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藍閃電般地跳出隧道,緊接著一陣槍響,她被一股力量拽回隧道之中。
“你瘋了?”熊貓鬆開抓著珈藍胳膊的手。
“外麵有六個人,有一個架著機槍,我們必須突破過去。”
“你瘋了吧,我們怎麽突破。”
“但是樊狸被抓走了!”珈藍喊道,她的聲音在狹小的隧道之中產生一陣陣回音。
“放心吧,對方既然沒有立刻殺死樊猊,就說明他們還不希望他死。”熊貓鎮定地回答道。
樊狸隻覺得自己被一股力量一直拖著前行,臉磨蹭在周圍的土渣上,沒有機會睜眼看看麵前的人是誰,直到他聽到一聲引擎響,自己被扔在了代步車的副駕駛上。
“扈朋玥?”他看著身邊的女警說道。“雨凝呢?”
“雨凝雨凝,就知道雨凝,我帶你去見她。”扈朋玥一踩油門,代步車鑽進另一條隧道,這條隧道明顯是剛剛挖出來的,下麵都是青石和土渣。
“那些人都是你們殺的,你們到底殺了多少人?”樊狸對著扈朋玥吼道,也顧不得自己還是個俘虜。
“我哪知道,我又沒數!”聽到殺人這事,扈朋玥氣急敗壞地朝著方向盤上一敲。
“是雨凝逼你們殺的?還是她騙了你們。”樊狸又問道。
“我說你有完沒完,別在我耳邊嘰嘰歪歪,我不殺你是因為雨凝下了死命令,要不然我早就一槍把你崩了!”扈朋玥扭過頭對著他大吼道。“成功是需要代價的,我們都欠葉雨凝一條命,大家都該還了!”
“幽蘭戰死了。”
“什麽?”
“我說幽蘭戰死了,被那些心奴的嘍囉殺死的!這你也不關心嗎?”
聽到戰友的死訊,扈朋玥沉默下來,她又一次狠狠敲了一下方向盤,這時他們走出隧道,來到一座宏偉的建築麵前。
看著被撕裂的鋼鐵大門和周邊死去的衛兵,直覺告訴樊狸,這就是囚禁秦子揚的監獄。這座監獄同樣也是建立在山體之中,隻是門外是懸崖,大型機車若不是長了翅膀,是很難直接開進來的。樊狸透過大門瞅見裏麵散落著一些試管和被砸毀的實驗台,然後就看到了呆坐在裏麵的舞媚焱和謝淩。看到樊狸的到來,謝淩和舞媚焱都站起身朝著這邊走過來。
“這大門……是你撕開的?”樊狸抬頭看了看毀掉的大門,然後又看向謝淩,她點點頭,沒說什麽,他又瞟向舞媚焱,她渾身沾滿了血液,手握兩把短刀,刀刃完全被血液染紅。
“那……葉雨凝呢?秦子揚呢?”見兩人不說話,樊狸又問道。
“她走了,不見了。”謝淩和舞媚焱都沒有回答,這聲音是從監獄裏麵傳出來的。
“你進來吧。”葉雨凝的聲音繼續傳來。
樊狸看了看謝淩和舞媚焱,舞媚焱點了點頭,拍了拍樊狸的肩膀。
“也隻有你能安慰她了。”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他聽到舞媚焱低聲說道。
走進監獄,樊狸發現這裏並不是一個具有實際意義上的監獄,而是一間巨型實驗室,周圍躺著不少穿著白大褂的科研人員,他們的身上都插著玻璃碎片,已經斷氣。樊狸繼續向前走,經過破碎的實驗台、離心機、色譜儀等等儀器後,終於在一間密室裏麵見到了葉雨凝。
她穿著女警製服,帽子不知去向,此時正坐在一張床上瞪著眼睛看著自己,這時外麵傳來騷動,他聽到熊貓和珈藍的聲音。
“別進去了,讓他們單獨談談吧。”他又聽到了舞媚焱的聲音。
“你覺得……我很失敗嗎?”葉雨凝凝視著雙手,她的手裏握著一個日記本,日記本的封皮貼著EFQ和葉雨凝的照片。
“你擊潰了‘蟻巢’的防線,史無前例,怎麽可能是失敗。”樊狸拉過來一把轉椅坐在上麵。
“我不怕失敗,從我出生的那一刻,失敗就和我形影不離。二十年……我用二十年的時間去打破失敗給我帶來的陰影,然而……然而就在我獲得新生的時候,這樣的挫折又來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
“就在半小時前,我們如願以償的……殺……擊潰了‘蟻巢’的防線,來到監獄,卻發現秦子揚不見了,那些科研人員正在研究從子揚身上提取的血液,我……我……”
“你一生氣就將他們全部送進了地獄?”
