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狸沒有來過京都,他一直向往的京都在腦海裏是一座不可估量的大城市,就像霓虹燈下川流不息的轎車世界一樣,從上至下看,整個城市的時尚盡在眼底。可是真正踏進京都,走出首都機場,樊狸隻覺得眼前的人潮如同螞蟻一般,川流不息的不是人潮和轎車,而是匆匆而過的時間,在這座城市裏麵,時間變成了最難得可貴的東西。他不禁想到某個電影裏綠色尖耳的生物說出的話:時間就是金錢,朋友,但是這兩樣你都沒有。
的確,對於好一部分北漂在京都的懷夢青年而言,時間和金錢,真的兩樣都沒有。看著毫無縫隙的馬路,看著人滿為患的地鐵,樊狸開始慶幸自己來到京都,隻是為了尋找葉雨凝的朋友,而不是為了紮根生存。
根據葉雨凝的文件,京都足有大大小小一百家“嫵媚”酒吧,全都是舞媚焱名下的財產,至於她最近在哪個酒吧活動,得按照地圖一點一點找下去,猶如大海撈針啊。
走在京都的大街上,樊猊隻覺得酷熱難耐。因為已經入夏,珈藍提前查過京都的溫度,就穿了坎肩和短褲,露出胳膊上、大腿上、小腿上和脖子上的紋身。她的脖子上的紋身樊狸很熟悉,是家族紋身,他們家族信奉一種蛟龍一樣的神獸,極其醜陋,名為應龍,這神獸形如翔龍卻生了一對翅膀,在神話故事裏麵曾經幫助黃帝擊敗了誇父和蚩尤。珈藍的左大腿外側上趴著一隻瞪著猙獰眼睛的巨大綠色蟾蜍,右小腿上飛舞著幾隻很渺小的蜻蜓。最明顯的就是她胳膊上的禽類紋身,左胳膊是一隻不小的鷹,右胳膊是相對較小的啄木鳥。樊狸回想那次去找珈藍的時候,她講過自己當導遊的時候經常穿著運動背心和花短褲就上山,不知道那些遊客看到她的紋身,會不會不把她當善類看。
凱弩對周圍的溫度沒有什麽感覺,好像自從他受到了幽都的影響,就不怎麽怕熱了。他穿著長衣長褲,背著巨大的旅行包,不見流一絲汗液。樊狸這一左一右兩個活寶,在京都的大街上行走,可謂是拚命的吸引目光,就連那些最著急的青年上班族都會投來一兩束詫異的目光,就像在動物園裏看到了一隻新品種的猩猩一樣。
一上午的時間,他們三個一無所獲,便在一家湘菜店稍作歇息。等待上菜的時候,樊狸拿出京都的地圖,來的路上,他已經將所有的“嫵媚”酒吧全部標記在上,剛才他們已經詢問了三個最大店麵的,得到的回答都是近一個月都沒有見到舞媚焱本人。
“最大最豪華的,最小最豪華的,還有最早的,這些應該都是我們的目標,我現在擔心的是,舞媚焱是‘嫵媚’的老板,一個擁有這樣規模的酒吧的老板肯定有一定的實力,那些小員工不一定會對我們透露老板的位置。”
“那如果我們突然闖進去,追著打著要找到舞媚焱呢?她的手下肯定會出麵對付我們,我們就將他們一一打趴下,然而最終的老大就會出現。”凱弩隨口說道。
“有點道理。”珈藍一邊夾起排骨一邊點點頭。
“能不能想個溫柔點的、又能將舞媚焱引出來的方法?”樊狸仔細盯著地圖看,他突然想到了什麽,然後從口袋裏拿出那枚巨大的鑽戒,抬頭看了看珈藍。
“這倒是個方法,可是沒有打人的快感了。”
晚上八點鍾,他們來到京都最大的“嫵媚”酒吧,白天來過這裏,隻覺得這裏和飯店沒有什麽區別,可是夜晚就不同了,當周圍的燈光閃起,樊狸就像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門口放著三米長的生態水缸,裏麵遊著三條金龍魚,各個都在半米長。往裏去,閃著水花狀波紋的吊燈,原生態的樹墩椅子,配合著半黑不明的環境,給這裏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踏進這裏的一刻,樊狸好像找到了某種丟失已久的影子,那是小學四年級的時候,聽老師講述海洋館中的神奇事情,幻想著自己有一天也能看到那些魚蝦的場景。
“喂!”珈藍朝著樊狸的肩頭狠狠一拍,將他打回現實。
深入酒吧,迎麵走來一位穿著藍色T恤的女孩。
“請問幾位?”
“三位。”珈藍對著她一笑,她朝著四周看了看,這家酒吧還真不小,來了這麽多人,四周仍然有不少空位,隻是讓她感到不爽的是,此時很多人都在上下打量著她。
“請到這邊坐。”女孩朝著一邊擺了擺手,他們剛剛坐下,一個穿得很紳士的男孩拿著酒水單走了過來。
“喂,哥們。”樊狸招呼他。“你們這裏的老板是不是舞媚焱?”
