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兵臉色微微一變,對我低低的驚呼一聲,道:“是錢家的世子,人稱陰商太子。”
我眉頭微微一揚,這名號聽過,錢家和苗家接壤,偶爾還會有些往來,徐大山閑聊的時候說起過這個人。
他們是拿我和他比較,說這個人也很厲害,是錢氏一族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年僅二十出頭就已經是百年道行了。
“歡迎光臨錢氏典當,不知貴客是贖當還是典當?”青年扶了一下眼睛,笑著問道。
我仔細看了他一眼,算得上溫文爾雅,隻是眼神中的點點銳利有那麽點不和諧,炁能威壓隱隱逼人。
“錢公子。”周建兵上前一步,率先和他打了一聲招呼。
“喔,是你呀,呃……周掌櫃吧?”青年微微回憶了一下,說道。
“錢公子貴人多忘事,在下周建兵,這位是我的老板。”周建兵客套了一句,隨後介紹了我,算是遞了一塊敲門磚。
“馬春。”我微笑說了一句。
“你就是渝州苗家的馬春?”青年眼睛猛的一亮,站起身來伸出手,道:“大名如雷貫耳,在下錢白君,久仰久仰。”
我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客套道:“陰商太子大名,早有耳聞。”
“虛名罷了,不值一提。”錢白君一擺手,對旁邊的侍者道:“來人,看茶。”說著便客氣的引我去後麵的大堂。
我很趕時間,但又不好拒絕,因為錢家是陰陽商中的巨鱷,打個交道也好為黃達在半步多的生意鋪路,況且還是人家主動邀請。
落了座、上了茶,又客套了一番,我步入正題,說需要兩套陰差的行頭,最好是黑白無常的。
錢白君笑道:“陰差行頭事關地府的麵子,一般人我錢家是不做的,不過既然馬春兄弟親自登門,這生意我接了。”說完他招來旁邊的侍者吩咐一身,讓他去準備。
我鬆了一口氣,雖說人怕出名豬怕壯,但有時候名氣也是敲門磚,行事會方便很多,今天如果是周建兵前來,恐怕很難弄到。
又閑聊了一陣,兩個侍者端著箱子出來了,上麵還貼著黃符。
錢白君道:“這是黑白無常的一整套行頭,還都是用過的,馬春兄弟可以驗驗貨。”說著兩個侍者便端著箱子走上前。
我直接擺手,說:“有錢家的信譽在,驗貨就不必了,錢世子說個價吧。”自己真沒時間這裏多耗。
可錢白君卻擺了擺手說:“不過兩件行頭罷了,就算我認識馬春兄弟的一點見麵禮。”
“這……不太好吧?”我微微皺眉,收人東西就是欠人人情,以後是要還的;最關鍵是此人剛剛見麵,不了解的話,可不能亂欠。
“馬春兄弟別多想,這東西對別人來說有點難度,但對我錢家卻算不得什麽,舉手之勞罷了。”錢白君笑道。
我點點頭,隻得無奈收下,道了一聲謝,說還有事,告辭。
錢白君稍微挽留了一下,便很客氣的送我到門口。
離開後,一直沒說話的胖子道:“這個錢白君很不簡單,以後恐怕還會有接觸,不過應該不算什麽壞事,可能隻是想結交一下你。”
我點點頭,生意人麽,都是需要找投資的,人也是投資的對象。
返回車上,周建兵開車直接去城東南老龍洞,老龍洞是一個景點,白天會開放給市民遊玩,晚上閉門。
我和胖子打開箱子檢查了一下,發現確實是一整套的行頭,白袍,黑衣,哭喪棒,鎖魂鏈,尖帽;甚至還有遮蔽陽氣用的柳木灰,和鍋底灰差不多,隻不過燒的是柳木,效果要強一個檔次。
胖子裝扮成白無常,我因為陽氣足,就裝扮成黑無常,這樣臉上額頭都可以抹上柳木灰了。
等一通忙活完,周建兵正好驅車到了老龍洞門口。見左右無人,我和胖子下車,翻過圍欄進了景區,順著指示牌直奔老龍洞。
此時的景區已經閉門多時,隻有昏黃幾盞路燈,沒有遊客。除了把一個守門的保安嚇昏了以外,一路還算順利。沒多久,我倆便到了老龍洞門口。
老龍洞就是一個洞,俗世傳說裏麵住過一頭老龍,洞內挺大,非常陰涼。
我和胖子摸了進去,因為不知道夜遊神和那個司馬到了沒有,隻能摸黑。
沒多久我倆便到了洞內深處,裏麵陰氣很重,和之前那個破山神廟一樣。我點了一根蠟燭做照明,空空如也,夜遊神還沒來。
過了一會兒,燭火開始搖曳,外麵一陣陰風刮進來。我不自覺握緊手中的哭喪棒,看著洞口處。
一道影子從在洞口一閃便進來了,紅臉頰,尖耳朵,正是夜遊神。
“你終於來了!”我鬆了一口氣。
夜遊神一笑,說:“我去常青花園找過你,可惜你不在。”
“你還敢提這茬。”我有些氣,為了地府那攤子破事,毒蝴蝶差點連命都沒有了。
“這也不能怪我呀,誰讓你拿了那麽重要的東西卻不交出來?”夜遊神一攤手,開始推責任。
“滾蛋,要不是你讓我去地府,我能去酆都城嗎?還能有這檔子事?”我動氣了。
夜遊神厚臉皮:“行行行,算我又欠一個人情,總行了吧?”
“你是虱子多了不怕癢,債多了不愁。”我咬牙切齒。
“誰說的,我現在不正還你一個麽?”夜遊神一臉無辜。
我一陣無語,也沒心情和它鬥嘴,便問:“那個司馬什麽時候來?確定會來?”