葉雨凝點點頭,然後抬頭看著樊狸。
“你說……我像個傻瓜嗎?二十年前被各種人玩弄,經過這段時間的考驗,我以為我已經很堅強了,很聰明,很強大了,可是直到如今,我仍然被這些惡人玩弄,殺戮已經不能滿足我的內心,我真不知道我接下來該怎麽做。”葉雨凝從上衣兜取出車鑰匙一樣的小部件,接著說:“我在‘蟻巢’下埋藏了足以將這座山峰毀滅的炸藥,我在想,我是不是該替這個世界毀滅這個打著拯救的旗號去實施迫害的組織?”
樊狸看到葉雨凝的淚水,她的臉上沒有淚痕,隻有這兩束清泉從她的臉頰劃過,衝開周邊的泥沙流到手中的日記本上。樊狸將視線從她的臉頰移到她手中的開關上,這才明白了倪梓瓊和潘明月所說的“葉雨凝的瘋狂之舉”。她的確是個瘋狂的人,可是在樊狸眼中,她也是一個絕望的人,他認識那個充滿希望的葉雨凝,她總是唱著略帶著悲傷卻又能喚起希望的民謠,可是如今,她的救命稻草不見了,她的希望淪為泡影。
“我覺得……你不該代所有人去背負如此重擔,我不想看到你和秦子揚一樣到了不堪負重的那一天,秦子揚走了,並不代表你也就完了,你這麽漂亮,這麽聰明,還有很多的路要走,何必執迷於一個秦子揚。她的確給你帶來了希望,帶來了光明,而且不止給你帶來了光明,還給許許多多的迷途兒帶來了光明,可是你仔細想想,如果秦子揚站在這兒,她真的會希望你按下開關,炸死‘蟻巢’之中的所有戰士嗎?”
“我不知道……”葉雨凝一扭頭看著一邊。
“你知道就在五個小時前,幽蘭死了。她為了保護玫瑰而死,臨死的時候,她說她欠你的,但是她又希望玫瑰她們好好活著。我懂你,你把秦子揚當成自己的家人,就像玫瑰和幽蘭把對方當成家人一樣。假設如果我是你的家人,我會同意你發泄心中的怒火,但是卻不是以如此滅絕人性的方式去發泄,因為隻要你按下開關,無數人就會死,你的靈魂就會墮入無邊的黑暗,再也無法見到光明了。”
“光明……哼。”葉雨凝突然一抹臉上的淚水,站起身俯視著樊狸。
“你知道這個研究室的負責人是誰嗎?”葉雨凝用另一種語氣厲聲問道,和之前那個柔弱的一心想要尋求庇護的女孩完全不一樣。樊狸被她這麽神經質的語氣弄得不知所措,隻能茫然搖搖頭。
葉雨凝不知從哪抽出一份文件甩在樊狸的臉上,樊狸閃躲不及被文件正中麵門,他慌忙中抓住滑落的文件,低頭一看,正好看到文件尾端的簽字處,那裏赫然寫著兩個潦草的大字——“樊猊”。
“爺爺?”樊狸吃驚地說道,他隻覺得耳邊一陣風聲,就感覺整個身體不受控製被推到一邊,砸到一座實驗台上,讓他感覺脊椎就要斷掉了。
“是你的爺爺迫害了秦子揚,你們樊家人沒有一個好東西!”葉雨凝一抬手,一把斷裂的桌子腿飄到空中,樊狸驚訝地看著那桌子腿就這麽憑空漂浮著,然後又看了看葉雨凝。
“你……”
“我告訴你,我們之所以被藍帕騙到‘蟻巢’,就是因為我們每個人的能力,但是‘蟻巢’卻因為這個剝奪了我們的自由,而且你的爺爺,還要榨幹秦子揚的血液,妄想要研究出個究竟來!”葉雨凝一揮手,桌子腿紮到樊狸身邊的地板上。
“等等!等等!”看著葉雨凝走過來,樊狸大叫道。“潘明月還活著,潘明月還活著!”
