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可真真是誅心語了,雖然李氏話裏,句句都是在指責奴才們伺候不周,才導zhì了大格格的殤。
可這話內裏的意思,誰不知道,這就是在指責那拉氏照顧不周啊。
要知道這大格格,可是一直養在正院的。
如今,這那拉氏是無論如何都要被懲罰了,不然,就難以服眾了。
雖然福晉是府裏除了貝勒爺外,身份最高的半個主子了,可是身份再高,那也要當罰則罰,當獎則獎,不然如何服眾。
尤其是雍正不管前世今生,都是以規矩嚴格管家呢?
李氏這話一出,可是將那拉氏陷入兩難之中了。
“李氏,你休要連推帶打的說本福晉的不是,你這是在句句責怪,本福晉沒有管理好下人。
才導zhì下人照顧不周,如今大格格的殤,也要全部算在本福晉頭上不成。
也是……在府裏,你李氏一向囂張,莫說今晚爺尚且還在呢。
當然隻是說本福晉失職而已,如若爺不在,你李氏是不是就膽敢以下犯上,直接把本福晉綁了見官啊?”
那拉氏還沒從宋氏的突然撒潑中回過神來,就聽到了李氏這句句挖心之言。
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看來今晚這一出戲,還真真就是特意給她挖的坑。
這大格格到底還是因她而殤了,隻是這個宋氏,也是個蠢的,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這個李氏,到底今兒個怎麽使大格格受寒的,要知道今晚,從頭到尾李氏都跟她一起的,根本沒時間去做這個啊。
隻是屋裏的燈光有些昏暗,那拉氏一時也找不出原因在哪裏,隻好放下心中的疑惑,急忙向胤禛重重跪下求情,一臉淒然道:
“爺……大格格在正院都將養了近一歲了,臣妾哪天不是讓高嬤嬤,好生照料著的。
這個爺您可是能讓高嬤嬤來對質的,您就是不信臣妾,但高嬤嬤是個什麽樣的人,您該是清楚的。”
那拉氏看著爺剛對著她的陌生眼神,心裏就是一酸,這大格格生來身子就弱,當初也是爺讓把大格格抱在正院的。
而且照料也是高嬤嬤照料的,沒成想,如今大格格歿了,爺竟然會把這筆賬往她頭上算。
到底那麽幾年的夫妻情分了,難道爺就是如此看待她的嗎?
說到底今晚她還是大意了,沒想到中了李氏這個賤人的計,她說什麽就不該帶李氏來看大格格的。
隻是看著李氏那個賤人一臉高傲的表情,她就恨不得撕碎她。
她不會那麽輕yì放過她的,那拉氏想著,雙手不自覺的緊握,指甲入肉的刺痛,立馬讓她醒悟過來,換上更加淒涼的聲音道:
“再說……今晚上,臣妾是每時每刻都有人在一起的。
而且過來東配間看大格格的時候,也是李妹妹跟著臣妾一起過來的,怎麽也不可能是臣妾下手暗害的,還望爺為臣妾做主啊。”
李氏聽了那拉氏一番推脫之言,也見爺臉色軟了下來,使勁掐了掐大腿,神色更添兩份悲切,這才一臉大義炳然道:
“福晉可真會做好人啊,倒不是本格格囂張,隻是本格格看不慣宋姐姐喪女,還居然要讓凶手逍遙法外,這是多大的痛啊。
這天理昭昭,王法何在。這總得要個說法吧。好,就說福晉您今晚是沒動手的。
可平日裏呢,若大格格病了,福晉差人去請了太醫便是,若福晉想見爺了……哦,或許是福晉認為病中的大格格想見爺了。
福晉差人去請了爺,如實說著,若爺忙完了政務得空,自然會過來瞧看大格格的,福晉何苦拿著別人的女兒不當女兒看,編出這麽大的幌子來。
今兒個將大格格給咒沒了不說,若這事給傳了出去,福晉,您又要讓爺的臉麵往哪裏放呢?”
李氏不讚同的眼神,往那拉氏慘白僵硬的臉上一掃,微微掩了嘴道:
“福晉,您可敢當著爺的麵,發誓說您當初叫走爺,就真的毫無目的可言?”
