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筱知道晗哥兒和容若有青末和青林二人保護不會出什麽事情,所以也放心了,剛剛走進包廂之後,身後的房門“砰”的一聲便被人關合。
這聲音好似砸在了雲筱的心頭,神色微凜,她定了定神,神情淡漠且疏離,“不知道三殿下約我來,是想和我說些什麽事情?”
“自然是昨日宴會上道歉的事情,”周景晏目光帶笑,神情寵溺,伸手指著對麵方向示意雲筱走過去,“不知四姑娘以為這份禮怎麽樣?”
雲筱心裏湧上一種不好的預感,背後總感覺陰森森的。
雲筱麵色凜然,心裏一直在敲邊鼓,這個禮物肯定不怎麽樣。不過為了那幅畫,她還是走了過去,在距離周景晏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向周景晏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便發現屏風已經被人打開,屏風後露出一張軟榻,軟榻上躺著一位美人,隻不過此時這美人麵色發青,麵容上好像是被什麽撕扯掉一塊皮一般,脖頸處的肌膚也無一處是完好的,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宴會上穿的那一件。
竟然就是李巧蘭!
雲筱的心口被狠狠的撞擊了一下,不自覺的向後倒退了一步,尖叫了一聲,用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死過一次的雲筱雖然不害怕見到死人,但是為防備被周景晏懷疑,該有的反應還是有的,更何況,昨天還活生生的人,轉眼便成了一具屍體躺在了自己麵前,如果不害怕那是假的,更不要說,李巧蘭的死還和自己有直接的關係。
昨日,如果不是自己及時反應過來,那張銀票上有毒,隻怕現在躺在這裏的就是自己了吧?雲筱想想便覺得可怕,幸虧有前世的記憶。
她剛剛後退一步,背後便多了一堵溫熱的牆,溫熱的呼吸再一次噴灑在自己的臉上,雲筱隻覺全身的骨頭都好像僵硬了一般。
一雙大手眼看著就要落入自己的腰間,雲筱雙眸狠狠的皺在了一起,驚恐之中雙手掩麵,被雙手遮掩住的雙眸滴溜溜的轉了轉,雲筱一聲驚呼,再次向後一退,腳狠狠的踩在了周景晏的腳上。
發覺自己踩了人之後,雲筱驚慌的向前跑去,不由又是一聲尖叫。
而周景晏本以為自己會將雲筱抱在自己的懷中,隻是沒想到,美人沒抱到,竟然被雲筱踩住了腳,雲筱這一腳下去,絲毫不留情,他悶哼一聲,麵容獰錚,身子向後退了一步,隻能眼看著雲筱從自己的懷中跑了出去。
雲筱麵色慘白一片,不是被李巧蘭的死屍嚇的,而是被周景晏剛剛竟然要抱自己給嚇的,上一世害死自己的渣男,這一世竟然想親近自己,簡直沒有比這件事更加恐怖的事情了!
不過,她剛剛踩了那個男人,為怕他翻臉,雲筱立即轉回身,歉意的看著他,“三殿下,您沒事吧?我剛剛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踩到你的,三殿下剛剛不是在一側嗎?怎麽忽然就到我身後了?”她一臉疑惑的說完,見周景晏的臉越來越難看,焦急的說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周景晏越是聽下去,心裏的怒火便越大,但是雲筱已經這麽‘誠懇’的致歉了,如果還責難,好似便成為了自己的不是了,“無礙,反正也不痛。”
雲筱還是忐忑不安,她神色尷尬的說道,“三殿下,要不我出去叫個大夫上來吧?這酒樓裏就有大夫在的。”
剛剛才騙進來的人,周景晏怎麽會讓她就這麽離開?他麵色難堪的說道,“都說了不必,老實坐下。”
雲筱看著周景晏鐵青的臉,之前忐忑的心情全然變的開心起來,隻是再開心,這句話都要憋在心裏,她麵色蒼白的看著周景晏,神情忐忑的坐了下來,手腳也不知道放在哪兒。
看到這樣的雲筱,周景晏剛剛被踩了一下的惱怒也消失了大半,周景晏端起茶壺就要給雲筱身前的茶盅倒茶。
雲筱看到周景晏的手在茶壺上不動聲色的轉動了一下,麵色一變,見茶壺快要到了自己的茶盅邊,輕咳了一聲,“三殿下,您身份高貴,民女怎麽能勞煩您倒茶水呢?還是我自己來吧?”
