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筱和春蘭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就看著那輛橫衝直撞的馬車!
她們現在就隻寄希望於那輛馬車可以撞到自己現在所在的馬車上,隻有如此,才能減緩馬車衝向不遠處的河水裏的時間!
二人屏氣凝神,雲筱的視線則是不停的在那輛馬車和自己所在的馬車身上移動,忽然她的眸子微微眨動了幾下,眸子深處多了一抹懊惱。
她剛剛算了一下兩輛馬車的距離,顯然在那輛馬車衝過來之前,她們所在的馬車已經偏離了這條路了!更不要說後麵還有追兵!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雲筱的眸子裏下定了決心,在馬兒受驚跑動甩動尾巴的時候,瞅準時機,在馬兒的尾巴距離自己最近的那一瞬間,極快的出手抓住了馬兒的尾巴,向自己的方向狠狠的一拽!
春蘭驚詫的瞪大了自己的雙眸,怎麽都沒想到自家姑娘竟然想到的是這樣的法子,隻是雲筱畢竟是女子,身上沒有多少力氣,所以並沒有對馬兒造成多大的危害。
春蘭立即伸出手和雲筱一起拽住了馬兒的尾巴,馬兒吃痛之下忽然伸出後蹄向後踢去,就這麽一瞬間的耽擱,馬兒的速度終於降了下來。
而二人這個時候也終於向左側看了一眼,隻是當看清楚狀況時,雲筱隻覺得自己心口裏血腥味上湧。
眼看著那馬就要撞了過來,誰知,那輛馬車上的車夫出手如電,隻是一瞬間便將一把長劍刺入了正在奔跑中的馬兒的身體。
那輛馬車是由兩匹馬拉扯,此時忽然死去一匹馬,另外一匹馬也被那匹忽然倒下的馬帶倒在一邊。
活著的馬兒摔了個四腳朝天,四隻蹄子在空中滑動了幾下,終於再次站了起來,但是那輛馬車此時已經完全停了下來。
那馬車停下來的地方,距離自己所在的馬車就隻有一尺遠,卻前功盡棄了。
兩輛馬車生生的錯過,馬兒受了驚嚇,撩開四蹄向對麵的河水衝了過去,而此時距離河水僅僅隻有一丈遠!
春蘭看著眼前的一切,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完了。
她伸出自己的手,極快的握住了雲筱的雙肩,對著雲筱輕輕的笑了一聲,“姑娘,保重!”
她說完便使足了自己全身所有的力氣,直接就要將雲筱給推下馬車。
隻要下了馬車,就還有可能活命,即使是重傷也有活下來的機會,可是如果是掉入前麵的河水裏,就再也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那條河是活水河,水流極快,二人都不會水,根本來不及爬上岸邊就會被水流衝走,喪身河水!
雲筱沒想到這一瞬間,春蘭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她的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住了車門的門框,另一隻手反手抓住了春蘭的手腕,她嘴角勾起一絲溫婉的笑意,“放心,我們不會死。”
春蘭一楞,不明白怎麽都到了這樣的時機,雲筱竟然還能淡定的下來!
就在這一瞬間的功夫,一隻長劍從另外一輛馬車裏飛出,直直的刺入了雲筱所在馬兒的脖頸,血流如注,馬兒嘶鳴了一聲,身體就軟了下去。
雖然沒了馬兒的牽引,但是此時馬車車廂的速度隻是微微減小了一些,卻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
“撲通……”一聲巨響,馬車掉入了河水之中。
此時,在道路上停下來的那輛馬車,馬車車簾已經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撩了起來,隻露出了潔白如玉,極為精致有型的下巴,單單是這一隻手和下巴便能引起人無限的遐想。
他薄唇一張一合,語聲淡然,仿佛什麽事情都引不起一絲的波瀾,“那二人死了嗎?”
一直到現在,他對之前見到的那一幕心有所感,他看的出來那是一對主仆,即使丫環穿的那位主子的衣服。
人在臨死之前都會出現人類最惡劣的一麵,紛紛都是先考慮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那位丫環明明自己可以有求生的機會,卻要推雲筱去活命,可是雲筱卻不願意離去,反而要和丫鬟一起死,這對主仆還真是怪異。
但,同時也在他的心裏留下了一道痕跡,好像還從沒什麽人像那個丫鬟一般願意為自己死吧?
