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從飛機場提著行禮出來的時候,樊狸一眼就看到人群之中的蕭雲。蕭雲帶著他妹妹蕭曉等候多時,站在他們倆身邊的除了九哥那張蛤蟆臉,還有三個穿著黑色西服的陌生男子。
“好久不見啊,珈藍小姐,阿狸就是厲害,連你都請得動。”樊狸三人從出口走出來,九哥立刻就贏了上去,一臉虛偽的笑容,瞪著小眼睛在樊狸和珈藍之間不斷切換目標。
“好久不見啊,田莽,我也是奇怪,你這樣不知好歹的賊,居然可以活到現在。”珈藍一揚手打開想要幫助她提行李的西服男,單手提起沉重的行李箱,將它提到越野車的後備箱中。那是一輛吉普,久別了樊狸這麽多年,光看車裏的帶著獅子頭的裝飾,她就能猜到那是樊狸的車。樊狸很崇拜他爺爺,所以他喜歡收集各種獅子裝飾物。
“哈哈哈,毒蛇珈藍果然和當年一樣,那我們就不囉嗦了,趕路吧。”九哥對著那三個西服男點了點頭,他們隨九哥上了旁邊的一輛奔馳車。說到“毒蛇”這個稱號,當年還是樊狸給取的,那時候樊狸和珈藍兩人之間由於整天泡在一起,竟然日久生情,產生了感覺,兩人盡量在眾人麵前收斂曖昧之情。那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愛情的原因,珈藍突然間有了數落人的毛病,那段日子她數落樊狸的次數最多,樊狸就給她取了一個“毒蛇”的綽號。毒蛇代表巫術,另外還和“毒舌”音同,所以形容珈藍這樣的女子再適合不過,所以時間長了,大家也都習慣叫她毒蛇,可是和樊狸一樣,珈藍不喜歡別人給她起外號。
“嗨,珈藍,好久不見。”見九哥一行人上車,蕭雲和蕭曉走到跟前。蕭曉是個相貌平平的女子,和樊狸同齡。
“是啊,好久不見,我以為我走這幾年,你會和樊狸好上,結果看上去不妙啊。”珈藍壞笑著看著蕭曉,然後扭頭瞪了一眼樊狸。“你這小子當年虧待了我,我就知道你沒有好報應,蕭曉這樣的優質女子怎麽會和他好上。”
“行了行了,回去找個地方吃飯,賭上你這張毒嘴。”樊狸拍了拍珈藍,跳上越野車,但是珈藍卻站在他旁邊一動不動,沒有上車的意思。
“你這又是作甚?”樊狸問道。
“九哥來勢洶洶,他的眼睛很複雜,這家夥的目的不幹淨。”珈藍壓低聲音,蕭雲正在給凱弩搬行李,聽後隻是微微一頓,便繼續手中的活。
樊狸對著珈藍點了點頭,珈藍便狠狠錘了下他的車頭。
“算了,我們之間已經劃清界限,我上雲哥的車。”珈藍故作大聲,然後轉身走到蕭雲和凱弩旁邊,拍了拍凱弩的肩膀。“你上樊狸的車,他的車我現在坐不慣了。”
凱弩坐到副駕駛,凝視著九哥的奔馳。
“珈藍說什麽了?”他也壓低聲音,但麵帶笑意。
“她說九哥的目的不幹淨,不過九哥下墓的時候,他的目的什麽時候幹淨過。”
九哥帶著他們直接去往一座倒賣食品的倉庫,褚江河已經站在門口等候多時。周圍臭烘烘的,腐爛的食物正在被工人倒進池子裏麵進行再加工,等待加工的食物隨處可見,有鳳爪、豆腐片、鹹魚和蝦蟹。這群工人旁邊站著一批穿西服的男子,看到九哥到來紛紛彎腰行禮。
“既然你們的團隊齊了,我想我們就不該浪費時間,金老板催得緊,那塊石板雖然被他買到,虎視眈眈的人也不少,他明白這是一塊燙手的貨,要盡快解決問題。”聽著九哥的話,穿過倉庫進入一個很大的夾層,裏麵堆滿了下墓所用的設備。雖然樊狸還不肯定幽都是座古墓,但是古人設計地下王宮有很多相似的理論,無論裏麵有沒有屍體,都需要這些設備來個開門紅。