“爺……臣妾……”
那拉氏此時臉色一片慘然之色,麵對李氏此刻偷換概率之言,她真真是無話可說。
因為她當初確實就是這麽幹的,可這大格格不是還好好的嗎?
那拉氏是百思不得其解,她真真是想不明白,今晚到底是哪裏出問題了。
對於大格格之殤,要說府了宋氏排第一,雍正排第二的話,高嬤嬤便要排第三了。
可此刻看著正院,一眾人隻針對誰害了大格格,卻無人去真正為,此刻淒淒涼涼的大格格主持後事。
心裏一痛,然後便忙起身跪倒了雍正和那拉氏跟前,聲音悲愴道:
“貝勒爺,老奴願為福晉說句公道話,這大格格自從抱到正院。
就一直是老奴在費心照料,福晉平日裏對大格格確實是照料有佳的,望爺從輕發落。
而且如今大格格殤了,老奴這心裏的傷痛,可不比宋主子差多少。
老奴但求貝勒爺,福晉,李主子,宋主子,求大家高抬貴手,都早早讓大格格安息吧!”
高嬤嬤說著,還往宋氏的方向,溫柔的望了一眼。
“爺……”宋氏流著淚抱著沒了氣息的大格格狠狠跪了下來,膝蓋碰在石板上的聲音清晰砸在每個人的耳中:
“爺,李妹妹的話有道理,如今又有高嬤嬤為福晉說話,如今妾也不怨任何人,隻怪妾命太苦,隻怪妾的大格格沒有福氣。
能得她尊貴的阿瑪看著她長大成人,如今妾也不想追究什麽凶手了,就按高嬤嬤說的,早日讓妾的大格格安息吧。”
倔強的臉撇過一邊,宋氏的淚流的更凶,壓抑的嗚咽聲似委屈似悲哀。
小巧的下頜仰起的角度剛剛好,準確的將美麗、倔強與淒涼融合成一體,跟著爺久了,她知道她自個什麽模樣最能惹得爺憐惜。
宋氏果真閉了嘴,隻是麵如死灰的跪坐在地上,淚流的愈發洶湧。
雍正見了此時宋氏的真情流露,心裏到底有著對宋氏兩世的情分在,而且確實大格格要早日安息,今晚也鬧得夠久了。
於是有些沉重的伸出雙手,本想扶起跪著的宋氏的,到底後麵又伸回來了,緊了緊拳頭,壓下心中的傷痛之色,隻是冷聲道:
“準了……蘇培盛,送大格格跟宋主子回梅園,明日厚葬大格格!”
“嗻……”
蘇培盛這時候忙帶著幾個宮女小太監,扶起宋氏,本想接過宋氏懷裏的大格格,沒成想被宋氏躲了過去。
本想著這樣很不吉利,不過見爺沒說什麽,便護送著宋氏宋嬤嬤和一竿子梅園的人回梅園了。
李氏見宋氏回去了,想著今晚她的目的也已經達成了,而且她也有些不放心二格格,於是便跟胤禛行了一禮,道:
“爺……婢妾不放心二格格在紫韻閣,婢妾就先告退了。
還望爺您節哀,您還有二格格!以後也會有很很多阿哥格格的!”
雍正有些疲憊的對李氏揮了揮手,李氏便帶著白芷回紫韻閣了。
對於沈嬤嬤跟白薇兩個人照顧二格格,她著實是有些不放心的,於是腳下的步伐便越發快了。
很快,蘇培盛便帶著幾個宮女太監回來了。
回到雍正身邊輕語了幾聲,於是雍正便知道宋氏那邊什麽情況了。
隻是今晚雖然他知道不是福晉的問題,但是必須得有個姿態出來,於是清冷的聲音便頓時響斥在整個正院的西配間。
“蘇培盛,還等什麽,將所有照顧大格格不周的奶娘,嬤嬤,丫鬟和太監,全部拖出去,杖斃!”
蘇培盛忙打千:“嗻……奴才遵命!”
打個手勢,讓底下奴才直接拖著一臉麵如死灰,頭部還磕出血來的丫鬟嬤嬤奶娘們,準備出去行刑了!
瞧這架勢,伺候大格格的丫鬟婆子們,哪裏不知這一拖出去就是他們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