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向前走了一陣,便停在了一側,沒多久,春蘭就帶著藍舒雅走了過來,上了馬車。
今日的藍舒雅穿了一件淺紫色的蝶戲水仙裙衫,梳了簡單的發髻,發髻上隻是斜斜的插著一支寶藍點翠珠釵,這支寶釵雖然很簡單,但是上麵的寶石很是亮眼,單單是這隻寶石便值一百多兩銀子,而這隻寶釵還是自己相贈的。
藍舒雅剛剛上了馬車,一雙水潤的眸子便盈盈落淚,觀之讓人心憐,即便雲筱是女子,都忍不住生出些許的惻隱之心。
雲筱心裏暗自冷笑,就是這張容顏,讓她在後宮步步飛升,看著這張絕美的麵容,雲筱隻會想到自己慘死的孩子,“表妹這是怎麽了?”
藍舒雅因為上次長公主府之行,心裏也是不喜歡,再加上聽說雲筱去了莊子上住,她以為是被雲家趕出去的,所以也便沒有急急的去找她。
而且,因為太子被刺殺一事,整個京城都是風言風語,太子是在城外被刺殺,此刻便是在城外,她巴不得雲筱也慘死當中。
隻是這一次,沒想到雲筱不僅沒事,聽說竟然還掌了雲家名下的產業,她再次開始動心了。
拿出帕子擦拭了一下自己眼角的淚水,欲語還休,“我沒事,那些子糟心事便不和表姐說了,途惹的表姐不快。”
要是按照往常,她越是不說,雲筱便越是以為她受了委屈,好言相勸一番,然後問出事情經過,再平白的得一些好東西便回去了。
隻是現在嘛,雲筱隻是倒了一杯茶水遞給藍舒雅,“表妹既然不願意說,我就不勉強你了,現在的糟心事那般多,也不是每次都能去過問的。”
藍舒雅一楞,怎麽都沒想到雲筱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這話題不對呀!可是是自己不說的,現在也不能反駁自己的話,心裏暗暗焦急,隻得給丫鬟語檀使了一個眼色。
語檀低斂眉目,立即就跪了下來,嗑了一個響頭,哭訴道,“求四姑娘給我家姑娘做主啊,我家姑娘就四姑娘一個親人了,也沒人可以指靠了。”
她剛剛說了這些話,藍舒雅便急著說道,“我都說了不準你說,你是不是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語檀再次對著藍舒雅嗑了一個響頭,這才說道,“姑娘,奴婢是為您不平啊,那藍家都不把姑娘當主子啊。”
她說完,藍舒雅便低頭下去,也不再反駁了,語檀則是哭訴的說道,“四姑娘不知道,自從上次從長公主府回來,藍夫人嫌棄我家公主搶了大姑娘的風頭,便狠狠的責罵了姑娘,關了姑娘半個月,這半個月的吃食連個奴婢的都不如啊,等我家姑娘出來,藍夫人又使了我家姑娘在身前伺候,可是卻一直都在打罵姑娘,我家姑娘的日子真是太苦了……”
雲筱聽她說著,隻是端起了自己的茶盅淺淺的喝了一口,這才說道,“說完了?”
語檀和藍舒雅都沒想到雲筱竟然會是這樣的反應,當即便愣住了,好一會語檀才說道,“奴婢說完了。”
雲筱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盅,輕輕笑了一下,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了語檀一巴掌,這一巴掌是絲毫沒留情麵,“啪”的一聲在寂靜的馬車裏響了起來。
語檀也被打的懵了,“四姑娘?”
藍舒雅很快就回神了過來,看著雲筱的視線帶著一抹惡毒,雲筱竟然就在自己的麵前打自己的貼身丫鬟,打的就是自己的臉麵。
但是她城府頗深,很快便低斂的眉目,掩去自己眸子裏的神色,輕聲說道,“表姐?語檀說錯了話,我帶語檀向你道歉。”
“女子在堂,敬重爹娘。每朝早起,先問安康。寒則烘火,熱則扇涼。饑則進食,渴則進湯。父母檢責,不得慌忙。近前聽取,早夜思量。若有不是,改過從長。……莫學忤道,不敬爹娘。絕出一語,使氣昂昂,需索陪送,爭競衣裝。父母不幸,說短論長。搜求財帛,不顧哀喪。如此婦人,狗彘豺狼。”雲筱將背了一遍女論語,這才說道,“父母再不是也是父母,表妹的姨娘和母親都活著,豈容的你搬弄是非?作為貼身丫鬟,你不好好服侍表妹反而挑撥離間,是何居心?”
