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筱一路在眾人的注視下,出了禦書房,走在去禦書房的路上。
神色淡然,仿佛之前在禦膳房所發生的事情都和她無關一樣。
很快,幾人便到了禦書房。
雲筱和春蘭在外麵等候,由公公進去通稟了一聲,才請了她們進去。
春蘭有些緊張,“姑娘,皇宮裏不許聚眾鬧事,咱們在禦膳房要集中比廚藝的事情,皇上萬一怪罪下來怎麽辦?”
雲筱隻是嘴角含笑,神情自然,“放心吧,”她既然敢那麽做,就已經有了完全的準備了。
很快,二人便進了禦書房,神色自然,腳步從容,隻是在雲筱看到這禦書房裏的其他人之時,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下,隨之便恢複自然。
她隻當不知那幾人的身份,恭恭敬敬的斂衽行禮,“民女參見皇上。”
晉皇此時心情極好,“都起來吧。”
雲筱起身後,低斂眉目,也不四處望,對周景晏和容瑾兄弟投注過來的視線完全忽視。
即便是感覺到那幾道視線的熱情,雲筱也隻當做看不到。
晉皇將手裏的茶盅放下,輕聲說道,“今日的午膳都是你做的?”
雲筱恭敬的應聲,“是。”
“不錯,明明看著和吃起來都是雞鴨魚肉,可是做的材料卻是最簡單的,倒是有了一些‘返璞歸真’的意思了,即便是那白菜也和往日吃起來有些不同,”換了個胃口,他心情極好,今日的午膳也多用了半碗。
再次打量了幾眼,他有些不想將這麽一個好廚子放走了。
“多謝皇上誇讚,民女擔不起,”神色坦然,落落大方,也不居功。
“聽說,你才去了禦膳房半個時辰,便在禦膳房裏掀起了軒然大波,可有此事?”晉皇話鋒一轉,語氣便淩厲了些。
路上便讓禦林軍抓了一個公公,禦膳房門口,懲治了兩個看守的公公,又引的皇後另眼相看,隻不過在禦膳房待了小半個時辰,便收服了一半的禦廚,這等手腕,沒想到隻是一個女子。
雲筱囧,臉色微紅,怕是這禦膳房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才有今日的熱鬧了,她連忙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說道,“啟稟皇上,民女有罪。”
“你何罪之有?”晉皇皺眉,神色不虞。
一聲嗤笑傳入耳中,雲筱抬頭看去,便對上容瑾和容潯二人的眼。
這般看著,即便容潯臉上帶著烏木鬼麵具,可是漏出來的一段下巴,倒是和容瑾的很是相似。
輕咳一聲,狠狠的瞪了回去,便立即低斂眉目,“啟稟皇上,民女在禦膳房聚眾賭注,又引的禦膳房的禦廚們爭相看顧,失了指責,民女又罪。”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啊,”晉皇冷哼一聲,手中茶盅狠狠的頓在禦案上。
雲筱見晉皇發怒,卻一點也不害怕,因為她剛剛抬眸之時,分明看到了被他掩飾極好的興味。
之時,春蘭不知這些,被嚇的當場滲出了一頭的冷汗,她在地上嗑了一個響頭,急急的說道,“皇上饒命,是奴婢挑唆我家姑娘的,這事情和我家姑娘無關,皇上要罰便罰奴婢吧。”
春蘭對於雲筱拉扯自己的衣袖渾然無事,此時的她,隻想早點將罪名給弄到自己身上來。
雲筱很無語,但是又為春蘭為自己著想高興,“春蘭,此事和你無關,我是雲家四姑娘,我做事,還不會被其他人左右自己的決定,”她特地將那個其他人三個字給咬的很重,好像是意有所指一般。
而在左邊下首坐著的周景晏在聽到那‘其他人’三個字之時,眉眼之中閃過絲絲狠厲,隻不過是眨眼便消失不見。
晉皇冷眼看著那對主仆在掙罪,眼底閃過一抹異樣,難得這雲四身邊還有一位值得信任的丫鬟。
不過,他看向雲四的目光卻多了絲興味,這雲四分明就是拿準了自己不會降罪!“好了,別掙了!你們既然如此想頂罪,朕就給你們一個機會!”
雲筱和春蘭齊齊跪在地上,以額頭著地。
春蘭麵如死灰,這一下完了,她保不住姑娘了。
隻是沒想到,峰回路轉。
晉皇厲聲說道,“既然要罰,便一起罰,你們才進宮多久,便將朕的禦膳房搞的一團亂,罰你們在禦膳房做事直到臘月二十二,另,此次的廚藝比拚,由你來負責,好好準備一桌膳食款待西越皇子。”
啥?
雲筱和春蘭都沒想到懲罰會是這般的、簡單!二人齊齊一愣。
雲筱本隻是能拿準晉皇不會輕易處罰於她,大不了就是將她趕出宮去,她正求之不得。
誰知道,這晉皇如此奸詐,竟然讓她在宮裏待到小年的前一天,還將此次的挑釁說成廚藝比賽,由她負責,當真是欲哭無淚!