別以為她不認識這鴛鴦壺兒,鴛鴦壺看似沒什麽不同,但是在壺內卻另有乾坤,隻因為這壺內分上下兩部分,這兩部分用網麵隔開,一邊可放正常的茶水,另外一邊可放加了料的茶水,隻要轉動茶壺蓋,就能對鴛鴦壺兒的茶水進行控製。
沒想到這般珍貴的茶壺,竟然會用在自己身上。
周景晏目光帶著不悅,“四姑娘昨日不是在宴會上說過,商女身份並不低賤,在商言商,四姑娘便將我當做是一位普通的商人即可。”
你可不是什麽普通的商人,是我的仇人!雲筱默默在心裏補了一句,尷尬的輕笑著道,“三殿下才是嚴重了,昨日之言隻是戲言罷了,當不得真,三殿下身份高貴,這般說才是折煞我了。”
她說完將茶盅給翻轉過來,瓶口向下,周景晏給的東西自然是不能要了。
周景晏見雲筱都做到這份上了,再強行為她倒茶,便會引起雲筱的懷疑了,將茶壺拿過來,給自己斟茶。
雲筱忐忑的看著周景晏,小心翼翼的說道,“三殿下,李夫人昨日不還是好好的?今日怎麽,怎麽會……”
她話未說完,周景晏便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昨日宴會上,巧蘭心直口快的說了些對四姑娘不利的話,四姑娘再怎麽說也是我請來的客人,客人散去之後,我便將巧蘭叫去訓斥了一頓,卻不想,她一時想不開,竟然服了毒藥。”
“服毒?怎麽會這樣?李夫人身邊沒有丫鬟嗎?”她用七分疑惑三分無辜的眼神看著周景晏。至於李巧蘭到底是怎麽死的,沒人比雲筱還清楚了。
周景晏本就懷疑是雲筱動的手腳,將雲筱打量了半響,也沒看到雲筱眼中有什麽異樣,眉心微擰,難道真的是自己猜錯了嗎?
“我審問了丫鬟,隻是丫鬟說巧蘭吩咐了她去請大夫,大夫還沒請到,她卻自盡了,怕是想將丫鬟打發掉吧。”
她這淡漠的口氣好像死的那個人是阿貓阿狗似得,而不是伺候了自己那麽多時日的妾室,雲筱心裏一陣冷笑,她繼續問道,“原來是這樣,那丫鬟也太不盡職了,走之前不會找其他丫鬟先看著李夫人嗎?李夫人不會就那一個丫鬟吧?”
“所以我讓人將那丫鬟亂棍打死了,”周景晏神色間仿佛看不到絲毫的遺憾似得。
雲筱的心卻情不自禁的顫抖了一下,她尷尬的輕笑了一聲,卻不在說什麽了。
“四姑娘不必害怕,她既然對四姑娘無理在先,這也是她應有的懲罰了。”他含笑相對,端起桌上茶盅呷了一口。
雲筱低眉斂目,心裏一陣冷笑,古人常言女子如衣服,這句話在周景晏身上得到了很好的詮釋,李巧蘭死了,他沒有一絲的留戀,“隻是可惜,李夫人還這般年輕便香消玉損了,天妒紅顏怕也不如是吧。”
雲筱說完,良久也沒聽到對方的回應的聲音,抬頭間,便看到周景晏的手竟然伸了過來,隻離了一寸就要落到自己的手背上了。
心裏凜然,雲筱不動聲色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幹巴巴的說道,“三殿下,您怎麽不說話?如果沒事的話,那副畫能不能給我?”要不是為了那幅畫,她說什麽都不會和周景晏坐在一起。
周景晏目光盯著雲筱看了半響,嘴角微微上揚,“四姑娘難道不害怕嗎?”
雲筱眨巴眨巴雙眸,清亮的雙眸帶著六分疑惑四分好奇,“害怕?”
