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筱側眸,無神的雙眼仿佛透過李巧蘭看到了幾年之後的李巧蘭,她們二人也是這樣的姿勢她站在這兒,李巧蘭擋在她的身前,說出的話也如往昔一般柔情。
她仿佛還在幻境之中一般,疑惑的眨巴著雙眸,“李夫人,有什麽事情?”
“你要的銀票,自然是給你的,”李巧蘭看著雲筱的麵容,總覺得很不對勁,可是至於哪裏不對勁,她一時又說出出來,雖然雲筱在和自己說話,可是那雙目卻沒有絲毫的焦距,如果雲筱不是叫出了李夫人這句話,她真的會以為雲筱是在和別人講話。
李巧蘭定了定神,抬起手將手心裏握著的銀票給雲筱,這是爹爹剛剛拿給自己的,當然,這銀票也不是普通的銀票,既然雲筱要從自己要銀子,也要看看雲筱自己有沒有這個命來拿!
雲筱的雙眸忽然瞪大,她看著李巧蘭的雙手,上一世的李巧蘭也在眾目睽睽之下給過自己一件東西,她說,“雲姐姐,這是我給殿下的嫡長子做的小衣服,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姐姐收下。”
她收了,回去沒幾天便滑胎了,最後查出就是李巧蘭給自己的小衣服裏藏了麝香,這香很隱蔽,用絲線在麝香化的水中浸泡之後繡在了小衣服上,她未察覺,那場落胎,九死一生,也傷了身子。
雲筱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她有些不敢接李巧蘭手裏的東西。
李巧蘭神色微變,不住的想是不是雲筱發現了這銀票被動了手腳,她咬了咬唇瓣,楚楚可憐之態盡顯,“四姑娘,不是你一直在討債嗎?現如今你怎麽不接?”
雲筱聽著那個四姑娘,終於回神,現在不是上一世,她還不是三皇子妃,她隻是雲家的四姑娘,即便是如此,有了上一世的經曆,雲筱也不敢輕易接李巧蘭手裏的東西,尤其是李巧蘭眼中迫不及待想要自己將銀子揭過去。
雲筱輕笑著說道,“接自然是要接的。”雲筱側眸打量了一下李巧蘭和惠寧縣主,這二人在她伸出手的瞬間都掩飾不住目光裏的笑意。
雲筱見此,也知這銀票上定然還有乾坤,她輕聲一笑,嘴角微揚,將銀票接在了自己的手中。
“現在,我可以走了吧?”她輕聲一笑,神色如常。
李巧蘭也輕聲說道,“自然可以了。”
等雲筱的身影消失之後,容瑾也命人將那幅畫裝裱好了帶回去,嘴角輕揚,這才說道,“我看,這兒好像也不歡迎我,我也不在這兒礙大家的眼了,也省的被他人出聲趕人,落了麵子。”
他聲音淡淡,言笑晏晏,聲音輕柔,可是話語之中的諷刺卻讓眾人紅了臉。
周景晏本想挽留,這容瑾的財勢絲毫不在雲家之下,一百兩的金子便隨意的揮霍了出去,真的是揮金如土,不過也從側麵表明了一件事情,人家有錢,不在乎這點金子!
這樣的人,他一直想要拉攏,可是還沒等他說出挽留的話,就見到容瑾已經帶著他的仆從向外走去,當然臨走之前,也不忘記將那幅畫給帶上。
有了二人打頭,再加上這宴會上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眾人自然無心繼續待下去,也紛紛告辭。
李巧蘭趁此機會,使了自己身邊的丫鬟出門去觀看,想要看看雲筱是不是已經死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的差不多時,惠寧縣主也道別走了,雖然她此時還想繼續在周景晏身邊,但是她更加想去看看雲筱的慘狀。
雲筱走出三皇子府之後,站在馬車邊上,目光迷離的看著三皇子府上的牌匾。
沒多久,容瑾和薑青便走了出來,二人疑惑的走到雲筱身邊,將雲筱打量了一番,這才說道,“四姑娘,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麽異樣?”
容瑾身為大夫,李巧蘭從自己身邊經過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她身上那一點異樣的氣味,再看到之前在宴會門口時,雲筱看著李巧蘭時目光裏的警惕,自然也知道那張銀票上有問題,而那氣味顯然就是從銀票上傳來的。
他這一路想了想,終於想起來,自己從哪裏見到過這毒性了,這是一點紅,隻要接觸到人的肌膚,不出片刻功夫就會死去,其死相極為的淒慘!
而他親眼所見,雲筱親手接過了那張銀票。
這一路,他和薑青走的飛快,就是想要追出來,在雲筱沒有病症之前便先救人。
隻是沒想到,他們看到的卻是雲筱毫發無傷的場麵。
即便容瑾和薑青都掩飾的很好,可是二人眼底的急切還來不及掩飾,被雲筱看了一個正著,但是雲筱卻沒有要說破的意思,她輕輕一笑,“我能有什麽事情?”