“給你們一天的時間準備,明天就去東海。”九哥從裝備堆裏麵撿起一把烏茲衝鋒槍。“你們可要精心準備,有可能進去就出不來了。”他看著樊狸一臉的壞笑,充滿了盜墓者對盜靈人的嘲諷。
“嗬!我們當年下墓的時候,恐怕你還在街邊賣羊肉串呢。”凱弩不屑一笑,然後抽出腰間的短斧一轉。“等到下墓的時候,你就知道那些槍啊炮啊的和我的冷兵器沒法比。”
九哥隻是略微一笑,他已經不是當年浮躁的他,樊狸看出他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忍耐,天知道和他分別的這段日子裏他經曆過什麽。
當年老爺子命人找到九哥的時候,他的確在賣羊肉串。九哥比樊狸大八歲,祖上出過兩個下墓高手,隻是到他這一輩,下墓成為虧本的買賣,科技強盛了,下墓方便了,被抓也是分分鍾的事情。老爺子嘴皮子好使,把他叫過來,半下午的功夫就說服了他,他便屁顛屁顛背著設備和樊狸出生入死。後來樊狸解散團隊,隻知道他還在搞以前的勾當,下墓、倒賣文物之類的。
樊狸一行人選好各自的設備離開倉庫。樊狸的小店在東巷,那裏人雜,不適合商量對策,所以便來到凱弩的朋友儲存漁具的倉庫,在那裏展開東海地圖。褚江河開始調整通訊設備,珈藍繼續編織鳥頭手鏈。
他們就這麽忙乎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九哥開著奔馳就在附近嚷嚷,幾個人登上飛機,又是一陣漫長的等待,終於在中午時刻抵達目的地。樊狸也是多年沒有出手,心裏早就癢癢的不得了,匆匆吃過午飯,就直奔東海。
“老板曾經派人找過這裏的入口,死了不少人,據說這一帶邪乎的很,他們最早找了一支探險隊,探險隊的隊長告訴他,入口應該是在海底,他便找了一些水性不錯的漁民,帶著大包小包的裝備下海,結果一個都沒有活著上來,甚至連屍體都找不到。我接手這個任務的時候,他們總算是找到了入口,你猜怎麽著?入口竟然要通過一條二十多米的海底隧道,就在我們腳底下。”九哥和樊狸並肩站在海岸邊的礁石上,望著下麵翻騰的浪花。
“腳下?那你們何不打個洞下去?”
“怎麽沒試過,這裏的石頭又硬又脆,是打一點堵一點,況且還沒人進去過,天知道距離洞口有什麽寶貝,砸壞了,我們可要受大罪。”九哥插著腰。“阿狸啊,我們時隔這麽多年第一次聯手,你可要給我長臉,我可是在金老板麵前把你誇了個遍。”
“你這話說得,我這麽多年沒下墓,早就生疏了。”樊狸苦笑著拍拍九哥的後背,然後轉身跳下礁石。珈藍遞過來一件潛水衣,她隻是戴了氧氣麵罩,穿著潛水衣不好拿她的設備。樊狸接過潛水衣,珈藍指著遠處成群的海鷗。
“這幾年我雖然幹導遊這行,但是並沒有放棄對巫術的研究,據記載,有些巫術可以和動物通溝,這樣的人被成為萬物靈媒,他們走到森林,就可以讓兔子帶路,來到水底,就可以騎著海豚前行。”
“如果這活放在下墓上,那麽世界上的文物就危險了。”樊狸歎了口氣。
“九哥是個貪婪的人,他背後的老板也好不到哪去,你是為了揭開秘密,而他們呢?你就放任他們拿走幽都裏麵一切有價值的東西?”