他打量了雲筱幾眼,用眼神示意雲筱看向她身後的位置。
雲筱忽然覺得身後一陣陰風吹來,衣衫無風自動,她可沒忘記自己的身後不遠處有一具死屍,上一世她不信神佛,可是有了自己和惠寧縣主的重生就擺在自己的麵前,由不得她不信。
在周景晏的盯視下,雲筱緩緩的向後看去,便看到本是在屏風後躺著的李巧蘭竟然憑空出現在自己的身後。
她穿著一身淡粉色的群裳,衣裳上帶著鮮豔的血跡,隻是此時的衣服上好幾處都出現被人撕碎的痕跡,一張絕美的臉上一片青紫,麵頰上有一道傷口,這些傷口齊齊的外翻著,好像是被人生生的將皮肉撕了下來一般。
之前離的遠,也看不真切,可是此時卻看的清清楚楚,雲筱心裏也忍不住打怵,那藥性也實在是太恐怖了。
這間屋子裏就隻有她和周景晏,以及李巧蘭的屍首,可是這具屍首怎麽會出現在自己身後?
她側身過去,便看到那具屍首距離自己不足一丈,雙眸大睜,從眼瞳裏流出一絲血跡,雙腳不動,可是身形卻離自己越來越近!
麵色驚懼,眼底也帶了慌亂,心裏打怵,雲筱忍不住尖叫一聲,“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就要向外跑去。
隻是,李巧蘭的屍首見雲筱的身子動了,忽然加快了速度向雲筱的方向飛來,雲筱麵色大變,再也顧不得其他向前跑去,眼角餘光看到不遠處便是窗戶,便起了從窗口跳下去的心思,誰知剛剛向前跨了一步,迎麵便撞上一尊堅硬的牆壁。
雲筱麵色大變,抬頭過來就看到自己的上方是周景晏的身影,眼底多了一抹毫不掩飾的嫌棄和惱怒,“放開我!”
“四姑娘莫急,我隻是想知道巧蘭怎麽會隻向四姑娘這兒飛來,不去別去?”周景晏似笑非笑,目光裏帶著淡淡的疑惑,溫和的臉在雲筱看來有些獰錚,“我哪裏知道?李夫人生前便想我死,現如今怕是想拉我一起死。”
“四姑娘莫怕,都說這些鬼怪都怕男人的陽氣,有我在鬼魂不敢近身,”他說完嘴角上揚,一雙大手就要再次落在雲筱的身上。
雲筱翻了個白眼,陽氣?不知道周景晏還能稱為男人嗎?眼角餘光向後看去,李巧蘭果然不再向這邊飛來了,雲筱神色驚恐的要向後跑去,在周景晏伸手要攔住她時,手中匕首出鞘,抵住了周景晏的心口,雲筱無辜的抬頭,溫聲細語的道,“三殿下,您說的對,有您在鬼魂確實是不敢近身,隻是男女授受不親,還是要提防一些比較好。”
雲筱話音剛落,屋外忽然傳來震天響的鞭炮,雲筱抱著匕首的手輕顫了一下,心裏微凜,誰知就這一個閃神的功夫,周景晏已經用雙手握住了劍刃,將雲筱手裏的匕首反手奪了過去。
雲筱暗自懊惱自己竟然因為那一連串的鞭炮聲亂了心神,被周景晏給抓住。
想到這兒,雲筱便將下麵那一連串的鞭炮聲音給詛咒了一番,她不知道周景晏到底想做什麽,但是雲筱卻知道,隻要自己再多拖延一些時間,救兵怕是就要到了,“三皇子,你到底想要什麽,不妨先說出來如何?”
周景晏將匕首抵在雲筱的脖頸之間,他看雲筱滴溜溜不停亂轉的雙眸,便知道雲筱已經在動主意了,他豈會看不出來,雲筱這是在等救兵,隻是他不會給她這個機會,輕笑著說道,“四姑娘放心,我不會委屈了你。”說完便點了雲筱的穴道,這穴道可以讓雲筱失去行動和語言,隻能看不膩說也不能動。
雲筱翻了個白眼,這下不用拖延了。
周景晏伸手將雲筱抱起,便向外走去,“將李巧蘭帶走。”他一聲話落,屋子裏便多了一個人影,那人影極為快速,如鬼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