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筱一直到自己坐在了奉天殿,仍然還在想著周景辰的那句話。
他的意思到底是認出了自己?還是沒有認出?
雲筱看著眼前的歌舞慢慢的出神,宴會已經開始,高座的皇後穿著一身暗紅色宮裝,精致的麵容帶著淺淺的笑意,隻是眸子裏多了些許的疲憊,雲筱打量著曾經熟悉的人,本應該和她一樣死去的人再一次在自己的麵前活一遍,隻覺得心情很是微妙。
她的眸光看向男子坐席,竟然沒見到周景晏?
她微微愣神,這樣的場合周景晏怎麽會不出現?豈不是給人詬病的機會?如果他真的不出現,難道真的是如外界所傳一般病重不醒嗎?
就在這時,她的衣角給人輕輕的拉了一下,“雲妹妹在想什麽?”
雲筱立即回神,看向身側的女子,她穿著一身秋香色的織錦長裙,嘴角含笑,仍然是那副麵容,雲筱的心裏忽然一動,她終於發現了這個女子的異樣。
第一次和第二次相見之時,蕭玉綺的神色都是帶著些許的膽怯,神情躲閃,可是現在那份忐忑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股隱隱的自信。
一個人的內在氣質怎麽會在那麽短的時間裏便發生這麽大的變化?
雲筱的神色有些舉棋不定,心裏遲遲不敢去想那個衝口而出的答案。
雲筱嘴角輕揚,“我隻是在想,今日眾位皇子都來了,卻獨獨不見三皇子,三皇子是不是當真如外界所傳,病情惡化了?”
蕭玉綺嘴角輕輕的勾起,“我也詫異呢,皇後娘娘的生辰宴,獨獨三皇子不來。”
果不其然,在太子奉上禮物之後,五皇子緊接著便也送出了自己的禮物,狀似無意的說道,“平日裏的宴會三哥最是積極,沒想到這次竟然沒出現。”
自從上一世太子被刺殺一事,雖然自己最後被太子澄清沒有參與刺殺,但是自己安插到朝廷裏的人卻折損了大半,讓他很是懊惱。
而三皇子周景晏同樣的是和太子一起出去的,他卻沒折損什麽人,所以對於此,周崇宇心裏很是懊惱,更是直接就恨上了周景晏。
他這句話一出,奉天殿裏的氣氛便微妙了起來。
恰好就在這時候,一聲極為響亮的聲音響徹在奉天殿,“皇上駕到!”
所有人一起站了起來,三呼萬歲,穿著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男子便走了進來,一雙冷厲的雙眸在眾人的身上打量了一番之後,這才說道,“都起來吧。”
雲筱回到自己所在的位置上,悄悄打量皇上,皇上現如今已經年過五旬,但是已經有了不少的白頭發,臉色也有些不正常,顯然是被病痛所折磨。
她微微斂目,隻怕過不了多久,皇上便會病發,到時候周景晏便會進賢一位神醫,那神醫妙手回春,讓皇上的病情大有好轉,所在皇上的心目中也占了很大的地位。
雲筱的眸子微微眯起,透過一抹寒芒,視線轉移到皇上身後穿著一身宮裝的女子身上。
一身蜜合色的宮裝修飾出女子姣好的身材,這女子長的極為豔麗,精致的麵容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風情,眉目似羞還羞,顧盼流轉之間,便會讓人覺得渾身酥麻,讓人情不自禁的就被其吸引。
蕭玉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雲妹妹,你知道這女子是誰嗎?”竟然是和皇上一起前來,定然是不同小覷。
雲筱隻是輕笑了一下,“我聽說皇宮裏忽然多出一個華妃娘娘,很是受寵,想必這位應該就是了,”說起來,她和這位華妃娘娘還有些淵源。
隻是那淵源,她想起往事便很想笑。
華妃娘娘是周景晏托人進獻給皇上的,自然會和周景晏裏應外合,再加上皇上的身子越漸不佳,周景晏進獻的神醫,牢牢把握住了皇帝的命脈,又有雲家的錢財做支撐,很快便鏟除了兄弟坐上皇位。
周景晏封其為太妃,在最開始的時候還是規規矩矩,沒想到有一次進殿去尋周景晏,竟見到那時的太妃娘娘竟然和周景晏一起躺在龍床上。
而自己懷的第二胎,便是因為華妃給落了。想及此,她的眸子裏便帶了一抹濃濃的恨意。
既然華妃是周景晏的人,自己便先行拿她來開刀吧。
“雲妹妹,你在想什麽?那麽入迷?”
蕭玉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雲筱嘴角輕輕勾起,“我隻是在想,惠寧縣主一直看向我們這邊,是因為什麽事情?”