“應該快了,一炷香之內吧。”夜遊神道,又說:“你放心,這家夥應該還沒來得及把你是不祥……”話到最後,它猛然意識道不對,話戛然而止,捂著嘴一臉訕笑。
“你特麽怎麽知道的?”我直勾勾的怒瞪夜遊神,自己是不祥人的事情它不應該知道,因為不管是在青龍鎮還是在封門村,我燒香的時候它都不在場。
剛才,他分明說漏嘴了!
這不得不讓我吃驚,這滑不溜秋的家夥到底知道些什麽?又怎麽知道的?
“嘿嘿嘿。”夜遊神笑著,眼睛咕嚕一轉,道:“那啥,天機不可泄露,以後會告訴你的。”
“不說是吧!”我咬牙朝它逼過去,有股想掐死它的衝動,總感覺它知道的很多,甚至接近我也是因為它知道的很多。
夜遊神臉色一變,立刻退後一步,道:“別動手,陽氣外泄萬一被司馬覺察到了,事情就敗露了。”
我無奈,隻得棄了動手的念頭。
接著,夜遊神仔細的看了我們的行頭一下,道:“你們還可以嘛,哪弄來的行頭?看著是地府的東西。”
“天機不可泄露。”我回敬了它一句。
夜遊神一番白眼,一副算你狠的表情。
頓了頓,胖子問:“酆都城現在怎麽樣了?”
我也看向夜遊神,那本花名冊可不算小事,弄不好會點了地府這個火藥桶,萬一叛亂勢力被逼的攤了牌,事就大了。
夜遊神沉吟了一下,道:“事情有些複雜,那個本子確實是名冊,也曝光了幾條大魚,秦廣王正在著手拔除,要不了幾天就要動手了,隻不過名冊並不完整,沒辦法把它們連根拔掉。”
我點點頭,想來也是如此,地府叛軍隱藏的很深,沒道理暴露出一本花名冊這麽重大的破綻。應該是幽明私下弄的,但它隻掌握了一小部分叛軍名錄。
“對了,那個幽明怎樣了?”
我又問,當初它可是著實把我惡心到了,不過也好在是它,否則要見秦廣王得到猴年馬月去。
“它被滅了,是它府中的侍衛動的手,就在我拿著花名冊剛回去的時候,是叛軍勢力封的口,它們動作很快,根本沒給我和秦廣王抓捕它的時間。”夜遊神道。
“滅口了!”胖子驚呼一聲。
我也一陣無語,叛軍勢力讓我聯想到了一種東西,癌症。
它深深的嵌入了地府的各個角落,非常隱蔽,而且還沒有辦法自我識別。
“現在形勢有些微妙,酆都城是十殿中的第一殿,一旦出事,後果不堪設想。”夜遊神皺眉說了一句。
我沒回它,讓秦廣王去頭疼吧,以後地府的事自己還是少摻和,是在太危險了。自己就是一個小蝦米,承受不起。
夜遊神還想說什麽,剛張口卻臉色一變,忙道:“來了!你們往外麵去一點,等它從你身邊經過時再動手,一定要快,用你的白玉盒子收它。”
我說好,立刻和胖子往外麵去了點,一邊一個守在門口,低著頭,盡量不讓司馬認出來;夜遊神還把蠟燭滅了。
裏麵一團漆黑,隻有外麵一點點幽幽的路燈照進來。
很快,又一陣陰風來了,一道虛影從遠處一閃便到了洞口,路燈照著它,沒有影子。我和胖子低著頭隻用餘光觀察,沒敢側臉。
“進來吧。”夜遊神的聲音傳出來。
司馬夜巡使目光明顯在我和胖子身上遊離了一下,不屑的笑道:“怎麽還帶了兩個小鬼?它們居然還肯跟著你?”
“這你就不用你操心了,這裏有活人,我讓它們守洞口免得被人打攪。”夜遊神回。
司馬夜巡使無動於衷,說:“你有事就這樣說吧,這裏很清靜,沒人會來。”
“怎麽,還怕我害了你?”喬坤冷笑一聲,開始激將。
司馬卻並不上當,說:“喬坤,你別對我激將,沒用,我們明爭暗鬥數百年,誰也別說誰信得過誰,有事你就說,再自討沒趣我可走了。”
說完,它很明顯的感應了一下左右,謹小慎微。
我急了,夜巡使速度太快,就像撲麻雀,距離要是不夠近,一旦讓它跑了就很難再抓到機會了。可這家夥太謹慎了,根本沒打算要進洞,五步遠的距離猶如天塹。
“隨你吧。”哪知道,夜遊神卻在洞裏麵答應了,說:“我已經被地府通緝,列為地府的叛徒,還是大帝親自下令,你知道為什麽嗎?”
“這還用問嗎?你背叛地府,私通叛軍!”司馬陰陰的一笑。
“你覺的可能嗎?”夜遊神不屑,又說:“大帝最信任的就是你和我,被通緝之前它曾經給過我一個東西,我想,是時候給你看看了,也和你也有關。”
我明顯感覺到司馬的氣息變了,它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確定?”
“信與不信,你一看便知。”說完,夜遊神看向我,道:“把東西給它。”
我心頭電光火山,立刻摸出白玉盒子,在裏麵輸了一道炁能,朝著司馬拋過去。雖說是拋,但卻有了不慢的速度,說是砸也不為過。
司馬本能的閃開要害,但似乎是看清了是一個盒子,立刻又伸手一接。
就這一入手!
它瞬間化為白光消失了……
我大鬆一口氣,你妹的,再謹慎也沒夜遊神這家夥的算計高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