒心的日子,沒有人算計,隻全心全意的為病人抓藥,聽著容瑾淡淡的聲音,這種感覺極好。
送走了最後一批病人,收下病人送的吃食和菜,雲筱從後台裏麵走出來,伸了一個懶腰,活動一下筋骨,不無羨慕的說道,“沒想到村民們這般知足常樂。”將他們治好之後,病人們便會喜歡前來送一些吃食,送的多了,雲筱和容瑾二人都不用買東西了。
這樣的日子和在京城裏的完全不同,在京城,就算是不認識的兩個人都可能成為仇人,處處充滿了爾虞我詐,這樣單純的日子,雲筱從未嚐試過,所以被村民們的熱情給影響,雲筱心裏隱隱的已然有些貪戀這樣的生活。
“你要是喜歡,以後我們就住在這兒,”容瑾抬頭,將治病所用的脈診和銀針一類的東西全部都收起來,看著對麵雲筱臉上露出的羨慕和依戀,這句話便不自覺的說了出來。
雲筱定定的點了點頭,將二人的身份以及其他的都拋在腦後,不想說一些其他的來影響此時的感覺。
以後如何,誰也說不清楚,隻有把握住當下。
“過來,我幫你將紗布給拆了,”雲筱的眼睛前幾日已經結束了每日用藥滴眼睛,而是用紗布纏了藥敷眼,如果不出意外,這一次將紗布拆了之後,雲筱的眼睛也能夠恢複了。
想到這兒,容瑾便不自己的有些溫柔。
雲筱之前就從容瑾的口中得知了治療眼疾的方案,知道紗布拆除之後,很可能恢複光明,即便她已經習慣了黑暗,也對眼睛不抱什麽希望,然而這一刻,仍然免不了心裏有些激動。
對屋子裏的布局全部熟悉的雲筱,不需要人攙扶,便直直的就走了過去,然後在容瑾的對麵坐了下來。
容瑾嘴角微微上揚,踱步至雲筱身邊,手指輕輕的拂過雲筱的眼睛,他希望紗布拆除之後,雲筱的眼睛裏能夠看到自己的身影,見雲筱的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將她的小手攥緊,然後一點一點的將雲筱的小手掰開,“你這一緊張便喜歡握手的毛病,以後可要戒除了才是,否則我要常常為你備下藥了。”
雲筱扯了一下嘴角,定定的點頭,“好。”
“別緊張?”
“好。”
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雲筱腦後將打出來的那個結打開,一圈一圈的將纏繞在雲筱臉上的紗布全部拆除,最後將雲筱眼睛上的藥也取了下來。
緊緊的盯著雲筱的雙眼,目光中含著淡淡的期待,“慢慢睜開眼睛。”
雲筱這會也很緊張,在心裏說服了自己一番,眼婕輕輕顫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隻是,眼前仍然是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
緊張期待的心,在緩緩的下沉……
終究還是治不好,這雙眼睛是真的廢了。
容瑾一直盯著雲筱的眼睛,見雲筱的眼睛仍然沒有一絲的波瀾,雙目無神,巴掌大的小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失落,心裏也有些失落,還是不行嗎?
伸手握住雲筱的手,將她在一瞬間變的冰涼的小手全部包裹其中,“筱筱,這一次失敗了,我們再嚐試其他的法子。”
雲筱的身體有些微的僵硬,不想讓容瑾帶著負麵情緒,雲筱展顏一笑,輕聲說道,“好,隻是眼睛的事情順其自然就好了,我已經習慣了,不必強求。”
容瑾恩了一聲,隻是看到雲筱的眼睛,心裏有一絲絲酸澀的感覺,“好,順其自然。”隻是,容瑾的腦子裏卻是在不停的想,應該如何將雲筱的眼睛給治好,他現在確實有些束手無策的感覺。
“我去做晚飯,你先將這些藥材簡單的處理一下,”容瑾端了一筐藥材走過來,擺在雲筱的麵前,雲筱見此,點了點頭,仿佛對這樣的動作極為熟悉一般,自行處理藥材。
她雖然看不到藥材,但是一些簡單的工作還是能夠做的。
雲筱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隻是笑意裏滿滿的都是苦澀,這一次沒有將眼睛給治好,也將雲筱最後的希望給磨滅了。
悠悠的歎息了一聲,聽著外麵好像有什麽聲音傳來,皺了皺眉,悄悄的向外走去,才發現聲音是從廚房的方向傳過來的,隻不過,因為距離有些遠,再加上裏麵的人說話很輕,她聽不清楚到底是誰在講話。
隻隱隱的好像聽到了一些字眼,西越,容潯,小主子……
眉頭微微皺起,心裏莫名的多了些許的煩躁。
沒想到今日竟然是臘月十三了,她記得容瑾曾經說過,在東晉待到元宵節過後便回去,他在東晉待到臘月十三,為的就是將她的眼睛治好,如今她的眼睛已經沒什麽治好的希望了,又有人前來找他,想必是在催促容瑾離開了吧?