蕭玉綺倒是也注意到那個惠寧縣主,就是因為惠寧縣主一直看向雲筱,所以她才會過來,想探一探,這個女子的口風,眸子輕輕的眨動了一下,“興許是羨慕雲妹妹這麽自由吧。”
“興許,蕭姐姐先回去吧,不用特意在這裏陪著我,不然別人準會以為蕭姐姐和一個商戶之女相熟了,”她在這裏坐了那麽久,就隻和蕭玉綺和藍舒雅說過話,其他人看向自己這邊的神色都是帶著嫌棄的。
蕭玉綺勾唇淺笑,“我便是一直喜歡和雲妹妹在一起。”
就在這個時候,那華妃便在皇上左側坐了下來,嬌笑著說道,“臣妾幫皇後娘娘將皇上請了來,不知道這份賀禮皇後娘娘滿意嗎?”
右側的賓妃聽到這句話,全部都露出一副瞧好戲的神情在皇後和華妃之間打量。
皇後雖然一肚子的心氣,也不得不在這種場合忍了下來,“華妃妹妹的麵子不是我們能比,華妃妹妹這樣的美貌如果不能得盛寵才是不對呢。想當初,德妃妹妹她們這些人兒也是榮寵不衰,隻是現在我們都老了,比不上華妃妹妹了。”
她這番話說出,皇上的妃子們齊齊變了麵容,特別是坐騎觀虎鬥的德妃娘娘這一行,都被點到了痛處。
華妃漂亮的眸子裏也多了一絲的狠毒,是啊,她現在的榮寵全部都是憑借美貌,如果自己的容貌不在,到時候便會和這些羨慕自己的妃子一樣了,“皇後娘娘說的是,我會努力讓自己的容貌常駐的。”
她說完繼續道,“今日我為皇後娘娘親自編了一曲舞,皇後娘娘要不要聽一聽?”
皇後自然是不甘示弱,“自然了,華妃妹妹這般有心,倒是讓本宮不好意思了,邱女官,將我那支紅寶石鑲金的發釵賞給華妃娘娘。”
一個賞字便說明了二人的身份懸殊。
華妃即便再不樂意,也隻得收下了。
皇上眉目微凜,有些不悅,“好了,既然是生辰宴,便有個宴會的樣子。”
歌舞起,皇後看著那些歌舞,也笑了起來,認真的欣賞起歌舞來,“華妃妹妹真是好巧的心思,這歌舞便是比我們平日裏見的要好上許多,以後咱們宮裏的歌舞就要勞煩華妃妹妹了。”
這是要貶低自己的身份,好好的華妃不做去做舞女!華妃神色不悅,“皇後娘娘說笑了,這後宮以您為主,至於歌舞,也是您說了算的。”
既然要自降身份,誰也跑不了!
皇後氣悶,卻不願多說了,再說下去,皇上又要幫襯那個小妖精了。
就在這個時候,李德壽匆忙從奉天殿外跑了進來,在皇上麵前輕聲說了幾句話,皇上神色微沉,“你先下去吧,著太醫院院正一起去查看。”
華妃雖然距離皇上的位置最近,但是也沒聽清楚他們說了什麽,皺了皺眉,親自給皇上斟了一杯酒水,“不知什麽事情讓陛下這般心煩?臣妾願為陛下分憂解難。”
皇上歎息一聲,“景晏病情加重,著府中之人來請太醫,朕已經應允了。”
華妃神色微變,“三皇子這是得了什麽病?怎麽過了這麽久還沒好?普通的刀傷不會傷的這般嚴重,難道是有人要暗害三皇子,不讓三皇子的身體康複嗎?”
一石激起千層浪,皇上近來的身體更加不好,加上太子被刺殺一事,性情更加的多疑。
三皇子不過就是簡單的劍傷,平日裏身體又好,斷不會因為這點傷便臥床不起,定然是有人在暗中使了手腳!兒子們一個一個的出事,讓皇上的心情更加不悅。
雲筱雖然在看歌舞,可是一雙眸子則是沒有從華妃和皇上的身上轉移,自然是將二人的異樣全部收入了自己的眼底。
能讓華妃神色變化的,定然就是周景晏出事了,她閉了閉自己的眸子,不知道周景晏又要生什麽事情了。
好不容易等到宴會結束,雲筱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尋了個空隙帶著春蘭向皇宮裏走去。
上一世,她身為三皇子的正妃,自然會經常出入皇宮,更不要說,她上一世還是皇後,對後宮裏的每一處都極為熟悉,避開眾人的視線,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春蘭雖然詫異自家姑娘為何會對皇宮裏的路那般熟悉,但是仍然是一個字都沒問。
轉過一條走廊,便見到華妃娘娘一行人,“華妃娘娘請留步。”
雲筱提起裙擺走上前去,恭敬的斂衽行禮,“民女雲筱給華妃娘娘請安。”
華妃聽到這個名字,淡淡的轉身將雲筱上下打量了一番,“皇商雲府家的四姑娘?”雲府隻有四姑娘是嫡出的姑娘,她沒想到皇後娘娘的壽宴竟然請了這樣的女子來,本以為自己可以看一場好戲的,誰知宴會竟然風平浪靜。
隻是她卻不知這雲府的四姑娘找自己是何意?
雲筱恭敬的應聲,“正是民女,不知民女可否單獨和華妃娘娘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