“那二人此時怕是凶多吉少,”馬車車夫的聲音就和他的主子一般,仿佛什麽事情都入不了他的眼睛。
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動了動,然後放下了車簾,馬車裏的溫度忽然驟降,低沉的話語裏多了不易察覺的殺意,“我損失了一匹馬,就讓他們用命來陪吧。”
忽然轉換的話題,那馬夫仍然沒有起絲毫的漣漪,隻是恭敬的應聲,“是,主子。”
話落,他的身體猶如鬼魅一般飛去,很快就到了那些追趕而來的黑衣人的麵前,不知道他如何動作,那三個騎著高頭大馬的黑衣人已經落下地來。
片刻功夫,便將屍體解決轉身回返,恭敬的站在了馬車前,“主子,已經處理好了。”
馬車裏一片寂靜,男子骨節分明的大手拂過他手心裏握著的一隻瓷瓶,月光照進來劃過他的下巴,嘴角勾起一絲邪魅的笑,微微上揚,“走吧。”
車夫坐上車轅,對馬車裏男子的命令不持絲毫的反對意見,韁繩高高的揚起,狠狠的抽了一鞭,馬兒得得的馬蹄聲響起,片刻功夫便消失在了河水邊。
刺骨的冷襲入身體的每一處,雲筱和春蘭的身體仍然浸泡在河水中,二人身體的溫度也在一點一點的消失。
十一月的天氣本就冷了下來,晚上的時候則是更加的冷了。
春蘭不會遊水,身子在河水裏使勁掙紮了幾下,掙紮的力度則是越來越小,緊緊拉著雲筱的手也在慢慢的鬆開。
就在這個時候,雲筱終於放開了緊緊扶著門框的手,她的身子極其靈活的拉著春蘭從馬車車門裏出來,帶著她一起向不遠處的岸邊遊了過去。
雲筱探出頭,向岸邊望了一眼,周圍一片寂靜,除了偶爾的一聲蟬鳴什麽也沒有,那輛馬車和黑衣人全部都不見了,隻餘下三匹馬在地上啃食著青春。
雲筱的眸子忽然一暗,因為她忽然注意到,那三匹馬的下麵有三處暗紅,心裏一凜,她剛剛在水下沒聽到任何的打鬥聲音,那些死死追著他們的黑衣人便消失不見了。
從此可見,那馬車裏的人是多麽的讓人驚懼,雲筱的心裏湧起一絲慶幸。
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春蘭給從水裏拖上了岸邊,隻是春蘭不會水,天氣又冷,已經暈了過去。
雲筱用小手不停的擠壓春蘭的胃部,等春蘭將喝進去的水全部吐出來之後,雲筱才鬆了一口氣。
隻是這口氣還沒有吐出來,她的身子就直接僵硬在了那裏,一柄泛著銀光的長劍驀然出現在雲筱的頸項下,月光照射到劍身上反射出的一抹冷光剛好刺入雲筱的眼眸,隻覺得一抹清冷的刺骨冰涼襲入全身,竟是比剛剛被冷水浸泡,再被冷風吹過的身體還要冰涼。
雲筱側了側眸,看向自己的身側,穿著一身黑衣的人正站在自己的一側,那人全身都被黑色緊緊的裹在一起,即便的眼睛,都用了東西遮掩,根本就看不出這人是誰。
隻是讓雲筱詫異的是,手執長劍的人身形並不高大,反而略顯嬌小。
雲筱很快就讓自己鎮定了下來,冷哼了一聲,“你是誰?”如果自己沒猜錯,這個人顯然跟隨了自己一路,看著那些黑衣人追殺自己,看著自己落入水中,等黑衣人死掉,自己又救了春蘭,正放鬆的時候給予自己致命的一擊。
這中間的每一環都扣的極為巧妙,如果有一步差錯,都會被人察覺到他的存在。
雲筱竟然不知,這京城什麽時候竟然有這麽一個狠厲的人盯上了自己,那種感覺就猶如被一匹狼給盯住了一般。
黑衣人冷哼一聲,清冷的聲音聽不出絲毫的異樣,“走!”
雲筱微微皺眉,竟然是男子的聲音,她的雙眸再次落在了黑衣人的身上,眸子裏多了一抹疑慮。
她也不過多的過問,伸手一隻手拈住長劍往後推了一分,站起了身子,這才得空將自己裙子上的水擰落,竟是不怕自己頸項上的長劍。
“你不怕我殺了你?”黑衣人的聲音裏帶著幾不可查的探究。
雲筱勾唇淺笑,“自然怕,不過,在死亡來臨之前,我更怕冷。”
衣裙全部都被河水打濕,風一吹,隻覺得自己的身體更加的冷了。
黑衣人的長劍落在雲筱的頸項上,刺破一點肌膚,露出絲絲的血跡,血珠落在泛著冷光的長劍上,配上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倒比平日裏多了一絲的誘惑。
春蘭悠悠轉醒,眉目輕輕的眨動了一下之後,眸子有一瞬間的愣仲,仿佛不相信自己還活著一般。
眉眼微抬,便看到那長劍上的血珠慢慢滑過長劍向下低落,心神隻是瞬間便整整的被提了起來。
春蘭的呼吸不自覺的加重了一分,忽然伸出手看準了角度對著那黑衣人狠狠的一推,這一下使足了自己全身的力氣,又用全身的力氣吼出了這一句,“姑娘,快跑!”
即便如此,那黑衣人隻是微微側了側身,便避開了春蘭的攻擊,他再次看向身側的雲筱,語氣已經帶了嘲諷,“沒想到四姑娘的丫鬟這麽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