那哥們遲疑了幾秒。
“您是第一次來北京吧,這兒的‘嫵媚’酒吧都是她開的。”
“那我們算是找對了,把你這裏的經理叫來。”樊狸對著他笑道,但是他卻無動於衷,這時珈藍拿出一百元放在他手裏。
“你就去和你們經理說,有熟人來找他。”
“好的好的,我這就去,您先看看酒水。”男孩見錢眼開,屁顛屁顛地放下單子就跑了,樊狸很是吃驚,他看著珈藍不緊不慢翻著酒水單子。
“你這一套還真好使啊!”
“你還真是缺少社會經驗,這樣的地方,嘴皮子不好使,隻有錢好使。”珈藍無奈一笑。“我當導遊那段時候,經常領略金錢的能力。”
大約過了十分鍾,一位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走過來,他的身後跟著兩位同樣穿著西裝的男子。
“請問是你們找我嗎?”他站在樊狸麵前彬彬有禮。
樊狸從口袋裏麵掏出那顆鑽戒,往桌子上那麽一拍。
“我想你該有方法聯係你們老板吧,告訴舞媚焱,有人帶著鑽戒來找她。”
“我不懂您的意思。”經理一聽“舞媚焱”三個字,臉色一沉,繼續道:“如果您是喝酒,我們這裏有很多進口的酒水可以提供,如果是來找麻煩的,我勸你還是走吧。”
樊狸一聽,一時半會不知道該說什麽,他轉向珈藍,尋求幫助,珈藍一直看著凱弩,這時旁邊一位喝得半醉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搖搖晃晃走過來,一拍樊狸的肩膀。
“我說你們年輕人就是做事不懂規矩,追媚娘的人多到可以排成一列火車了,你就算是拿個鑽石過來又能如何,偌大的京城,能買得起鑽石的人多了去了,你還真是不長見識啊。”
“凱弩,還是按照你的方法來吧。”樊狸聽完這話,朝著凱弩擠了擠眼。
“真……真的?”凱弩看了看四周的景象,又看看樊狸,已經有幾個保安打扮的人朝著這邊走過來。
“當然。”樊狸斬釘截鐵地說道。
隻見凱弩突然一拍桌子站起身,一拳打向嘲諷樊狸的中年男子,他哪裏受得住這樣的攻擊,被一拳打倒在地,鼻血直流,在地上直打滾。凱弩轉身一把拎起經理,將他拉到自己麵前。
“我們少爺做事從來都是先禮後兵,你們這群人不識好歹,看來要我出手了是嗎?”經理身後的兩人立刻甩出十寸長的鐵棍,剛剛將鐵棍舉到空中,隻見珈藍一甩手中的酒杯,酒杯不偏不斜砸在一男子的臉上,另外一個男子被珈藍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哪料到珈藍閃電般撲到他麵前,雙手撐著桌子,抬起雙腿鎖住他的喉嚨,一招就將他打得手無縛雞之力。
“我警告你們,在這裏動粗是要付出代價的,你們別不知天……”那經理還沒有說完,凱弩一轉身,一記過肩摔就將他拋在地上,衝過去一腳鎖住他的喉嚨。
樊狸收起鑽戒,站起身,他看到圍上來的保安,他們每個人都手握著長棍,看著珈藍不敢衝上來,珈藍的速度太快,他們都知道誰先衝上來,誰就要倒黴。
樊狸走到經理身邊,將他的手機甩出來扔在胸口。
“給舞媚焱打電話,告訴她有人在她的地盤造反,她來了,你們就得救了。”樊狸故作一臉壞笑,但是那經理仍就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樊狸想著變出一把刀應該能夠嚇住這家夥,可指間剛剛泛起藍光,就隻聽凱弩慘叫一聲,他抬頭一看,凱弩渾身濕漉漉的,一些啤酒瓶子碎渣墜落下來。突然,這群保安背後飛出一捆啤酒,直衝凱弩,凱弩舉起雙手阻擋,還是被這股力量打出幾步之遠。
跌倒在地的凱弩不甘心,很快從地上爬起來。隻見保安群中擠出一位一米八高的女子,穿著工作服,梳著精幹的馬尾辮,細眉尖臉,雙眼中透出幾分女子少有的凶狠,她緊握雙拳,照著凱弩的麵門就砸下去,隻聽啪的一聲,凱弩竟然以掌接拳,將那女子的拳頭牢牢固定住,但是當凱弩和那女子四目交錯的時候,他竟然露出一副**的表情,那一刻,樊狸像是看到了無數彩虹出現在凱弩的後背,他簡直快樂極了。
那女子感覺手中的勁道突然消失了,化拳為爪,鎖住凱弩的胳膊,一記過肩摔直接將他扔到隔壁的桌子上。
桌子碎了一地,凱弩卻安然無恙,從地上坐起來的時候仍舊是那副表情。那女子抄起一邊的凳子,單手提著凳子就朝著凱弩走過去,這時珈藍一記掃堂腿,沒料到女子雙腳猶如鋼筋般釘在地上,她這一腳下去直踢得自己的小腿發麻,那女子轉過身扔掉凳子,雙手抓住珈藍的坎肩,將她輕而易舉拎起來,也就是這一個轉身,讓樊狸看到了她的麵孔。
“別打了!她就是謝淩!”樊狸在一旁吼道,這一聲讓全場都安靜下來,那位拎著珈藍的女子扭過頭朝著樊狸這邊看過來,樊狸掏出那枚戒指跑到她麵前晃了晃。
“這東西,葉雨凝給我們的,叫‘暗夜之星’。她說,隻要給你們看了這個,你們就會相信我接下來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