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0。
候車室。
因為班長的緣故,我們到現在都還沒出發。
廣播再次響起,連續播報完三遍,玦靈瞥了眼身後沒有任何動作的幾人,問:“又是舊古城的車,我們不準備一下上車嗎?”
“等下一輛吧,江楓同學還沒回來啊!”夏月香重複前不久說過一次的話,閉著眼睛側靠在牆上小憩。
“可是,這已經第二次了啊,江楓班長再不回來,第三次我們恐怕也走不成啊”,玦靈道。
“這也沒辦法啊,總不能不等江楓同學就走了吧。他好不容易抽出時間來陪我們玩,卻把別人撂下自己跑了。很過分的!”夏月香疲憊的回應著。
在處理這種事情的時候,夏月香總是做得最好,所以我當初才會對她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崇拜。
如果她沒有拿我父母的事情來威脅我,現在我和她一定是非常好的朋友。
坐在夏月香旁邊的鄔旭猜想道:“其實,我在想,江楓是不是買飲料時,順便去看了眼書籍區,然後……看入迷了。”
“應該不會的,參加活動前,班長就已經答應了,遊玩期間不談學習的事。”坐在玦靈身邊的夢若曦微仰著頭想了想,說:“我猜班長應該是迷路了。”
若曦她們這樣一說,我才想起了一件事,覺得有必要跟他們說一下:“那個……班長會不會……回家了……”
“誒~?”所有人都發出不解的聲音,迷惑的望著我。
察覺到大家都在看著我,我思緒有些慌亂,連忙解釋說:“因為班長一直都在說他的記憶力不好,除了學習以外,其他事情都是上一秒還能清楚記得,下一秒轉眼就忘得幹幹淨淨。所以我就想……”
玦靈聞言,浮現出一副生無可戀的眼神。
“額,沒準還真回家了”,鄔旭愣愣問:“你們誰有江楓的電話號碼,打個電話去問問情況。”
“……”
沉默,此時沒有什麽比沉默更能體現答案的真諦。
“嗚嗚嗚…………”列車的嘶鳴聲不斷擴大。
“六號列車到站了,六號列車到站了,請要上車的乘客們抓緊時間上車,本次列車將於五分後啟動。六號列車到站了……”
直到三道廣播全部播完,我們還是保持著沉默。
在三五個穿著打扮流裏流氣的混子從六號列車走下,路過候車室時,沉默的氣氛被打破。
很不幸,落單的我被他們看中了,對我進行語言騷擾。
“喲嗬,妞長得不錯啊,可以認識一下嗎。”
如果對方語氣正常的話,做朋友這種小小的願望,我還是會滿足的。可對方那不正經的語調,讓我不想與他有過多交集,低著頭拒絕道:“對……對不起,我現在是和朋友一起玩,沒有時間……”
“啊?朋友?哪有什麽朋友啊?”黃發男掃了眼無動於衷的玦靈眾人,說:“我這不正是想和你交朋友啊,怎麽?不給個麵子嗎?”
這種人怎麽這麽沒有自覺性,被拒絕了,不應該離開嗎?對方那帶著侵略性的目光,我身體不禁微微顫抖。
我是在害怕嗎?這裏這麽多人看著,他們總不可能做出過分的事情吧。我底氣不足地搖頭說:“不行。”
可對方卻做出了超越常理的事,在這麽多人圍觀的情況下,他們竟然動手了,我驚恐的後縮著。
一旁的玦靈疑惑地回頭望了望,見沒人願出手幫忙。沒辦法,隻有自己挺身而出了。
他從座位起來,迅速來到千月花間身前,大吼道:“住手,你們幾個想對我朋友幹什麽?”