“怎麽?還不謝恩?是不是覺得處罰太輕了,既然如此,那便在皇宮待一……”最後的年自還未出口,雲筱和春蘭便立即跪了下去,“多謝皇上開恩。”
“晉皇陛下仁義,小懲大誡,又實現了對我的承諾,”容潯嗤笑一聲,從烏木鬼麵具下的聲音傳出,帶了絲絲的沉悶。
雲筱聽了,瞪大了雙眸,隨即眼底便是一抹掩不去的不可思議。
原來一早便是容潯給求了情,怪不得晉皇會如此作為。
又聽著幾人恭維了幾句,雲筱才道,“陛下,民女有一事相求。”
“哦?什麽事?”晉皇本以為雲筱會老實的什麽也不說,剛要揮手讓她退下時,便聽到了雲筱這麽說。
“為了保證廚藝比拚的公平,民女能不能向皇上借幾個人?”雲筱也知道她向皇上借人有些大膽了,但是她無權無勢,在皇宮裏也沒有靠山,可請不動那些人。
說不定,自己去請,還會得罪了不少人。
有人向晉皇借人,這可是向天借膽!
屋子裏的眾人齊齊側目看向了雲筱,晉皇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有意思不怕自己的人,見慣了恭恭敬敬唯唯諾諾的人,雲筱這般大膽的,倒是覺得很有意思,“你說。”
雲筱臉色微微囧紅,清了下嗓音,“民女想借八皇子九皇子,五公主七公主八公主。”這些人唯一的特點,就是不超過十歲。
“你為何要借她們?”晉皇濃眉緊緊的皺了起來,神色有些不悅,她說的這些人,可都是他的子嗣,自己的子嗣被別人打主意,任何一個做父親的能高興起來,那才是怪事了。
雲筱這才朗聲說道,青青翠翠的聲音在禦書房上空回蕩,“孩童相對於大人來說,總是多了一份純真,再加上民女所說的皇子和公主,身份地位使然,縱然不會弄虛作假,相反,如果在禦膳房裏選評選,民女覺得不公平。”
她說的委婉,但是卻明確的表達了她的意思,她不信任禦膳房裏的人。
禦膳房裏的人多多少少的都和陸禦廚相熟,不看僧麵看佛麵,到時候都說陸禦廚贏,可就失了公允了。
晉皇聽了雲筱的理由,忽然朗聲大笑了起來,沒想到,這雲四姑娘當真有意思!竟然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不過,倒不失一個好法子。
既然如此,“準了!”
雲筱忐忑的聽了晉皇的話,心口裏鬆了一口氣,還好,答應了,不然她可不保證晉皇會以為自己蹬鼻子上臉,將自己給斬殺了。
現如今,有了皇上的這句話,她覺得此次自己勝利的希望是越來越大了。
嘴角微微上揚,隻是這笑意還未到達眼底,便聽到晉皇的聲音繼續響起,“俗話說的好,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既然如此,後天便舉辦一場宴會,請四品官員的大臣協同家眷入宮,並請了眾位大臣的子女也參與廚藝比試,既然雲家四姑娘的能有這般的好廚藝,想必大家閨秀的廚藝也不會差了,朕來做這個評判,更加公正。”
他說完,繼續看向容潯和容瑾,“不知二位可要來參加?”
容潯嗤笑一聲,見雲筱眼底含了祈求,想讓他幫忙將晉皇的注意給掐滅,這般好玩的事情,他肯定是要參加了,當即便點了頭。
眾人沒有問過雲筱的意思,便見晉皇極為瀟灑的擺手示意,讓雲筱離開,絲毫沒注意到雲筱苦著的一張臉。
當然,即便是看到了,也會當做是沒看到的。
讓雲筱離開,就是不給雲筱以反駁的機會了。
雲筱不知道她是如何走出禦膳房的。
剛剛走出禦膳房的房門,雲筱的腿便是一軟,差點便摔倒了去,有些欲哭無淚的感覺。
空寂的雙眸沒有神韻,呆愣愣的看著天空。
春蘭及時攙扶住雲筱的身子,擔憂的問道,“姑娘,姑娘,你怎麽了?不要嚇奴婢啊。”
雲筱聽到春蘭的聲音,終於慢慢的回神,擠出一絲苦笑。
春蘭擔憂的說道,“姑娘,咱們現在怎麽辦?”這樣大的事情,她到現在還有些不能相信,晉皇竟然就直接交給了她家姑娘來辦。
雖然姑娘幫忙打理了一段時間的雲家產業,但是這般重要的宴會,她家姑娘還沒接手過,萬一做的不好,那就是給人留了話柄,這事情怎麽看怎麽都覺得是手心裏接了個燙手山芋。
聞著香,可是耐不住,燙手啊!
雲筱臉上的苦笑更甚,幹咳了一聲,“還能幹什麽,早點回去準備吧,”宴會就在後天,這是不給自己一點準備的機會啊!
不僅僅如此,就在這時,身後禦書房的門一關一合,發出吱呀的一聲響聲。
然後雲筱便見到在晉皇麵前伺候的公公追了出來,一臉笑意的說道,“四姑娘,皇上剛剛說了,既然是您要請幾位皇子公主做評判,那就要自己去請。”
雲筱聽到這句話,隻覺得頭腦裏嗡嗡作響,這皇上明明就答應了他請人,怎麽一轉眼,還是落在了自己身上?
公公見雲筱愣神的樣子,眼底也帶了笑意,“四姑娘在宮裏要是有什麽難處,可以叫人來請雜家,”說完便轉身回去了。
身後腳步聲響起,雲筱欲哭無淚的也清醒了過來,果然,萬事就該靠自己,算計誰都不能算計皇上啊。
雲筱掙脫出春蘭的攙扶,站直身子,神色鎮定,落落大方,蓮步輕移向外走去,這禦書房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都在看著她呢,她怎麽能輕易的認輸?
因為雲筱走的急,自然也就沒看到在她後麵走出來的容瑾,一臉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