“什麽?”葉雨凝被樊狸這一句弄得迷惑,停到樊狸的跟前,突然珈藍出現在她身後,一支利箭破風而來,同時樊狸也已經撲到葉雨凝的麵前,將葉雨凝推離利箭的運行軌道,利箭不偏不斜紮到樊狸的肩膀上。
“啊!”葉雨凝突然反應過來,一隻手抓著樊狸不讓他倒下,另一隻手扔掉炸彈引爆裝置,抽出腰間的逼供槍,對著迎麵而來的珈藍就是兩槍,珈藍因為看到自己射錯了人,驚訝和後悔影響了判斷力,來不及閃躲,直接被葉雨凝轟到牆壁上。
“雨凝住手!你們別打了!”樊狸掙脫了葉雨凝的手,他剛站直身子,就覺得一陣頭暈,再看一邊靠牆邊坐著的珈藍,她的胸口呼呼冒血。
等等,那不是逼供槍嗎?樊狸嚐過逼供槍的厲害,那股空氣彈很疼,可是卻不會打出傷口,怎麽現在……
樊狸已經無法控製思維了,他隻覺得一陣睡意衝上大腦,緊接著四肢開始麻木起來,帶著幾分輕微的疼痛。
不好,珈藍的箭上有毒!
“敢暗算我!”暴怒之下的葉雨凝再次舉著槍朝著受傷的珈藍走過去,此時的珈藍就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受到葉雨凝的重創之後瞬間沒了抵抗的能力。葉雨凝還想對著珈藍的腦門補上兩槍,可是一道黑影撲過來,將她撲倒在地,此人不分青紅皂白對著葉雨凝的腦門就是兩拳。
樊狸感覺四肢又有了直覺,模糊的視線開始清晰。他先是看到騎在葉雨凝身上的凱弩和靠在牆邊上的珈藍,又看到舞媚焱和謝淩衝進屋子內,最後看到一股藍色的火焰從自己的傷口處冒出來。
原來攝靈還有解毒的能力……
樊狸顧不得仔細研究,他將凱弩拉離葉雨凝,看到樊狸插手,謝淩和舞媚焱一時間不知道該幫誰好,就站在原地。
“你們兩個看什麽呢!”葉雨凝從地上爬起來對著謝淩和舞媚焱吼道。“把他們都殺了!”
“可是剛才……樊狸還救了你的命呢。”謝淩無奈地說道。
葉雨凝轉頭看著拽著凱弩胳膊的樊狸,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掉在地上的炸彈引爆器。她突然抬起手,一股風撲到引爆器邊上,樊狸見勢不妙,一腳將引爆器踢開。
“葉雨凝!你醒醒吧,秦子揚是死是活你都不知道,卻又要大開殺戒!”樊狸對著葉雨凝喊道。
“假惺惺的樊家人,你的爺爺欺騙了秦子揚,你又欺騙了我,你們樊家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我現在就讓你嚐到失去家人的感覺!”葉雨凝再次舉起手中的逼供槍,對準珈藍,但是這次她沒有開槍,而是發出一聲慘叫。
隻見閃著藍光的槍頭刺穿了葉雨凝的小臂,在她扣動扳機前將槍口推離原來的方向,隻聽一聲槍響,一邊的實驗台瞬間被打碎。
“臭娘們,這麽狠!”看到實驗台的下場,一邊的凱弩急了,他向前一步,趁著葉雨凝的疼痛勁沒過,一拳轟在她的臉頰,另一隻手將剛剛抽出來的戰斧切進了葉雨凝的小腹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