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鬱坐在床上,看著門口的曲項天,總覺得鬆了一口氣,還好,看來昨晚那些事情……是他本人。
說到這裏,葉知鬱又是突然一驚:“蘇瑾呢?”
那邊的人,神色突然些許古怪,似是咬著牙說了句“她被李沉帶走了”便沒了下文,隻是一雙深潭般的眼睛膠一般黏在她的身上,火熱得讓人難以忽視。
葉知鬱心頭一跳,也跟著想起了昨晚的放縱,不由訕訕開口:“你怎麽會在那裏?”
她似乎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門口的男人當即變了臉,一副要一口吞了她的凶狠表情:“你竟然敢一個人跑去那種地方,被下了致幻劑都不知道!你是白癡麽!”
致幻劑?那昨天她一開始看到的男人是誰……似乎是個張有些麵熟的臉,隻是她昨天確實喝得有點多,印象很模糊了,說不定也是幻覺。再說昨天身體的那種反應可不是致幻劑這麽簡單,就是不知道對方找到她們這一桌是湊巧還是……
曲項天教訓完人,卻見得葉姑娘正裹著被單在床上發呆,眼神直愣愣的不知在想什麽,他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綿軟無力倏爾沒了聲息。
神色一沉,男人邁動修長大腿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她床邊,臉色陰沉得可怕。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下了多麽愚蠢的錯誤?”
溫熱的氣息噴在臉上,他清爽英俊的麵容近在咫尺沐浴著陽光,看上去分外性感,尤其是當望進那雙深邃雙眸時,仿佛一瞬間又回到了昨晚瘋狂的時候,他也是用這雙墨染的眸深深看著她……
唔……
葉知鬱想著,臉上不由一熱,有些喃喃自語般地嗔道:“每次都不做安全措施,萬一懷孕了怎麽辦……”
誰知那邊接得極快:“那就生下來,老子的孩子又不是見不得光。”
低沉的嗓音帶著些許似笑非笑嚇了葉知鬱一跳,她這才驚覺自己居然說出聲了,不由別開視線趕緊接口道:“我才不會生呢。”
“為什麽不,你不願意要我的孩子?”他的聲音瞬間轉冷,眸中也覆上了一層寒霜。
葉知鬱才不吃他這一套,自顧自道:“這樣等你哪天利用完我,我們就離婚,互不相欠過各自的生活,到時候我就好再找個懂得疼人的好男人嫁了。”
葉姑娘這話不過是氣話,誰知那邊人卻突然安靜了,隻是眼神停在她臉上,臉繃得厲害,好久才從薄唇中憋出一句:“不準。”
那調子十分古怪,葉知鬱詫異地看他,卻見他臉色陰鷙目光銳利如刀,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樣,身邊戾氣大盛。
他發怒,她倒是無所,逗他道:“幹嘛,不準我離婚還是不準我再找個男人?”
“都不準。”下一秒腰上就環上手臂,整個人被一股狠勁帶入結實的胸膛,“該死的你,我不準你想這種東西。”尤其是經過昨天,他總算是徹底認清了自己對她的占有欲,這個女人隻能是他的,天生注定就是他的,隻能被他擁抱,隻能被他壓在身下,他不容許她的眼裏還能哪怕有一點點容納別的男人的空間。
曲項天用力很大,幾乎要將她揉碎進身體,葉知鬱猛然一動,隻覺一陣扯痛,不由暗罵了一聲,狠狠錘了這個男人一下,對方卻好像是完全沒有反應。
喲,還來勁了是吧?
葉姑娘張嘴,毫不客氣地一口咬上對方的頸子,也沒客氣,男人身體似因為疼痛而緊繃,卻沒有鬆開她,除了一聲低哼就再沒了別的反應。
他不知道又是在發什麽神經,鬆開牙,葉姑娘冷冷道:“之前大半夜衝進來一副要殺人的模樣,現在又想抱就抱,曲項天我是真特麽想跟你離婚。”
葉姑娘的語氣萬分嫌棄,心想李沉應該是昨天下午的時候就已經將她關於白水清的推測報告給了曲項天,否則現在這個男人應該還把她當成什麽罪魁禍首,哪裏來的這麽好的態度。
“對不起。”
低沉的聲音好像一聲歎息,輕得葉知鬱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剛剛聽見什麽了?
“……你再說一遍?”
那邊的聲音突然咬牙切齒了幾分,卻十分配合地再次道:“對不起,我那天氣瘋了。其實,我很想見你。在戰場上,兄弟們的屍體橫陳眼前的時候,我卻比任何時候都想見到你。”
“……你為什麽,想要見到我。”葉知鬱覺得自己的氣息有些不穩,這個男人驕傲如斯何時低過頭,如今她竟然也有一天能聽見他對她的道歉……心裏對他那呼之欲出的答案那樣期待,甚至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他好像深深吸了一口氣,想著該如何說,最後卻有些煩躁地蹦出了句:“老子想見自己女人還他媽需要理由?”