語檀從未見過雲瑤的神情變的這般,麵色驚恐,“是奴婢錯了,求四姑娘恕罪。”
藍舒雅緊緊的握著自己兩側的手心,眸子深處帶起一抹憤恨,“表姐不要怪罪於她,都是我沒教好她,回頭便帶回去好好管教。”
雲筱輕笑一聲,“表妹不怨怪我多管閑事便好,如此,我就放心啦,表妹受了那麽多委屈,我這個做表姐的,也不能坐視不管。”
藍舒雅的眸子在這一瞬間忽然亮了起來,如果雲筱要去管這件事,她定然要雲筱付出代價!“多謝表姐了。”
馬車很快便到了成衣坊,蘇娘子早就在門口候著了,見到雲家的馬車,立即恭敬的迎了上來,“四姑娘來了。”
雲筱淡淡的恩了一聲,然後對藍舒雅輕輕笑了一下,“表妹,過幾日便是皇後娘娘的壽宴了,表妹肯定是要去參加的,不如就在這裏,請蘇娘子給表妹挑選一件衣裳,定然可以讓表妹豔慣四方。”
太子既然沒出什麽事情,皇上必然會借助皇後壽宴安撫群臣,此次的壽宴絕對不會小。
藍舒雅的眸子忽然亮了起來,這樣的場合對於她來說是最合適的,藍夫人定然會想盡各種辦法阻止自己,但是她必定是要去的,“多謝表姐。”
雲筱輕笑了一聲,“咱們可是表姐妹,你快些請蘇娘子挑選吧。”
沒多久,藍舒雅便挑選了兩套衣裙,眸子依依不舍的在兩件衣裙上來回打轉,“表姐,你覺得哪一件好看?”
雲筱一眼便看穿了藍舒雅的意思,“如果表妹喜歡,那便一起帶走吧。”
藍舒雅的神色抑製不住的笑了起來,“那就多謝表姐了。”
一直到將藍舒雅送走,春蘭才詫異的說道,“姑娘,你為什麽?”
藍舒雅隻是勾唇淺笑了笑,“放心吧,有些事情並不像眼睛看到的這麽簡單。”
春蘭雖然仍然有疑問,但是卻什麽都不問了,她是個合格的丫鬟。
等雲筱回到了雲府,便見到春林就守在院子門口,她皺了皺眉,“發生什麽事情了?”
春林輕咳一聲,仍然是恭恭敬敬的將手裏的帖子給了雲筱,“這是皇後娘娘給姑娘下的帖子。”
雲筱微微愣神,她打開裏麵帖子看了一遍,眉頭緊鎖。
她去見周景辰的時候,是喬裝打扮的,周景辰定然不會認出是自己告訴的他這個消息,可是這個邀請的帖子確實是給自己的,她想不通這是為何?
上一世這個時候,她確實是和三皇子周景晏有了交集,但是現在周景晏還躺在病床上,又是惠寧縣主將他送回,再怎麽也不會和自己扯上關係。
她上一世第一次進宮,還是和周景晏大婚之後進宮謝恩,可是現如今,竟然提前了那麽長時間?這到底是為什麽?
雲筱想不通,心情莫名的有些煩躁。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來,屋子裏也掌了微弱的燈光,雲筱在桌案前不停的寫著大字,讓自己慢慢的鎮定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雲筱忽然聽到了一絲異樣的聲音。
皺了皺眉,她看向空曠的屋子裏,柳眉微微的擰了起來,“誰?”
“沒想到你倒是機警,”一道爽朗的男音在房內響起,聲音裏帶著一絲讚賞。
“深更半夜,私自闖入女子閨房,這難道便是男子所為嗎?”即使是讚賞又如何?如果被別人知曉竟然有男子闖入自己房中,自己就算是渾身長滿嘴,也解釋不清楚,更何況,這院子裏還有很多人一直都在盯著自己。
“我隻是來提醒你,你院子裏的丫鬟又出牆了,”男子的聲音響起,很快又消失,“我們會再見麵的。”
聽著那聲音遠去,雲筱忽然鬆了一口氣,但是對於自己身邊的安全問題,卻是再次引起了重視,隨便一個人都能混進自己的院子,那自己這個主子不就成了別人砧板上的肉?
“又出牆?”雲筱眸子裏閃過一抹嘲諷,然後打開房門便走了出去,在院落門口,果然見到一個偷偷摸摸很是神秘的人影,她嘴角輕輕勾起,“春竹?你在那兒做什麽?”
院門口的身影微微僵硬,很快便轉身走了過來,神色有些慌亂,說出的話卻很是順暢,“奴婢有些睡不著,所以便在門口走了走,沒想到便吵到了姑娘,奴婢該死。”
雲筱的目光在春竹身上打量了一番,嘴角輕輕勾起,“既然你睡不著,便陪我走走吧。”她說完便走向院門口的方向。
春竹雖然想阻攔,但是卻沒任何的借口,恐慌占據了春竹的麵容,她的身子也微微的打顫,來不及細想,立即便跪了下去,“奴婢該死,請姑娘原諒。”
雲筱走出院門口,眸光看到一抹衣角消失在院牆後,隻當做是什麽都沒看到。
她淡淡的轉身,看向一臉害怕的春竹,“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被別人看到還以為我苛責下人呢。”
春竹左右看了看,沒看到什麽異樣,猛然鬆了口氣,“姑娘仁慈。”
雲筱抬頭望了一眼從陰雲裏劃過的月亮,輕聲說道,“今晚的月亮真美,陰雲即便能遮擋住月亮一時的光輝,卻還是會在偶然間讓月亮綻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即便前路坎坷,為了家人,她也不會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