容瑾不放心的再次盯著雲筱看了半響,見她臉色正常,確實是沒什麽問題,這才放了心,想起之前的時候,雲筱心有警惕,定然不會著了別人的道,看來是自己關心則亂了,“沒事就好,”他說完轉身上了馬車。
雲筱見此,也要上馬車,眼角餘光見到一個丫鬟在三皇子的府門前來回張望了片刻,在看到雲筱竟然還活生生的站在麵前的時候,麵色微微一愣,雲筱揚眉對她微微一笑,倒是把那個丫鬟嚇的麵色慘白,急急的往回跑去。
雲筱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輕笑著看向自己身邊的春蘭,“春蘭,你家姑娘我的臉上是不是有什麽髒東西?”
春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覺得今日雲筱的表現齊齊都和之前有些不同,她心裏還在懷疑這是不是她家姑娘,直到現在,她才覺得自己麵前的姑娘還是自己昔日伺候的姑娘,“姑娘臉上沒有髒東西,很漂亮呢。”
雲筱一指那個向後跑的丫鬟,用三分疑惑七分無辜的語氣說道,“既然這樣,為什麽那個丫鬟見了我,竟然往回跑?像活見鬼似得。”
春蘭向雲筱手指的方向看去,隻看到一個丫鬟急急的向前跑去,一步小心,便撞上了從裏麵急急向外走的惠寧縣主,一個不防備,二人便撞在了一起。
惠寧縣主本急著出來想看看雲筱怎麽樣了,隻是一直走到府門前也沒聽說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有些疑惑,不過她還是向外走去,誰知道竟然被一個不長眼的丫鬟撞到了身上,一個不防備,竟然被撞倒在地。
二人扭做一團,惠寧縣主倒是沒先行查看是誰撞了自己,左右那個人也跑不掉,她看向雲筱的馬車的方向,就看到雲筱含笑對她點了點頭,哪裏有什麽中毒的現象?
就在惠寧縣主愣神的功夫,雲筱已經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惠寧縣主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睛,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東西,“半夏,雲,雲筱是不是沒死?我是不是看錯了?”
半夏也看清楚了雲筱的身影,確實是活生生的站在她們麵前,她忐忑不安的恭敬回答,“四姑娘沒死。”
惠寧縣主目光凜然,再抬頭看到是李巧蘭身邊的貼身丫鬟,再也耐不住自己的怒氣,對著丫鬟便狠狠的打落了下去,“啪”的一聲巴掌聲音響起,讓惠寧縣主的神情清醒了一些,“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沒用的東西,竟然這麽一點事情都辦不好。”
她一巴掌毫不留情,好像是打在李巧蘭的身上一般,一次次的失利都是因為李巧蘭,她如何不生氣?
丫鬟再也不敢說什麽話,從惠寧縣主身上爬起來就急急的向府中跑去。
惠寧縣主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也站了起來,彈著身上的泥土,冷哼一聲,“走!”
“縣主這麽急著回去可是有什麽事情嗎?”身後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輕飄飄的沒有什麽重量,可是聽在惠寧縣主的耳中卻覺得非常的不舒服。
她側頭看去,來人穿著一身淡青色長裙,站在自己的身後不遠處,嘴角上揚,低眉含笑的看著自己。
惠寧縣主看著那張容顏,便覺得心裏不舒服,這蕭玉綺雖然比不上藍舒雅的麵容,但是通身的氣度卻填補了這方麵的缺陷,“原來是蕭姑娘,蕭姑娘今日的那一舞,真是讓人回味悠長啊,隻是竟還是不敵雲四姑娘。”
一支舞一首曲子,跳了也便跳了,彈也彈了,即便回味再久,終究是會消散,可是雲筱卻不同,一副畫可以傳很久,更何況是被人二百兩的金子買走的畫,足以讓雲筱的名氣在京城內響起來。
沒想到,好好的一個宴會,竟然為雲筱做了嫁衣裳,惠寧縣主怎麽想,怎麽覺得氣憤。
“是嗎?四妹妹的畫確實坐的不錯,比我的舞強多了,”想要自己做矛,去對付雲筱,她坐收雲翁之利,這樣的便宜,蕭玉綺是不會給別的人來占的。
“蕭姑娘真是謙虛,如果不是雲家的四姑娘,今日獨占風騷的可就是蕭姑娘了,真是可惜啊,”惠寧縣主搖頭歎息一番,又輕聲說道,“隻是,蕭姑娘今日的那一支舞倒是別致,不知道是什麽舞?”這支舞,不管是自己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都沒有見到過,惠寧也不免好奇。
“不是什麽了不得舞,不過是我無聊的時候自編的舞,縣主要是喜歡,我可以教縣主,”蕭玉綺神色淡然,嘴角微微上揚,心情極好的樣子。
惠寧縣主聽了,麵色很是難堪,一個‘教’字好像自己比她矮了一截似得,她冷哼一聲,“那倒是不用了,我身份高貴,自是不用學這些伺候人的技藝。”
言下之意,倒是將自己貶做了舞女了,蕭玉綺也不生氣,隻是輕笑著說道,“縣主身份高貴,自是不用學這些東西,所以也不會知道被人豔羨欽佩的感覺了,我倒是羨慕四妹妹,一幅畫就能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改天定要去跟四妹妹學學才是。”
惠寧縣主麵色更加不悅,冷哼一聲,對著身後的丫鬟說道,“咱們走!”
看著惠寧縣主走後,蕭玉綺臉上的笑意也越加的濃厚,好好觀戲比入戲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