葉知鬱聞言愣了一下,好氣又好笑,一下子倒不知該露出什麽表情。
這男人……
然而他的心意,她實實在在收到了。他們之間有某種東西在隨著時間日漸改變,他們彼此都有察覺,卻小心翼翼地前行,如履薄冰。
他不說,她也不逼他。再說這個悶騷男人還能對女人說出什麽好話?
想到這裏,葉知鬱輕輕一笑,倒是曲項天有些炸毛,惱怒道:“你笑什麽!”語氣頗有種氣急敗壞的味道。
葉姑娘笑得更歡了。
過年沒有回家,讓葉知鬱吃驚的是,曲項天竟然下午主動帶她回了N市。葉爸爸和葉媽媽看見他倆來都十分吃驚,葉君殿果然不在,做妹妹的不由想起了那日在超市見到他,暗暗在心中盤算著要不要打個小報告。不過這也就是想想,真做了,那隻睚眥必報的超級大腹黑估計不會輕易饒過她。
葉爸爸和葉媽媽正要去燒紙掃墳,剛巧葉爸爸痛風有些發作不良於行,葉媽媽便笑眯眯地將燒紙掃墳的任務交給了剛回到家的葉知鬱,笑得十分端莊優雅地扶著自家老公去沙發上坐著了。
被派了差事,葉知鬱也隻是歎了口氣。這事兒原先她也年年都有陪父母做,以前媽媽還一副怕她難過的親媽模樣不敢讓她一個人去公墓,現在倒好,完全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後媽啊……
曲項天跟著葉知鬱來到公墓,就他調查所知,葉知鬱親人俱在人世,哪裏有什麽需要祭拜的人?然而直到他來到墓地,看到了墓碑上的人名,神色微變,目光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
葉知鬱輕車熟路地將墓碑仔細用水淋了一遍又擦拭幹淨,再將帶來的東西布置好,沒有放菊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捧的矢車菊,花瓣在陽光下美麗得好似透明。
這是顧姨最喜歡的花。
她在前進,所以更能體會到死者停滯的時間。過去的事情她放下了,可心裏卻像是從此烙下了傷口,隻要一經碰觸就會被撕開,雖然沒有鮮血淋漓,卻抽痛得厲害。
“小時候我就覺得,自己一定會嫁給翊哥哥。小時候的心思真有趣,一旦認定了什麽好像就會認定一輩子,至今我都覺得,自己能嫁給翊哥哥。”
他看著她,沒說話,眸光幽深,不知在想什麽。
葉知鬱也沒理會他,繼續盯著墓碑喃喃自語:“顧姨和顧叔叔是我見過的除了爸媽外最般配的人,顧姨熱情溫柔,顧叔叔帥氣俊雅,兩個人站在一起好像是一幅畫。如果我可以成為他們的媳婦,成為翊哥哥的妻子……如果不發生那場車禍,現在的我,也不會成為交警。”說到這裏,她對上了他的視線,眼底翻湧著太多情緒,他看不清,隻聽見耳邊是她有些哽咽的嗓音:“那我,如今就不會和你在這裏相抵折磨了。”
墨染的眸中是冷清的光,尤其在聽見她的話的時候,男人身體似乎狠狠顫了一下,接過她的話茬,聲音卻有點抖,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
“你很後悔嫁給我。”
“這不是我選擇的婚姻。”
“所以如果是那個叫做顧翊的男人你就願意?”
“當然!”
曲項天突然沉默了,臉色陰沉。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是曲項天,可同時也是顧翊,而她卻覺得那該是另一個人。這種自己吃自己醋的行為無疑非常蠢,而炎帝大人卻還是這麽做了,甚至自顧自鑽起了牛角尖,臉色有愈發難看的趨勢。
他不記得以前的顧翊是如何與身邊的女人相處的,但無疑她之前在家裏所言的“嫁給好男人”就是以顧翊為標準。
“顧翊有什麽好的……”
葉知鬱恍恍惚惚見似乎聽見他說了這麽一句,隻是當她看他,對方除了一臉陰雲再無其他表現,那句語氣鬱卒泛著酸味的不滿仿佛隻是她的錯覺。
葉知鬱古怪地皺了皺眉,發現男人正狠狠瞪著墓碑,眼神幽深不知在想什麽。他悶騷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葉姑娘竊以為放之不顧是最好的處理辦法,也沒多說話,兩人盯著墓碑,直到耳邊突然蹦出他低沉的一句。
“我比顧翊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