這道聲音猶如黑暗中的一道曙光,我停止了顫抖,心理從所未有的心安。
混混幾人被玦靈吼得一愣,看了過去,見一個人,皆露出了不屑的眼神:“你說她是你朋友,我憑什麽要相信你。怎麽?就你這架子骨也想來逞能英雄救美。”
“美人倒是,但我卻不是英雄”,他義無反顧擋在我的麵前。
又是他那並不高大的身驅,保護了我。這一刻,我無比堅信,他沒變,還是和以前一樣善良。
在我眼中,他就是能拯救我全部的英雄。
“哈?”混子抓著玦靈的衣領,扯到身前,問:“你說什麽?我沒聽清,再說一遍我聽聽。”
玦靈眼神同樣不屑的說道:“我說你們真的很煩人誒,要是長得比我帥,來搭訕還無可厚非。可……你們那張拉低眼睛審美觀的臉,是在對世界鬧別扭嗎?”
混混怒極,一拳頭打在玦靈臉上,甩著手嘲笑道:“還說是她的朋友,你看別人,理都不理你。”
玦靈偏過頭問:“千月花間,我們是朋友吧!?就算不能成為……,現在也可以是朋友吧。”
“誒?”我還沉浸在玦靈挑釁對方的驚愕中,好聲好氣的交談不行嗎?為什麽非要挑釁對方呢?
一句【就算不能成為……,也可以是朋友】讓我醒過神,心中驚喜若狂,他剛才一定是想說【就算不能成為情侶】。
太好了,他還記得,還記得告白的事。
我控製不住自己情緒,明知不該問,卻還是問出了:“玦……你沒忘記那件事啊?”
“是啊,那種事情怎麽可能說忘就能忘得掉。”玦靈聲音有些淒涼。
我的心頓時揪緊,喜悅瞬間消失,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他變成了這樣:“對不起。”
玦靈聞言,看開了說道:“沒什麽,我的人生經曆太多失敗,也是該重新振作起來活出新自己了。”
不,不能再這樣沉默下去了,現在,就是現在,我要把實情全部告訴他:“其實我……”
“你們兩個,當我不存在啊”,混子一拳打在玦靈肚子上,一臉不耐的想要繼續下重手。
好在這時,班長回來了,還帶了人。
這人叫夜楊,是我們班上的體育委員,打架非常厲害,輕輕鬆鬆的就打贏了對方五個人。
作為回報,這次遊玩算上他的一個名額。
而,自始至終我還是沒能說出自己的心意。
遊玩回來後,我和他的關係又恢複到了從前……那般冷淡。
不過稍微也比以前好一些,至少他會主動來尋求我的幫助,讓我幫忙去要校長的書信證明。
得知他們拿這封書信證明是為了去醫院見同社團的一個學妹。
恰好那時我媽媽也住院,於是就暗中幫著她們一起找。
一到晚上,就會拿著自己的折疊椅到走廊上,挨間挨間地從門框氣窗上,戴著弟弟用來的夜視儀,看望病房內的情況。
(這也就是葉琛在醫院裏看到綠眼幽靈的由來,同時也被林曉溪一開始就誤認為是音樂社的同夥。)
那之後又是幾天,由於我把當前的狀況告訴給了妹妹,妹妹就說好想見他,讓我邀請他來家裏玩。
我答應了,也鼓起勇氣去邀請了,但卻被他拒絕了,而且拒絕的理由還是……相親。
明明對我告白了,還去相親,這算什麽意思?
那幾天我都一直想不通,刻意的躲著他。
直到修學旅行前,我消除了這個心結。
但修學旅行後,他卻宣告,和夏月香已經是情侶了。
這讓我又一次對他失望了,他愛上一個人可以輕易的忘記嗎?
我沒資格說他,就這樣得過且過吧!
七夕派對中,我隱約地表達了自己的心意,與他擁抱,甚至主動獻上了初吻,正麵回應了他當初的告白,也算是了了一個心結。
4月20日,玦靈:“千月花間,我喜歡你。”
7月7日,我:“玦靈,我也喜歡你。”
一場延遲了幾個月的告白,被我結束,雖然結果沒有台詞中的那麽美好,但該做的我都已經做了。
我會默默祝福他和夏月香,不會從中搗亂。
本來是這樣的,直到這次的國外旅遊,我才明白,他一直是受害者,我們一直被夏月香玩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