雲筱忽然抬頭,目光之中閃過一抹淡淡的堅定。
夜深了,容瑾和雲筱一起用了晚膳,容瑾看出雲筱的心情不怎麽好,皺了一下眉頭,將碗碟全部收了之後才說道,“筱筱你怎麽了?”
雲筱隻是輕笑,側眸看了一眼窗外,“剛剛似乎是有人來咱們的院子?”
“恩,隻是稻香村的村民來給送一些吃食,”容瑾看了雲筱的雙眸一眼,深邃的眸底多了一些異樣的神色。
雲筱恩了一聲,心裏多了一些淡淡的失望,起身便向屋子裏麵走去。
既然他不願意說,她便也不問了。
容瑾看著雲筱落寂的身影,先出去將院門關上,然後關了房門,落了門栓,這才走了進來,見雲筱已經躺在了床上,心裏有些疑惑,難道雲筱已經知道什麽了?
但是容瑾很快便將這個想法拋出腦後,皺了皺眉,走上前,將雲筱身上的被子給掖好被角,轉身便要去方便的軟榻上來睡,誰知便聽得背後傳來一身低語,“明日,你送我回京城吧?”
容瑾轉身,看了雲筱一眼,她的身體未動,更不曾將身體給轉過來,這句話很淡,淡的好像什麽都聽不真切,可是他還是聽的清清楚楚,“好。”
竟是連問上一句都不曾,怕是他也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裏吧?
雲筱眼底多了一絲淡淡的嗤笑,巴掌大的小臉也慘白了一些,她本來以為他會拒絕或者問為什麽要回去,她已然將所有的答案都想了個一清二楚,甚至一句想發,她回去是要和家人一起過元宵節。
可是這句話都被他一個‘好’字,全部都給擋了回去。
心隱隱作痛,雲筱克製住自己想要轉身的欲念,眼角澀澀的,覺得很難受。
不動聲色的抬手擦拭了一下眼角,可是什麽都沒有。
心裏有了心事,雲筱這一夜都輾轉反側,不曾有任何一點睡意,隻是不想讓旁邊軟榻上的男子起疑,雲筱隻得保持一個姿勢,一動不動。
容瑾躺在旁邊的床榻上,目光一直落在雲筱的身上,久久都沒有收回,隻是目光之中卻帶著一絲難言的異樣,聽著她不穩的呼吸,他知道她沒睡,可是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屋子裏一片寂靜,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彼此的呼吸聲。
房子外麵甚至掛起了一陣冷風,能夠清晰的聽到淩厲的風聲呼嘯而過,像是哭鬧的孩童一般。
雲筱覺得眼睛越來越幹澀,也越來越難受,皺了一下眉頭,再次拿手揉了幾下,感覺舒服一些,可是沒多久,雲筱便覺得眼睛越來越幹澀,終於沒忍住,翻身坐了起來。
雲筱剛一有動靜,旁邊軟榻上的容瑾也翻身坐起,擔憂的看著她,良久才說道,“筱筱,怎麽了?”
雲筱一愣,張了張嘴巴,隻是輕聲說道,“有些渴,我想下去倒點水喝。”
“你等等,坐著別動,我去倒,”隨著他的聲音落下,雲筱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下床的聲音,以及向外走去的輕柔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