“前提是幽都裏麵有這種東西。”樊狸回頭望著正在穿潛水服的九哥,這次他帶了四個人下去,各個都佩戴槍支,也都是精通格鬥的老手,如果打起來我們這邊不會得好。
“如果爺爺知道了呢?”珈藍一邊戴上氧氣麵罩,一邊拋出一句讓樊狸最為苦惱的話。
“唉,揭露秘密也是有代價的,他老人家遠居孤村之中,想知道這件事很難,可是真要給他知道,我也沒辦法,走一步看一步了。”
“人還是無法抑製心中的**啊。”
“可不是嗎,要不然生活哪有激情,我不成神仙嘍?”
二十分鍾的準備時間過後,他們在九哥的帶領下潛入水中。褚江河和四個西服男留在上麵,幫助他們查閱資料,保持通訊聯絡。九哥不顧旁邊的美景一直往下潛,樊狸倒是被周圍五彩斑斕的魚蝦吸引了注意力。他想伸手觸碰珍貴的珊瑚礁,卻有什麽東西一直拉著自己的胳膊,他回頭發現珈藍對著他搖了搖頭。珈藍穿著裸露著肩膀的坎肩,左右胳膊的紋身顯而易見,不知是紋身的材料特殊還是什麽原因,那些紋身竟然在水裏發出微微的藍色熒光。
大約過了十分鍾的時間,眼前模模糊糊出現了隻能通過一人的洞口,九哥毫不猶豫地鑽進洞裏消失不見,樊狸緊隨其後,他發現這個設計很瞥腳,因為裏麵是一個六十度的小洞,人不得不仰麵才能進入此洞。
洞裏也是一堆海洋生物的代謝產物,偶爾幾頭蝦鑽出石縫,又忽然消失不見。樊狸一路如同攀岩一般,扒著附近的石頭往上遊。就這麽像條蚯蚓一般蠕動了大約二十分鍾的時間,頭頂突然傳來水花聲,緊接著是一隻大手將他拉出洞外。
洞外沒有水,這個設計巧妙地將水擋在外麵,又能很好的隱藏洞口。他看著九哥脫下潛水衣,自己也動起手來。他一邊脫,一邊抬頭望著眼前漆黑的洞口,這裏沒有光,緊靠九哥剛剛打開、放在石頭上的手電筒照明,他看不清洞口石板上刻著什麽,隻是感覺那裏起伏不定,可能有一些銘文咒語。
很快,蕭雲、蕭曉、珈藍、凱弩和九哥手下的四人都爬上來,十個人站在這麽狹小的空間裏難免有些難受。樊狸打開手電,對著石板門一照,果然有字,而且是一些看不懂的象形文字。
雖然九哥一臉焦急的樣子,但是樊狸並沒有把注意力都放在這些文字上。進入海下暗道的時候他的心底就犯迷糊,爺爺當年哪有這樣的設備,一直潛到二十多米深,折回再上十多米將近二十米的距離,這樣加起來足有三四十米的深度,一口氣都不喘,還要在這樣極端的條件下來到洞口,未免有些耐人尋味吧。
“上麵到底說了些什麽?”一邊的九哥等得不耐煩了,便敲了敲樊狸的肩頭。此刻珈藍撫摸著那些文字,似乎也看不出如何打開石門。
“這地方打不進光,沒有飛蟲走獸,石門的麵積很小,沒有足夠的空間設計機關,似乎不像是一扇能夠打開的門。”良久,珈藍用低沉的聲音哼哼道。
“什麽?這麽說這是一條死路?”九哥氣急敗壞地一拳打在附近的石牆上,就像得知牛市大跌,自己瞬間賠了幾百萬一樣。
“那倒不是,因為這是一條出口。”樊狸轉過身對著大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