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詩穎的狀態,顯然是沒辦法工作的了,屍檢有岑法醫協助,曾毅彬被讓她回去休息了。
他們忙著案子,自然沒辦法陪範詩穎的了,又擔心她的狀態不佳,陪她的最佳人選,便落到了陸凱威的身上。
接到消息的陸凱威,著急的丟下工作趕了過來,“穎兒呢?”
曾毅彬往窗邊指了指,窗邊並沒有人的樣子,那人……
陸凱威往下看,範詩穎蹲在地上,把自己卷成了如球一般的樣子,看著就讓人心疼,“穎兒。”
範詩穎看到陸凱威心中不免一驚,還沒來及說點什麽,人已經被他抱住,“沒事的,有我在。”
“乖,我送你回家休息。”陸凱威道。
範詩穎搖了搖頭,“我想去佳卉的家裏看看,我不能讓她就這麽……”
一想到她死的時候,連衣服都沒有穿,範詩穎的心就狠狠的揪了起來,她不可以讓周佳卉就這麽離開!
陸凱威看了曾毅彬,像是在詢問他的意見,得到了曾毅彬的默許,他才道:“好,我陪你去。”
曾毅彬從證物袋裏將周佳卉的鑰匙拿出來遞過去,關切的說道:“別呆太久。”
範詩穎沒有回答,她怎麽可能不帶很久?
周佳卉的父母雙王,她自小就在孤兒院裏長大,為了出人頭地,她比任何人都認真,努力,憑借自己的本事考上了醫科大,拿著特等獎學金以及捐資助學念完了大學。
這個世界上,她最親的兩個人背叛了她,她的身後事,除了範詩穎之外,應該沒有人再能幫她操持了吧?
範詩穎苦笑。
沒想到周佳卉生前最討厭的人,在她死後,卻成了唯一能夠幫她料理後事的人。
這是一件多麽諷刺的事情?
周佳卉在B市租的房子隻有一個單間配套,不過十來個平方米,她收拾得極為幹淨整齊。
桌子上,還有幾盒沒有吃的的泡麵。
範詩穎看著這些泡麵苦笑,她記得念大學的時候,她最討厭的就是她們窩在宿舍裏吃泡麵,她自己也從來不吃,沒想到幾年不見,她竟然也吃上這些東西了?
更沒想到的是,她到B市來不過兩月,就這麽徹底的離開了。
陸凱威拿出他們剛才在樓下便利店買的塑料袋,把周佳卉的衣服裝進了袋子裏,範詩穎看了一眼,沒有反對。
她也不知道周佳卉喜歡穿什麽衣服,就是想給她帶一件衣服過去,隻怕也挑不到她最喜歡的那一件。
陸凱威從衣櫃裏拿出了一個超大的衣袋,“咦,這是什麽?”
範詩穎聞聲走過去,他們將這個衣袋放在床上,打開了袋子,裏麵裝著婚紗,這是她為自己準備的嫁衣吧?
她終究還是沒等到林浩琛為她穿上嫁衣的這一天,“留著吧。”出殯的那一天,她會親自為她穿上的。
上了鎖的櫃子裏,有一本相冊和一本筆記本。
範詩穎將相冊拿起來看,相冊裏,滿滿的都是她和王婭孜的照片,每一張都笑得很燦爛。
相冊的最後一頁,放著一張四個女孩的照片,範詩穎也在其中,“這是大一新生入學的時候拍的。”
陸凱威淡笑,“原來你小時候就這麽漂亮了?”
範詩穎沒心思跟陸凱威說笑,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將相冊合上。
那本筆記本是周佳卉的日記,範詩穎隨便翻了幾頁,裏麵滿滿當當的都是寫著同一個人的名字――林浩琛。
她此刻也沒有那個心思看,她怕自己看了以後,會更內疚,如果她五年前就告訴周佳卉,林浩琛腳踩兩隻船,現在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這已然成為了範詩穎的心結,永遠解不開的心結。
“穎兒,收拾得差不多了。”
“嗯。”範詩穎將相冊和日記放進了自己的包裏,示意陸凱威拿上婚紗,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周佳卉的房間。
林浩琛終究是得到了周佳卉的死訊,至於是誰通知的,範詩穎便不得而知。
範詩穎見到他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他一大早就站在法證大樓的走廊裏,看見範詩穎出現,著急的跑過來,“穎兒,佳卉她……”
“沒想到你還會關心她?”範詩穎冷笑。
林浩琛的眼睛通紅,想來他是一夜未眠,範詩穎又何嚐不是?
一閉上眼睛,想起的就是她們在大學時代的零零總總,為了床鋪爭吵過,一起搶零食,一起討論明星八卦,又或是校花校草的新聞。
若不是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她們四個人的友情,也不會崩裂。
範詩穎向來不喜林浩琛,自三年前在法庭上指責自己對工作的不夠認真負責後,她就更對這個男人有別樣想法。
此刻再加上周佳卉的死,範詩穎更不需要給這個男人任何好臉色,“讓開!”
“穎兒,能不……”
“穎兒?你我好像並沒有那麽熟吧?這名字也不是你該稱呼的。”
林浩琛已經做好了範詩穎對自己態度不佳的準備,“好,範法醫。”
範詩穎目不斜視的側身經過林浩琛所在的位置,直步往辦公室走去。
林浩琛急忙拉著,“範法醫,讓我見她一麵,行嗎?”
“不行。”
林浩琛:……“穎兒!”
“你想見她,隻怕她為此想見你吧?”範詩穎抬眉看向了他,“五年前,我就曾警告過你,若是不愛佳卉,請你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哭兩天也就過去了,你可還記得你是怎麽回答我的?”
範詩穎冷笑,“你忘了,我記得!你告訴我,佳卉是你這輩子唯一想要娶的女人,我信了。
你說你會跟王婭孜說清楚,讓我不要跟她說,我也信了。
五年了,你這五年是怎樣一次又一次騙過她的,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既然你選擇了跟她分手,那麽今天就沒有什麽好見的了,她死了,你可以毫無顧忌的跟王婭孜在一起了!
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讓你見她!”
說完,範詩穎繼續走,不想再跟林浩琛說任何一個字。
林浩琛看著她的背影,木訥的站在原地。
他終究還是沒來得及跟周佳卉解釋那天的事情,而他,也注定了永遠無法解釋。
曾毅彬從柱子後麵走出來,站在了林浩琛的旁邊,腳步停頓了幾秒,剛才他跟範詩穎的對話,他都聽到了。感情的問題,他不參與討論,背後的故事他也不想懂,周佳卉願不願意見林浩琛,他更不知道。
不過,作為男人,一個剛墜入愛河的男人,他的心軟了,淡淡的說一句:“佳卉在二隊。”
林浩琛反應了好幾秒的時間,才明白曾毅彬的意思,道了一聲謝,一路小跑的離開。